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看著對方，君纏綿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偷偷把孩子帶走，會不會太自私了，畢竟，這裡也有那麼多人期待著他的出生。
迎著她的視線，鳳悅晴不由得眨了眨眼道：「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你放心，就算寶寶跟我親，也親不過你這個娘親的！」
君纏綿收回視線道：「我是在替寶寶開心，還沒有出生，就有這麼多人想著以後怎麼疼他。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吧！」
剛一抬頭，冷不防看到對面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鳳悅然。
幾天不見，對方依舊是那麼風采出眾，超凡卓絕。看樣子應該也是剛好給老夫人請完安出來，只是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之前，有一大群丫鬟擋著，後來則光顧著跟晴兒說話，倒是沒有注意。
四目相觸，君纏綿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平靜，平靜的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對方般，徑自邁開步子。
鳳悅晴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對方，不由得招呼出聲道：「大哥，你也是去給娘請安嗎？」
鳳悅然淡淡抬眸，看了對方一眼，視線緊跟著繼續落在她旁邊的君纏綿身上，道：「我剛從娘那裡出來，天氣開始冷了，娘的身子不太好，丫鬟們剛扶她睡下。」
君纏綿其實是很想要避開對方的，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巧，在這裡碰到對方。見鳳悅晴停下來跟對方說話，不得不也跟著停下步子。
特別是感覺到對方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忍不住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麼，不用對對方感覺心虛。
便不由得硬著頭皮，故作鎮定的看向鳳悅晴道：「既然老夫人要休息，那我們還是改天再去給她請安吧！天真的很冷，出來的時候忘記加件衣服了，我們也回去吧！」
還記得剛到京城的時候，還是陽春三月，春暖花開的，不知不覺都已經到了秋末。
眼下，看著就要入冬了！
鳳悅晴摸了摸她的手，確實涼的很，便道：「那我們先回去吧！」
本來還想要趁此機會讓兩人好好聊聊呢！
不過，擔心對方的身體，想著還是算了，反正日後還有機會。
正準備轉身，就聽得鳳悅然突然間開口道：「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鳳悅晴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旁邊的君纏綿，很明顯，對方有話要說的對象不是自己。
可看君纏綿又沒有要回應對方的打算，不由得從中打圓場道：「這邊太冷了，不如回院子里再說吧，我讓丫鬟們沏壺熱茶，大家坐下來再慢慢聊！」
君纏綿從始至終都沒有好好的看對方一眼，低著頭，直接拒絕出聲道：「不用了，我跟王爺，我們沒什麼好聊的！走吧！」
跟著，不由分說，拽起鳳悅晴便往回走。
鳳悅晴被她拉著，也不敢用力，擔心會傷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夠隨著她的步伐走。
正打算要回頭去看鳳悅然的反應，就見眼前一抹人影飄過，快如閃電。回過神來，發現鳳悅然已經繞到了兩人的跟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沒待兩人反應過來，直接將君纏綿從地上打橫抱起。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君纏綿驚呼出聲的同時，也鬆開了她的手，緊跟著就見鳳悅然不顧對方的掙扎，大步離去。
臨走之前，丟下一句話道：「我有話跟她說，你不用跟過來了！」
鳳悅晴吧眨著眼睛，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大哥比現在更帥過，回過神來，想起什麼，忙不迭的沖著兩人的背影道：「她有孕在身，你小心一點！」
鳳悅然一路抱著君纏綿，直到自己住的房間，這才把她放下來。一路上，丫鬟下人們無不停下手中的動作，驚訝的看著兩人。
自從君纏綿搬去跟鳳悅晴一起住之後，鳳悅然便也跟著搬出了書房，搬進了南宮影對面的房間，兩人也算住的比較近，同一處院子，中間僅隔著一座花園。
南宮影正跟巧兒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著如風一般從眼前經過的兩人，手上的動作微微愣了一下。緊跟著，就聽得「咔嚓——」一聲，大好的花枝應聲而斷，艷紅色的花瓣碎了一地。
半響，水眸微微眯起。冰冷的唇角緩緩溢出一抹高深莫名的笑意。看的旁邊的巧兒忍不住擔憂蹙起了眉頭。
不安看了一眼對面消失在房間的人影，這才轉向南宮影道：「小姐，你還好吧？」
這些日子跟在小姐的身邊，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小姐變了，再不是以前那個溫婉善良，單純而沒有脾氣的她。
現在的小姐，整個被恨意所包圍。心裏面除了恨還是恨，再也找不到從前的影子。
她真的很擔心，小姐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下去，會做出什麼過激而無法挽回的事情！
纖弱白皙的手指緊緊握起，南宮影嘴角掛著涼薄而淺淡的笑意，眸中赤裸裸的恨意，毫不掩飾！
「好，當然好，等了這麼久，時機終於成熟了，還記得我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嗎？去，把它拿出來，是時候開始輪到我們出手了！」
「可是小姐……」
巧兒正準備要說什麼，卻被對方毫不猶豫的打斷，一雙眸子冷冽如刀：「怎麼，連你也不想要幫我，連你也要背叛我，丟下我嗎？」
「巧兒不是這個意思！」
巧兒忙不迭的解釋出聲，想說什麼，最終是沒有說出口，看著她被仇恨染紅的雙眼，掙扎轉身道：「我現在就去準備！」
「巧兒，我就只剩下你了，不要連你也背叛我！」身後，南宮影若無其事般繼續手上的動作，淡淡的聲音，卻滿是提醒！
巧兒的步子頓了頓，最終，緩緩點頭道：「巧兒說過，永遠都會向著小姐，幫助小姐你的。小姐放心吧！」
南宮影依舊是淡淡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我相信你，也只相信你了！」
聽似無波無瀾的聲音里，只有巧兒知道，中間含有多少的心碎絕望。一抹說不出的痛，悄然遍布全身。
心，不由自主的狠狠揪起。
這樣的小姐，她怎麼能夠丟下不理？
另一邊，鳳悅然進門的同時，袖袍一揮，掌風颳起一股強勁的力道將房門關上。
一路上君纏綿都表現的很安靜，因為她知道，就算掙扎，對方也不會放她下來，直到進了門，這才微蹙眉頭，不悅開口道：「現在可以放下我了嗎？」
鳳悅然墨染的眸子深邃複雜，直直的盯著她，似要將她看穿一般，許久，這才放下她道：「我跟她，不是你們聽到的那樣！」
她自然是指南宮影！
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向自己解釋，君纏綿微感意外的同時，卻是冷著臉，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道：「你用不著跟我解釋，你們兩個怎麼樣，我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畢竟，那個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們怎麼樣，都是正常的！
而自己，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裡。
「你……」
鳳悅然聞言，雙拳不自覺的握緊。
這些天，一直忍著不去見她，見了面才知道，原來自己那麼在意她。一心想著要跟她解釋，卻不想對方如此不屑。
雙拳緊了松，鬆了緊，如此反覆了不知道多少次，而面前的女人卻始終保持著同一副表情，眼底平靜的看不出一絲表情。
許久，鳳悅然最終忍不住露出一副挫敗的表情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君纏綿卻是表情淡淡的回答道：「王爺言重了，我不需要王爺做任何的事情！你只需要記住你之前說過的話，等孩子生下來放我走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對方呆久的緣故，君纏綿突然發現，對方慣用的表情，如今自己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倒是對方，似乎失了一貫的冷靜，看起來有些不淡定。
「不可能！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鳳悅然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王爺莫不是想要反口？」君纏綿冷冷挑眉。
當初這個男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孩子必須留下，她則去留隨意！
雖然，她並沒有打算要一個人走，可看對方的氣勢，現在似乎是打算母子兩個都不放手。
「是，我是想要反口了！」
君纏綿原本以為，以對方的個性對方的驕傲，就算是反口也不會承認，只會找其他理由掩蓋過去。
只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不但承認了，竟還一臉認真的望著她道：「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你也想親眼看著孩子長大不是嗎？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不再限制你的自由，甚至於可以滿足你任何的要求，只求你能夠留下來。」
「你說你求我？」聞言，君纏綿不由得更加驚訝了！
求這個字在別人口中說出來那是稀疏平常，不算什麼，不過，從他堂堂定安王口中說出來，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奇聞。
怕是對著皇上，他也沒有用過一個「求」字。
而此刻，對方竟然毫不含糊是點頭道：「是，我求你！」
「為什麼？」
君纏綿驚訝的同時，不由得狐疑望著對方。不明白對方短期內為什麼會突然間出現那麼大的變化。
他對自己的態度一向是高傲的，不屑的，突然求自己，讓她一時之間很是不適應。
鳳悅然薄唇輕抿，淡淡吐出幾個字道：「就當是為了孩子好，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他不是一個會把感情掛在嘴邊的男人，剛才那個求字，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就只是因為這樣？對不起，我想你應該了解我的個性，我不是一個會因為孩子而接受一段沒有愛的婚姻！」
君纏綿再度挑眉，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失望！
不過，到底是在失望什麼，她卻是沒有去深想！
鳳悅然蹙了蹙眉，半響，艱難開口道：「不只是為了孩子……」
「那是為了什麼？」君纏綿不依不饒的追問出聲。
鳳悅然迎著她的視線，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出聲道：「我想要把你留下來，即便沒有孩子，我也想要把你留住身邊！」
君纏綿不由得怔了怔，這傢伙是在向自己表白嗎？
雖然中間沒有提到喜歡，也沒有提到愛或者其它字眼，不過，看對方的眼神表情，以及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應該是在對自己表白沒有錯！
「……」
君纏綿有片刻的猶豫，雖然她也想過要留下來，可是一想到南宮影，想到她們中間永遠要隔著那麼一個人，以後很可能還會有其她更多的人，便不由得冷冷拒絕道：「對不起，可是我不想要留下來！」
鳳悅然眸光一黯，滔天的怒火隨之湧出，「是因為他嗎？你就那麼喜歡他，即便是有了我的孩子，你還是忘不了他是嗎？」
君纏綿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是指郁瑾楓！
當初是因為他來這裡沒錯，但離開的決定卻跟對方無關。不過，君纏綿並不打算向對方解釋，只道：「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不管離開的原因是什麼，總之，結果是一樣的，她是一定會離開王府的，所以此刻完全沒有向對方解釋的必要。
如果這樣能夠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得簡單，她倒寧可對方一直誤會下去。
「為什麼？難道我就真的這麼比不上他？」
論家勢身份容貌，甚至於才略智謀，鳳悅然自認沒有一樣是輸給對方的。
「就算是這樣，就算他真的比我好，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而且肚子里還有我的孩子，你覺得，他還有可能會要你嗎？」
「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不會留在這裡！」
君纏綿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確實，在這個要求女人絕對貞潔的年代，自己確實是沒有資格再回到郁瑾楓的身邊，更加沒有資格嫁給對方，不過，這也不代表她就必須要留下來。
事實上，她打算一離開王府就回去帝宮，並沒有想過再跟郁瑾楓有什麼牽扯。
對方那麼完美的人，這樣的自己確實配不上。
更何況，她已經發現自己對對方只是喜歡，並不是愛，自然也就不會再去糾纏。
「為什麼？難不成本王就這麼不入你的眼？」
鳳悅然墨玉般的眸子，染著層層怒火，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憤怒過。
恨她氣她惱她，偏偏又捨不得她。
就算那個男人不要她，她也不會留下……這個女人當真有這麼討厭自己？
沒想到對方會一再的追問下去，看來今天如果自己不能夠給對方一個滿意的交待的話，對方是不打算要輕易善罷甘休的。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猶豫了一番之後，君纏綿這才迎著對方的視線道：「那好，我告訴你，我要離開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你。」
「因為我？」
「是，我是因為他才來的這裡沒錯，但想要離開的決定完全與對方無關。說實在的，我沒有想過你會喜歡我，事實上，我也並不是那麼的討厭你。只不過，我所求的感情，除了兩個人看對眼之外，還必須是一世一雙人，你覺得你給的了嗎？」
鳳悅然當然知道，所謂的一世一雙人代表著什麼，緊跟著微微蹙眉，眸光緊緊的鎖著對方道：「據我所知，郁瑾楓雖然一直沒有成親，但丞相府里姬妾無數，你還不是一樣喜歡他？」
由此可以判斷，對方說的理由，並不完全成立。
就聽得君纏綿緩緩道：「那是因為我有信心能夠趕走他的那些姬妾，是因為我知道，他對那些女人並沒有感情。可是你不一樣，南宮小姐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轎給迎回來的，是你定安王府名正言順的定安王妃。」
「你們兩個之間牽扯著上一代的恩怨。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分開，也就不會勉強彼此在一起。尤其是你在毀了她的幸福，逼死了她愛的男人之後，你覺得你還有可能給我想要的感情嗎？」
如果是之前，或許她們兩個之間還有可能，可是現在，留下來當他的小妾，每天看在他跟別的女人一起，她真的做不到。
早知道這個女人性子傲，脾氣倔強，只是沒有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對鳳悅然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南宮影並非是心甘情願嫁入王府，我可以放她離開！並且答應你，我身邊只會有你一個女人，你是否會考慮留下來？」
他原本就不是什麼風流的男人，也從未打算要三妻四妾，女人對他來說，就只是麻煩！
在遇到她之前，他從未對任何女人動心過，也從來不知道感情為何物。只是覺得娶妻生子就像是完成一項任務一樣。
遇到她之後，心開始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總是會不自覺的去在意她，一舉一動，更是牽扯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回答的這麼乾脆，君纏綿不由得扯了扯唇，卻是冷笑出聲道：「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太晚了嗎？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為什麼會代替她成為你的王妃？就是因為我看到她在你們的新房自殺。可是，自從被你找到帶回來之後，她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為什麼？我不相信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跟我說她恨我，認為是我害死她愛的人。她覺得如果那天我不出現，後面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很可笑吧！為了幫她，我做出來那麼大的犧牲，結果，她最恨的人不是你卻是我！」
「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會後悔，後悔自己那天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如果我不那麼心軟，後面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不會被困在這裡，更加不會遇上你，當然，也不會有他！」說著，緩緩低下頭，輕撫上自己的小腹。
那一刻，她臉上閃爍著慈愛的光芒，整個人都顯得明亮起來。不能說來這裡全都是後悔，至少，這個孩子的到來她是歡喜的。
許久，抬起頭，繼續道：「現在的她，比之前活的更加的痛苦，可是她為什麼沒有再尋死？為什麼會跟你回來這裡，還把一切的責任推到我身上？這中間的原因，我想你不會猜不到。」
「是她親口對我說，現在的她求死而不能。你覺得，一旦你放了手之後，她還有可能再活下去嗎？」
鳳悅然漸漸平復了臉上的怒氣，恢復了一貫冷漠的表情道：「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死，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是，也許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但是，我不願看到她因我而死！」如果最後的結果還是死的話，那她這麼久以來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不但白費，而且還多連累了一條人命。
她何其忍心？
「那你之前對我說的，除非是你愛上我，就會留下來，這又算什麼？」敢情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在敷衍他，從來就沒有打算要用真心來對他！
「對不起，之前是我想的太簡單！」她以為，有愛兩個人就可以在一起，真的愛上了才發現，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鳳悅然冷眸微眯，再次聚起一股怒氣，鐵青色的臉上覆著一層厚厚的冰霜。「那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留下？就算為了孩子也不會？」
「對不起！」君纏綿唇角蠕動，最終也就只有這三個字。
鳳悅然憤怒打斷她道：「我要聽的不是對不起！」
這些天他忍著不去見她，不相信自己會愛上她，可是，剛才在路上碰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發現，想著一個人，念著一個人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
看著她滿不在乎的態度，他不知道心裏面是怎樣一種感覺。
擔心她會誤解，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她解釋，結果卻只換來一句不溫不火的對不起！
君纏綿不明白對方什麼會這麼生氣，該生氣的是她不是嗎？
她那麼辛苦的懷著他的孩子，他卻跟別的女人上演「你儂我儂」的戲碼。好在她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早早的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不吵不鬧不表示她就不在乎。
再怎麼說，她肚子里懷的也是他的孩子，更何況，她還愛著他，聽到他跟別的女人如何如何，他又怎麼可能不受傷？
只不過既然決定了離開，其他種種便也就沒有再去計較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她沒有立場！
畢竟，對方才是他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王妃，而自己，什麼也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質問他跟別的女人的關係？
扯了扯唇，君纏綿語帶自嘲道：「我想，可能我們兩個真的沒有緣分吧！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後面又怎麼可能會對呢？」
那天，她就不應該出現的，也就不會有今後的種種。
如今，只等著時機成熟，生下孩子，離開這裡，一切便可塵埃落定！
君纏綿抬眸，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眸中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緊跟著一言不發的轉身，打算離開這裡。
鳳悅然並未阻攔，只是用冰冷的，不容置喙的語氣道：「就算是錯，也要一路錯到底，本王說過，對你，我是不會放手的！」
君纏綿的步子頓了頓，卻是沒有回頭，她不是別人攥在手中的玩寵，她的人生不是由別人說了算的。
就算對方不放手，她也會自己想辦法離開。
從鳳悅然的房間出來，正對著的便是南宮影的房間，也就是她之前住的地方。中間隔著一片小型的花園，南宮影修剪完花枝，此刻正坐在房間門口的空地上喝茶，見她出來，微笑招呼出聲道：「君姑娘，不介意坐下來陪我聊聊吧？」
君纏綿看對方的樣子，應該是在等自己。
這段時間對方似乎又有了許多變化，雖然身子骨還是那麼清瘦單薄，不過比剛被帶回來的時候精神了許多，不再那麼的了無生氣。
君纏綿緩緩點了點頭，走近道：「王妃的氣色看起來不錯，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對方把所有過錯推到自己身上的行為雖然有些不可理喻，不過，念在她也是受害者，尤其是親眼看著最愛的男人死在自己面前，那麼大的打擊一般人都承受不了，會說出那樣的話，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看到她沒事，她也就安心了！
南宮影的視線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眼中閃過一抹怨恨，不過只是一瞬間，很快便消失不見，臉上很快換上一副靦腆的笑容道：「多虧王爺照顧的好！」
看她含羞帶怯，幸福滿足的樣子，君纏綿忍不住想起先前丫鬟們聚在一起說的那些話。
看來，這段時間，她跟鳳悅然兩個人相處的的確不錯！
如此，甚好！
雖然心中微有酸澀，不過，她很清楚，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南宮影見她站著，不由得再次招呼出聲道：「君姑娘坐吧，我剛讓巧兒沏了一壺君山銀針，是家裡人剛託人給我帶過來的！」
說著，親手倒了一杯遞到君纏綿的跟前。
只見湯色清明，幽香撲鼻，確實是茶中極品。君纏綿端起茶盞，端看茶色，便不由得讚許出聲道：「好香的茶！」
「君姑娘若是喜歡，我屋裡還有許多，待會讓巧兒給姑娘你送過去。」南宮影微笑應對，看不出心裏面在想些什麼。
「不用！」
對於對方突如其來的示好，君纏綿雖感意外，倒也沒有想太多，就只是禮貌拒絕道：「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多飲茶！給我也是浪費了，王妃還是自己留著吧！」
南宮影恍悟，抱歉道：「倒是我疏忽了！」
君纏綿不在意的笑笑道：「沒關係，不能多飲，少喝一點也是無妨的！」
說著，將手中的茶送入口中。
只喝了一小口，立馬便感覺到了不對勁，緊跟著放下茶盞，蹙眉看向對方道：「這茶？」
很不對勁！
她從小在帝宮長大，時不時就喜歡偷偷溜入幾位長老的房間，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毒藥這種東西，她並不陌生！
因為茶香的緣故，她起初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只到茶水入口，才發現裡面被人加了東西。
南宮影沒料到她這麼快就發現，雖有驚訝，卻是表現的很冷靜。反正對方早晚也是會知道的，她並沒有打算隱瞞，或是推卸責任，只是準備等對方整杯茶喝完才告訴她罷了。
不過，就算只是一小口，也已經足夠了！
「這茶怎麼了嗎？君姑娘剛才還說不錯來著！」平靜接過她手中喝剩下的茶水，南宮影唇角微揚，笑意妖嬈，那是君纏綿從未見過的樣子。
「你在茶裡面下了毒？為什麼？」君纏綿冷冷盯著對方，不懂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
南宮影一隻手撐在桌上，食指彎曲，輕托著下巴故作深思，另一手則端著君纏綿喝剩的那半杯茶，輕輕搖晃道：「我記得，我回來的時候就好像跟你說過，既然我得不到幸福，你們也休想要得到。是你們害死了錦卿，我是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手腕微轉，茶色瀲灧，南宮影突然間舉起杯子，一口飲盡！
茶盞順著手滑落，發出一連串的脆響，南宮影保持著仰頭的動作，迷濛的雙眼望著幽藍無邊的天際，兩行清淚緩緩滑落臉頰道：「錦卿，我們終於可以見面了，真好！」
「你？」
君纏綿看著地上滾動的茶盞，又看了看她臉上清明的淚水，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到底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痴人。
自己當初救下她的舉動，終究是做錯了！
巧兒端著糕點回來，看到眼前一副畫面，頓時就什麼都知道了，跟著雙腿一彎，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就只是跪在南宮影的身後，抱著對方，無聲之間淚如雨下。
南宮影收回視線，雙手撫上巧兒的面容，嘴角微揚，卻是噙著一抹釋然的笑容道：「別哭，我終於可以去見他了，你應該要為我高興才是。只是，對不起，留你一個人受苦了！」
巧兒哭著搖頭道：「小姐說什麼傻話，巧兒說過，為小姐做任何事情巧兒都是心甘情願的！」
南宮影微笑著，滿意點了點頭，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鮮紅刺目的血液順著她的嘴角溢出。
她始終是一臉平靜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懼意，緊跟著轉向君纏綿道：「你放心，那個男人他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只不過，你肚子里的孩子……呵，呵呵……怕是保不住了！好啊，真好！終於你們也可以跟我一樣嘗到失去的痛苦了。呵呵，呵呵呵呵……」
原來，對方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孩子！
想到這裡，君纏綿忍不住狠狠怔了一下，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只剩下一臉的蒼白。
她雖然在第一時間點住了自己胸口幾處大穴，防止毒素流至心臟，卻忘了，肚子里的孩子還那麼小，哪怕就只是少少的，一點點的毒素，都有可能會要了他的性命。
思及此，君纏綿終於再也坐不住，沖著外面大聲喊道：「來人呢？快來人呢！」
在丫鬟下人們聞聲衝進來的同時，鳳悅然也從對面的屋子沖了出來，看到君纏綿一臉慘白的捂著肚子，尤其，南宮影嘴角溢著鮮血，卻笑的張揚釋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升起，寒著臉道：「發生什麼事了？」
「救孩子！」
君纏綿抓著對方的衣襟，只來得及說完這三個字，之後便因為急火攻心而暈了過去。
南宮影看著她昏倒在鳳悅然懷裡的同時，一口血如天女散花般噴了出去，身子跟著一軟，便緩緩趴在了桌子上。
「小姐，小姐——」
巧兒再也忍不住，抱著南宮影的身子，大聲哭了起來。
鳳悅然抱著君纏綿，耳邊迴響著她昏倒前的那句話，一張臉早是血色全無，比懷裡的人好不了多少，全身散著發逼近死亡的冷冽之氣，可謂是冰寒千里，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害怕過，沖著一眾仍處在狀況外的下人吼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請大夫？把京城所有的大夫都給我找來，一個都不許少！」
下人們這才回過神來，不知道是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到了，還是被鳳悅然身上的戾氣給嚇到，一眾人連滾帶爬的朝著院子外面跑去。
半個時辰之後，定安王府中便聚集了全京城所有能夠請到的大夫。
連番診脈下來，眾位大夫的臉色都不太好，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敢出去面對外面一身肅殺之氣，焦急等候的鳳悅然。
「你們看了這麼久，到底怎麼樣了？」
外面，鳳悅然久等不到結果，一時沒了耐性，直接沖了進來，隨手抓起一個大夫便不由得質問出聲。
「對，對不起，王爺！」
被抓著衣襟的那位大夫看著面前凶神惡煞的鳳悅然，就好像被黑白無常扼著喉嚨一般，忍不住一陣腿軟道：「王妃他毒氣攻心，已是藥石無罔。至於夫人，中毒較淺，加上及時護住了心脈，暫無性命之憂，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鳳悅然抓在大夫胸口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深黑色的眸子瞬間彷彿能夠噴出火來。
大夫情不自禁的一陣哆嗦，兩隻腿不受控制的打著顫。深怕對方一怒之下，自己這條小命就跟著沒有了，可是不回答又不行，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只不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說什麼？」
一向冷靜自製的鳳悅然在那一瞬間，雙手也忍不住抖了抖，緊跟著鬆開大夫，不敢置信的望向床上的女人。
君纏綿剛剛恢復了意識，一醒來便聽到大夫的話，雙眸瞬間睜大，緊跟著很是激動的從床上坐起道：「不會的，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求你們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沒有關係，求你們一定要救他！」
伴隨著對方的視線，鳳悅然再一次看向先前的那我大夫，兩道視線一起看過來，大夫直接腿軟的跌坐在地上道：「夫人中的乃是劇毒，必須在十二個時辰內配製解藥，並且輔以針灸之術，方能完全解除夫人體內的毒術。這個過程會相當漫長，而且，解毒的藥材本身也是含有劇毒的，大人勉強還能夠撐得住，孩子是肯定不行的！」
「除了以毒攻毒，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解毒了嗎？只要能夠保住我的孩子，什麼苦我都願意承受的！」君纏綿的視線從一眾大夫身上掃過，目光所及之地，皆是一片搖頭嘆息。
君纏綿雙手不自覺的揪緊身下的被褥，臉上滿滿的驚慌，無措，以及不甘心道：「我不信，一定還有其它辦法的，如果不能夠保住孩子，我寧可跟他一起去死！」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就在這時，眾大夫中間，突然有個人站出來道：「夫人肚子里的胎兒已經有七個月，胎兒基本已經成型。如果能夠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利用藥物催生，提前把孩子生出來，然後再給夫人解毒，也許孩子能夠有一線生機。」
「只不過，孩子畢竟太小，提前生出來生還的可能不到一半，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會延誤夫人解毒的時機。畢竟，夫人體內的毒拖得越久，對身體越是不利，弄不好，母子兩個都會有危險！」
「眾位醫友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夫人跟王爺都還年輕，要生孩子以後還會有很多的機會，犯不著冒這個險！」
大家遲遲不說，君纏綿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險，可是讓她就這樣捨棄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不甘心，也不捨得。
哪怕只有一線生機，哪怕自己有可能就此丟了性命，她也要試一試，跟著抬起頭，看向說話的那位大夫道：「我沒有關係，只要能夠救我的孩子，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不同意！」
鳳悅然卻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斷她道：「我不會讓你因為孩子而冒險的！」跟著看向一眾大夫道：「你們只管給她解毒，孩子不用管了！」
雖然他之前一直騙自己，留下她是為了孩子，可是這一刻他才發現，孩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遠不及她千分之一，為了孩子讓她去冒險，他做不到！
「為什麼？」
君纏綿驚訝望著對方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要這個孩子嗎？現在有機會，你為什麼不救他？」
鳳悅然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是很想要這個孩子，那是因為他是我跟你之間血的聯繫，是我跟你在一起的證明。比起孩子，我更在乎的人是你，如果留下他的代價是用你去冒險，我寧可捨棄這個孩子！」
「可是我想要把他生下來！」
君纏綿第一次那麼懇切的望著對方，第一次放低姿態，低聲下氣的去求對方道：「命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希望可以自己來做這個決定！就當是我求你，給孩子一次機會，如果不能夠生下他，我寧可跟他一起死！」
「為什麼？」
鳳悅然沒有立刻答應，卻也沒有拒絕，而是問了一個跟君纏綿一樣的問題。
「為什麼非要這個孩子不可？你不是討厭我嗎？既然如此，為什麼要不顧性命的保住我的孩子？孩子沒了豈不是更好，你以後就不用再受制於我？他日遇到你真心愛的男人，你們還可以有另外的孩子不是嗎？為什麼要這麼在乎這個孩子？為什麼寧可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也要留下他？」
「因為他是我身體里的一塊肉，因為他是一個小生命。不管我是否討厭你，那都跟孩子無關。我只是想要留住他，哪怕就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我也想要試一試。」
「你就不怕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用孩子牽制你？」鳳悅然從沒有想過，孩子對她來說會那麼重要。
君纏綿低頭，輕撫著自己的小腹道：「如果他能夠平安，我甘願被你牽制！」
鳳悅然一直以為，這個女人既然如此的討厭他，一定也會討厭懷了他的孩子。可如今，看到她寧可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也想要保住這個孩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
許久，方才下定決心，對那些大夫道：「如果十二個時辰內，孩子不能夠順利出生，那就盡全力保大人！」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大夫剛才提到的催產之術。
眾大夫紛紛表態道：「小人們知道應該要怎麼做了！這婦人生產，不便有太多人在場，況且，孩子未足月，生產可能不是很順利，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的。王爺不妨迴避一下，先去外面休息。一有消失，小人們會立刻差人向王爺你稟報的！」
鳳悅然也知道，自己留著這裡，這些人心裡有壓力，恐怕會影響到他們的診治，便依言出了房間，改而去隔壁看南宮影。
南宮影中毒較深，此刻已是彌留之際，下人們都留著門外，就只有巧兒一個人跪在床前哭哭啼啼。
「王爺？」
見到鳳悅然進門，不由得退到一邊，不過依然是跪著沒有起身。
南宮影要對君纏綿下藥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本來，這葯該是由她來下的，就在她準備的那盤糕點裡。只不過顧念君纏綿這幾個月為她們主僕所做的，私底下悄悄把毒藥換成了一般的迷藥。
誰知道，小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事，料定她一定不忍心對君纏綿下毒，居然自己親自動了手，不但如此，自己竟然也一併喝下了毒藥。
雖然早就料到，小姐她存有求死之心，等的不過是一個時機，可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她卻是沒有辦法相信，前一刻還好好的人就這麼快要去了。
床上，南宮影面色蒼白，氣息虛弱，只留了最後一口氣，大約就為了等這一刻，等著見對方，見鳳悅然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不由得扯了扯唇角，凄婉之中不掩得意道：「我知道你恨我……可知，我也一樣恨你？自從再見面的那天起……我無時無刻……無時無刻不在恨著你……現在，終於結束了……都結束了……」
鳳悅然倒是一臉的平靜，沒有因為對方所做的，所說的而表露出明顯的憤怒。
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無益去跟對方生氣。
要說錯，從一開始就做錯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他不是違背心意娶了她，如果不是在知道君纏綿代嫁的身份之後去找她，這之後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一場悲劇，如今，以這樣的結果來收場，本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事已至此，已無再去計較的必要！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就在南宮影以為對方不會開口的時候，鳳悅然方才緩緩出聲道：「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心有所屬，我們之間是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南宮影原本已無生氣的目光突然間迸發出如火的紅光，怒瞪著對方道：「你是在告訴我，是我做錯了嗎？」
鳳悅然則是淡淡的，淡的有如風一般道：「到了這一步，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無意義。你我到底是夫妻一場，你放心，岳父岳母我會替你照顧好，至於你的丫鬟……」
說到這裡，鳳悅然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巧兒，今天這件事情，鳳悅然不相信對方會完全不知情。
南宮影一直等到今天才出手，怕也是籌謀了許久，除了想要讓他跟纏綿嘗到失去孩子的痛之外，怕也是為了給南宮家留下一線生機。
畢竟，王府裡面兩個女人同時中毒，一個是明媒正娶的正牌王妃，一個是懷有子嗣的未來夫人，這件事總要有個人出來交待。
而對方，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鳳悅然話說到一半，刻意頓了頓，並且將視線從巧兒身上收回，重新轉向南宮影，看到對方眼底的痛楚與愧疚，許久，方才把剩下的話說完道：「我會好生安置，不會太過為難她。」
說一說完，巧兒跟南宮影同時驚訝望向他，兩個人眼中都寫著滿滿的不敢置信。
「如此，倒是要好好謝謝你了！」
南宮影頓了頓，然後突然像是想明白什麼，一臉自嘲的緩緩咧開唇角。只不過，笑意還未完全展開，便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到最後大口大口的血從喉間溢出。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
「小姐——」
巧兒當即驚傻了眼，疾呼了一聲，便急急的跪著朝床前撲了過來。
南宮影艱難的朝她伸出手，在常人看來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巧兒急急的握住她蒼白無力手指，臉上早已遍布淚水，眼前迷濛一片，哽咽出聲道：「小姐，嗚嗚……你為什麼要那麼傻？」
南宮影拉大唇角，儘力露出一副釋然的微笑道：「別，別哭……我很高興，真的……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現在終於可以去見他了……真，真好……」
巧兒用空著的那隻手，用力的抹著眼淚道：「好，我不哭，不哭！」
她心裏面清楚，小姐這些日子一直過的生不如死，若不是擔心會連累二老，會讓老爺夫人因她而蒙羞，小姐她早就隨錦卿少爺去了。
如今這樣，對小姐來說，總算是可以真的解脫了！
「對，對不起……」
南宮影望著她，眼中帶著深深的不舍跟愧疚道：「這個世上……除了爹和娘……我唯一捨不得的人就，就是你……害，害你跟我受苦……真，真的對不……」
起……
一句話沒有說完，南宮影的眼前突然間緩緩合上，原本抓著巧兒的手，也不由得由對方的指尖一點一點滑落了下去！
「小姐——」
看著對方永遠閉上的雙眼，巧兒終於再也忍不住，抱著對方的身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從頭到尾，鳳悅然就只是像個旁觀者一樣的站在一旁看著，沒有太過明顯的喜怒哀樂。
他跟南宮影雖名為夫妻，卻沒有夫妻之實，平時很少碰面，見了面也就只是淡淡的交談幾句。最近幾日，對方倒是找他找的比較勤，但他也一直都把她當成是普通朋友一般的看待。
原本心中對她有愧，只不過她突然間做出這樣的事情，連累君纏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危險，所有的愧疚一下子都被壓了下去。
不能說不恨她，只不過一想到她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做到這一步，也不過是為了她心中愛的那個人，尤其，還不惜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想到這裡，鳳悅然便不忍再去怪罪對方什麼。
如今恩怨相抵！
所有的一切，伴隨著對方的死，是對是錯，是愧是恨，都到了落幕的時候！
沒有再去計較的必要！
另一邊，幾個醫術比較高明的大夫圍在一起，傾盡畢生所學，利用針灸之術，通過行脈走穴的方法，將君纏綿體內的毒術壓制在身體某處。以免毒術隨血液肆意行走，傷害到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