第一卷 啟程 第二十章 快放我走

「交易完成。」

「交易完成。」

交易雙方都驗過了貨，而且對交易也都表示滿意。

「那麼我就告辭了，很榮幸能認識您……大師。」

方秋靈在稱呼普克爾特名字的時候刻意含糊了一下。

「再會了，年輕人。不過我有預感，我們會再見面的。」

「大師，期待與您下一次的會面。」

「嗯，再會。」

以巫師禮儀相互致敬后，方秋靈走出小鋪子，腳下的步伐不緊不慢。一路上他還四處張望，時不時停下腳步看看鋪子里的東西。

方秋靈非常想拔腿就跑，離普克爾特越遠越好。不過他不敢。施法者或多或少都有偵測方面的法術，死靈巫師肯定也不例外。一旦被普克爾特發現他拔腿就跑，肯定會引起懷疑。有了懷疑，那抓回來拷問一下是理所當然的。

錚錚鐵骨什麼的，方秋靈自知肯定是沒有的。而且就算有也沒用，死靈巫師在拷問、折磨靈魂方面非常有一手，他們比較喜歡把拷問的對象先弄死，然後直接問屍體。畢竟活人會撒謊、會欺騙，但屍體不會、靈魂不會。

粗略的數了一下，參與聚會的施法者大約在三十人左右。他們大多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交易也都會到隱秘的角落進行。

直接擺出來進行販賣的東西大多是常見的施法材料，各種植物、礦物、昆蟲。購買的人不少，不過方秋靈總有一種在逛菜市場的既視感，而且是地下的非法菜場……

正前方那個攤位，堆了好幾層一捆捆風乾了的長葉植物，怎麼看怎麼像梅乾菜專賣店，而且味道也很像。左手邊的攤位是各種粉末，五顏六色的非常好看，看起來像個香料專賣店。剛剛走過的攤位，攤位上是一個個用小瓶裝著的昆蟲，蜘蛛尤其的多，像極了臨時來菜場出售低價寵物的寵物販子。

至於在場的其他施法者，方秋靈也不敢隨意上前攀談。畢竟在魔法方面他還是個外行，生怕幾句話就說漏嘴了。

緊繃著神經逛了大半圈，感覺差不多了。正打算從最近的那個通道離開……

「你眼光很不錯，茶杯先生。」

背後忽然傳來的話語讓方秋靈嚇了一大跳，尤其是這個聲音不久之前還交談過。普克爾特不知在何時出行在了他的背後。

「湯勺先生，您最好……」方秋靈轉過身，微微欠身為禮，聲音里充滿著無奈，「不要隨便在別人背後發出聲音。還真是嚇了我一跳。」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普克爾特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歉意。

「您剛剛說的很快就會見面，不會是指這個吧？」

「不，當然不是。只是好奇茶杯先生在找什麼。」

方秋靈看似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但心中的戒備已經提高到了最高：「當然是找點能與水杯一起用的材料。不過……」

「呵呵……我懂。卡爾薩斯的魔法風氣不濃，沒什麼好東西。」

「是啊，有同感。還是塞拉格好，只要有錢，或者知識。」

「哦？你還去過塞拉格。難怪巫師密語那麼流利。」

「沒錯，魔法聖都名不虛傳。可惜沒有機會留在塞拉格。」

兩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緩步向前。

「茶杯先生，你……」普克爾特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發問，「你對生死轉換知道多少？」

方秋靈腳步一頓，顯然是被普克爾特的話驚到了。

生死轉換是魔法研究領域三大課題之一，也是唯一被禁止研究的課題。不同於復活術，也不同於祈願術中的復活，其本質是正負能量的相互轉換，進而延伸到生命創造。研究最終毫無疑問的指向了造物主的權柄。

遊戲中在完成法則開化踏入黃金階位后，有一條主線任務就是關於生死轉換的。任務的回報相當的高，但難度也是一等一的。

「你……我……這個……」一陣言不達意后，方秋靈長長呼了兩口氣，總算是把驚訝壓了下去，「魔法研究領域的三大難題之一，您有興趣？」

普克爾特微微點頭，正想說什麼卻被方秋靈用手勢示意不要出聲。

「湯勺先生，您不是為了研究才想要了解……的，對吧？您是希望要的是實際能夠使用的技術。但……的研究是不允許的，禁忌中的禁忌。」

有故事的巫師最麻煩不過了，尤其是死靈巫師。這群瘋子或半瘋子為了自己的執念先把自己折騰到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後再開始折騰其他人。與他們有關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沒錯。這方面你有消息嗎？」

「很遺憾，有關……的消息，我沒有。」

拒絕，絕對不能提供任何有關生死轉換的消息給普克爾特！

將來神殿找上門來，祭器這事還能推脫，說是普克爾特自己動手搶的。但生死轉換這要是暴露了，神殿到時候就不是找上門來，而是直接殺上門來了！一件祭器與生死轉換相比，祭器什麼的根本不值一提！

「哦……」

普克爾特似乎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不過方秋靈的直覺一直在發出強烈的警報，強烈的壓迫感正不斷在精神領域中蔓延。顯然普克爾特並不如他表現的那樣不在意。

「普……先生。您實際上找錯人了。」方秋靈一邊在心中苦笑，一邊進行解釋，「我不過是一個四海為家的旅行者，有幾個小錢，但無權無勢。三大難題之一，我一個小人物有資格參與這方面的研究？」

說到這裡，來自直覺的警報瞬間解除了一半。

方秋靈的說法完全沒有錯。結合他前的說法，若是可以留在魔法聖都塞拉格，他肯定不願意四處漂泊。甚至四處漂泊也只是略微好聽一點的自我安慰，實際上這種日子就是在流浪。

「要研究三大難題，需要有場地，需要有經費，需要有研究人員……要開始這方面的研究，至少是擁有高塔的巫師才有條件，遊歷巫師就算了吧。而且研究也不是什麼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的事情，這種研究往往會需要數個世紀，而且經常毫無進展。」

眼前的死靈巫師與方秋靈一樣戴著兜帽，完全看不到表情。不過他的氣勢驟然間下降了很多，不再有壓迫感。源自直覺的警報也在不知不覺中平息了。

「哦……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普克爾特似乎認同方秋靈的解釋，語氣上也緩和了不少，「吾輩之人大多心高氣傲，很少願意承認自己的不足……謝了，謝謝你。」

幾本書從普克爾特手中遞了出來。

「這些筆記送給你，我對我剛剛的行為表示歉意。」

精神領域的碰撞是屬於施法者與施法者之間特有的一種戰鬥方式，就是剛剛方秋靈直覺拉響警報的原因。精神領域的戰鬥往往沒有真實戰鬥來得激烈，但通常以精神遭到重創或是直接變成白痴來收場。

普克爾特不滿方秋靈的推脫，直接在精神領域進行了威壓。方秋靈的直接察覺到了逼近的威脅，故而不斷發出警報。威壓過後的下一步就是精神入侵，一旦入侵成功，方秋靈腦子裡的任何記憶對普克爾特就不再是秘密了。

一個是還沒突破的小吟遊詩人，一個是隱藏身份的死靈巫師，孰強孰弱不言而喻。

所以方秋靈忙不停的解釋，委婉的告訴普克爾特：你破開我腦子也沒用，我是真不知道。普克爾特聽懂了，所以主動停下了精神威壓。因為方秋靈表現的太過鎮定了，完全是一副不怕你動手的態度。精神領域的碰撞是雙刃劍，普克爾特雖然可以肯定方秋靈的實力不如他，但事情總是存在萬一的。萬一方秋靈留了什麼底牌，到時候來一下狠的……

「謝謝。」

方秋靈毫不客氣的收下遞過來的書籍。收下書籍也就表示剛剛的事情並不在意，已經一筆勾銷了。

普克爾特微嘆了一口氣：「茶杯先生，今天真的很高興見到你。不過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他欠身為禮，也不待方秋靈回禮，大踏步的走了。

方秋靈也同樣欠身為禮，目送普克爾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中，這才轉身向另一個通道而去。

一進通道，方秋靈立刻激活了探尋者套裝上的護盾術，然後撒腿就跑

——嚇死人了！快跑快跑！

依舊是進來時的那條通道，方秋靈一路快跑很快就到了通道出入口。開啟機關后爬出去，然後在堆物場一個無人的角落裡換下偽裝斗篷。隨後七拐八彎的反覆確認身後沒有人跟蹤，這才直奔貿易廣場，找了一家還開著的店鋪坐下。

貿易廣場可以說是鎮子里最安全的地方。有各個商隊的護衛，而且巡邏的城鎮衛兵也時不時路過，相信普克爾特這傢伙不會追到這裡來。

「嗨！小夥子，你來點什麼？」

坐下的店鋪是一家吃食店，老闆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

方秋靈這才想起來今天晚飯的冰淇淋都沒吃，現在肚子正餓得咕咕直叫。既然進來了，吃點東西再走吧。

「一份波塔面，燉土豆，還要烤肉和例湯。謝謝」

吃了好幾天的冰淇淋，正常的食物讓他無比的懷念。唾液似乎也不自覺的開始分泌。

以前玩生存類遊戲的時候他也曾經在遊戲論壇上吐槽過，不過是一頓飯沒吃好，遊戲中的小人人就士氣大跌，進而罷工了。這哪是末日生存，明明就是怎麼在末日開餐廳！

方秋靈對吃的東西一向不怎麼講究。母上大人心情好，做好吃的了，他就多吃一點。母上大人發脾氣了，那麼醬瓜榨菜什麼的下飯也可以。不過現在多少能夠理解了。沒吃好就降士氣這個設定很硬核、非常的寫實！

吃上一頓好的，心情也會隨之振奮。心情好了，面對困難的時候也就平添了一份勇氣！

「小夥子，不喝點什麼嗎？新來的大口菇很不錯，你要不要來點嘗嘗？」

「水果汁還有嗎……沒有就算了。大口菇，能幫忙做煎蘑菇嗎……呃，煎蘑菇不會？那有什麼推薦的做法……好，烤蘑菇，就烤蘑菇吧。」

確定好了餐食，胖胖的老闆去忙了。方秋靈環視了一圈，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晚上的「購物之旅」危險重重，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死靈大佬做成殭屍收藏了。但魔晶石到手，這就是最大的成功！也不知道普克爾特那傢伙送的書籍是什麼方面的，最好是魔法筆記，技能書也不嫌棄，是「武功秘籍」最好！

「小夥子，慢用！」

胖老闆很快回來了，一大盤食物擺在了方秋靈面前。

類似疙瘩湯的波塔面，濃香撲鼻的土豆，烤的恰到好熟的大塊肉和大口菇，一份蔬菜例湯，還多了一小盤切好的乳酪。

「老闆，我沒點乳酪……」

「哈哈，小夥子，儘管吃。送你的！」

「謝謝。」胖老闆的善意讓方秋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老闆，你這還有房間嗎？」

「有！」

「那給我一間，謝謝。」

胖老闆比出一個大拇指：「好咧！」

這頓飯方秋靈吃的非常滿足。雖然食物的量沒有冒險者公會的多，但味道好多了。尤其是大口菇，做法很簡單，只不過是烤一烤后撒點鹽，但鮮美的口感讓方秋靈差點咬到舌頭。與這種大口菇相比，在現世里經常出現在餐桌上的金針菇、草菇、香菇什麼的簡直是弱爆了！至於松茸這種高檔品，不好意思窮人一個，沒吃過，無法比較。

要準備點食材放在儲物袋裡了，以能燒烤的為主。胖老闆推薦的大口菇就很不錯，明天找他買一點。還有肉類、綠葉菜和飲料，明天統一找胖老闆問問吧。

吃飽喝足，方秋靈在胖老闆那取了房間鑰匙，然後去了三樓。安排的房間是三樓最靠里的一間，比較安靜的一間。

魔晶石已經到手，對開啟異界之門的研究也就可開始了。

計劃是先研究三天，三天里把啟迪捲軸上的理論知識都熟記於心。若時間有剩餘，可以有限度的對施法過程進行模擬、嘗試。

——還需要紙和筆。

紙和筆在中世紀的艾露恩無疑算是奢侈品，價格應該不便宜。一會先在玩具里找找，看看哪件玩具能弄來紙筆，或是類似的替代品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