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在你身邊就很滿足
「我怎麼了?」
「你發燒了。」
「我怎麼會突然發燒……」
「還說呢,咪咪虎發燒,你也跟著發燒,都不讓我省心。」
程無宴放熱水給她泡澡,又喂她喝了沖劑,然而她的病情沒有絲毫的好轉。
整整三天,程無宴都沒有出去,一直在別墅內陪著她。
到了晚上,杜喜悅一直喊冷,窩在被子里瑟瑟發抖。程無宴一陣心疼,隔著被子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杜喜悅不老實,在他的胸口來回蹭著。
程無宴忍了半晌,最終忍無可忍,一把捉住她的手,「寶貝,你非要點火是吧?」杜喜悅佯裝生氣,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我才沒有煽風點火,是你滿腦子下流思想。」
程無宴纖細的手指被她咬得發疼,忍不住把懷裡的她翻過去面朝下,大手揚起,隔著被子打在她屁股上。
「哎!程無宴!你欺負病人!」杜喜悅窩在被子里,大喊大叫。
程無宴笑了,把她翻過來,支著身體懸在她上方,得意而戲謔的俯視著她,「我就是喜歡欺負你,誰讓你長著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長的可愛又不是我的錯……」杜喜悅因為呼吸不暢,說話帶著可愛的鼻音。
杜喜悅窩在他的懷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心安。
這一晚,她遲遲沒有睡著,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她突然有一股傾訴的衝動,於是,她在黑暗中緩緩開口:「阿宴,你睡了了?」
等了很久,都沒有回應。
她低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出聲:「阿宴,你知道嗎,這幾天我真的好開心。」
「阿宴,雖然我在裴沖那裡受了很多的苦,可是這段時間我得到了你從未有過的寵愛,就像是夢一樣的不真實,再多的委屈和心酸都值了。」
「阿宴,我知道你心裡還想著惜月姐,對我好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我長得像她吧……不過沒有關係,我已經很知足了,能夠像現在這樣和你在一起,每天晚上擁抱著你入睡,我就很滿足了。」
「阿宴,我愛你。」
絮絮叨叨說完這些,杜喜悅也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黑暗中,程無宴緩緩睜開眼眸,只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變得從未有過的柔軟。
一年一度的地下拍賣會就要舉辦,往年程無宴都是派人前去參加,今年他是第一次親自前往。當然,幾個金牌保鏢隨同前去。
杜喜悅知道他要參加拍賣會,要求隨他一起去,卻被他一口回絕:「你的病才好,就不要跟去了。」
「我都在屋裡憋了這麼久,再不出去就要發霉了。」
「如果你覺得憋悶,讓寶媽陪你去外面轉轉。」
「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參加拍賣會。」
「拍賣會裡情況複雜。」
「不是有你在嗎?你說你會保護我的,難道你不相信自己可以保護好我?」
「你啊……」面對她的軟磨硬泡,程無宴只能無奈地笑笑。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我還敢不同意嗎?」
杜喜悅知道他這是妥協了,頓時高興的樂呵呵。
巨大的地下拍賣場被布置成一個黑色舞場。中央搭起高高的檯子,四周是參與拍賣的人員的座位,被分割成VIP區域和普通區域。
外圍的火焰台燃著熊熊烈火,照亮整個舞場。
程無宴一行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三樓的VIP區域。
「程少,這次的寵物,絕對是難得的極品。」服務人員討好地說。
「嗯。」程無宴淡淡點頭。
台上的帷幕緩緩拉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精緻的銀色大籠子懸挂在大堂中央。
籠子以白色的毛毯鋪就,上面鋪滿了紅色的曼陀羅。
身形曼妙的少女蜷縮在花層上沉沉入睡,漆黑如墨的長發從籠子里泄露出來,被微風吹撩,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如玉般光潔無瑕的腳踝戴著精緻的純銀鏈子,微風吹過,鏈子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悅耳動聽。
程無宴幽深的黑眸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籠子里的寵物,渾身一震,渾身散發出陣陣陰寒之氣。
杜喜悅從阿里沒有見過程無宴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不禁往台上望了過去。
籠子里的女孩,骨骼精緻纖細,膚色白皙近乎透明,幾乎可以清楚地看見肌膚下的血管和骨骼,墨色長發如天鵝絨般細緻柔軟,臉頰如珍珠般嫩滑。
那張臉,她完完全全認得。
程無宴緩緩移動腳步,下樓。
「她,我買下來了。」良久,程無宴緩緩出聲。
「程少喜歡就好。」
少女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俊美無雙的男人,眼裡閃爍著迷茫的光。
「你是誰?」
程無宴的神情剎那間陰鷙起來,用一種冰冷陰寒的聲音問著身邊的人:「告訴我,她怎麼了?」
「喬安曾經受過嚴重的創傷,昏迷三年,醫生都說康復無望,她最終卻離奇地醒來。不過程少放心,喬安接受了兩年的特殊訓練,絕對能夠很好的伺候自己的主人。」那人身體微微前傾,恭敬地回答。
程無宴目光死死盯著籠子里的少女,眸光悲傷暗涌。
女孩也凝望著他,清澈的眼眸滿是茫然懵懂。
台上一男一女深情對望,彷彿這個世上只剩下她們。
「天吶,這肯定是個陷阱,老大該不會真以為死人復活了吧!」維拉嘟噥著。
「這個時候,老大明知是陷阱也會往裡跳的。」成宮雅治神色複雜地說。
Fox擔憂地望了一眼杜喜悅,悄悄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杜喜悅知道他在擔心他,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卻比哭還難看。
程無宴最終拍賣下喬安,並帶她回去。
一路上,他都是一言不發,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其他保鏢見狀,也都沒說一句話,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他。
回到別墅,他直接抱起喬安,往三樓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你要做什麼?」喬安瞪著迷茫的眼睛,不安地看著他。
程無宴指了指浴室,淡淡說:「去洗澡。」
「哦。」喬安似乎有些怕他,很溫順地聽他的話。
程無宴看著浴室的房門,素來淡漠的眸色變得複雜起來。
惜月,是你嗎?
你可知道,自從你突兀地離開后,我的心門完全關閉了,我封鎖了自己所有的情感,我讓自己變成了無愛無情的石頭人。
如今,你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忘記我,忘記過去,忘記一切,是對我的懲罰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喬安遲遲沒有出來。
不知抽完第幾根煙,程無宴耐性盡失,直接推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目光落在池中的女孩身上……
如海藻般的墨黑長發和花瓣一起飄浮在水面上,遮擋著背後的曼妙曲線。
程無宴走到浴缸身邊,看到女子玲瓏有致的身形,有一剎那的失神。
他彎腰抱起茫然女子,視線觸及到她的右肩胛骨處時,猛地一滯,心臟頓時砰砰地跳。
那裡,有一塊紅色胎記,如同蝴蝶。
如果說她們的相貌相同只是巧合,那麼連胎記的位置和形狀都一模一樣如何解釋?
世間,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喬安雙手護胸,恐懼地瞪大眼睛。
程無宴看得一陣恍惚,這雙熟悉的眼眸,令他生出幾分憐惜。
他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的愛人,你最愛的人。」
喬安一陣迷茫,「我是你的愛人,可是,我一點都不認得你。」
被自己的愛人忘記,程無宴說不出心裡是悲涼還是酸楚。
末了,他只是沖她微微一笑,「沒關係,你會慢慢記起一切的。」
「那你可以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嗎?」
「你叫杜惜月,珍惜的惜,月亮的月。」
「杜……惜……月……」喬安喃喃重複,又說:「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阿宴。」
「阿宴……阿宴……」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熟悉的神情……
程無宴堅守了一晚的防線終於在她這一聲聲「阿宴」中崩塌,他邁開長腿,抱著她往二樓盡頭的房間內走去。
打開房門,摁開壁燈開關,喬安抬起迷濛的眼打量四周,觸目所及,是一室的粉紅色。
粉紅色的牆壁,粉紅色的窗帘,粉紅色的床單和地毯,各種布偶娃娃和飾品,整個房間充滿夢幻的色彩。
「這裡是哪兒?」
「這是你的家。」
「家?」喬安的神色有些迷茫,繼而失落地搖搖頭,「我沒有家。」
喬安玲瓏柔軟的身體順勢偎進他的懷裡,胸前兩團溫熱柔軟緊緊壓著他的胸膛,修長的雙腿交織在他堅韌的腿間,光潔嫩滑的手臂緊緊勾著他的頸項。
程無宴目光複雜地盯著她無害的容顏,惜月,你可以忘記一切,但你怎麼可以忘記我?
看著她嬌嫩如花朵盛開般的唇,彷彿帶著蠱惑人心的致命吸引力,程無宴覺得渾身的血液開始逆流,冰冷的心臟又重新變得溫暖,像個初戀的毛頭小子,心臟一下一下急促而沉重的跳動。
來不及思考更多,他低頭覆上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甜美柔軟,程無宴逐漸迷失在她的柔軟香甜中。
杜喜悅坐在台階上,雙臂環著曲起的膝蓋,望著空曠無際的蒼穹,怔怔出神。
天上的月亮,和她一樣孤單嗎?
淚水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流下,劃過嫩白的臉頰,順著細白的脖子一路蜿蜒。
冷,這是她唯一的感覺。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隱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的心跳有些錯亂,是他了嗎?
回頭,看到來人,有些驚訝,又有些失落,是fox。
「這麼晚還不睡,坐在這裡著涼了怎麼辦?」說著,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到她的身上。
他依舊帶著溫暖而妥帖的笑容,讓她莫名的安心。
「我有這麼好看?」fox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在她身邊坐下。
「喜悅,怎麼不說話?」
「狐狸,我的心好疼。」
fox輕輕將她攬到懷裡,「喜悅,如果你心裡難過,就哭出來吧。」
杜喜悅靠在他結實的肩上,「狐狸,你信不信,現在我的心裡異常的平靜和踏實。」
Fox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氣氛出奇的寧靜,兩個人默默坐著,誰都沒有再說話。
次日一大早,杜喜悅剛剛推開房門,恰好遇到從三樓走下來的程無宴。
略微遲疑,她還是決定勸說一下他,以防他迷失。
「阿宴,那個喬安,她……」
不待她說完,程無宴便打斷她,「喬安,很有可能就是死去的惜月。」
杜喜悅身形一晃,搖了搖腦袋,一臉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惜月姐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這麼希望惜月死去?」程無宴臉色陰鬱,聲音多了一絲涼寒。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慎重一點,不能因為她長得和惜月姐一樣,就說她是惜月姐。」
「如果一模一樣的人都不是,那麼你覺得誰是?你嗎?」
「什麼……」
「不要以為你因為和惜月長得相似得到我的寵愛,就可以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壓抑,這種狀況持續到喬安出現。
她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裙,裙擺沒過腳踝,拖曳在地上。她的一頭長發披散在背後,散發著淡淡馨香。整個人如同天邊飄來的雲朵,從旋轉樓梯上輕盈飄渺地走下。
自從她出現,程無宴的目光一直纏繞在她身上。
「大家好。」喬安乖巧地問候道。
畢竟是老大帶來的女人,大家都友好地沖她笑笑。
杜喜悅定定看著喬安,心情複雜。
雖然這張臉是她所熟悉的,可她又覺得這個人十分陌生。
這個女孩比惜月姐更精緻,也更疏離。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兩個不同的人可以有著一模一樣不差分毫的面孔?
程無宴幾人離開程宅后,成宮雅治說道:「這女孩那麼美麗,那麼單純,怪不得會讓老大如此神往呢。」
fox挑挑眉尖,正欲開口,維拉卻壓低鴨舌帽的帽檐,說:「比起她,我反倒覺得小胖子比較可愛。
「你啊,總算說句人話了。」fox拍拍他的頭,讚許地說。
維拉卻嫌棄地躲開他的碰觸,「不要弄亂我的髮型。」
「髮型再好,也是基佬。」
「fuckyou!」維拉沖他比了比中指。
喬安住進來的次日,極少在家裡用晚餐的程無宴早早趕回別墅。
「哎呀,少爺,您回來了啊?在家裡用晚餐嗎?」寶媽激動地迎過去,去接程無宴手裡的外套。
程無宴看到出來迎接的人事寶媽,微微一怔,將衣服交到她手上,「嗯,今晚在家吃飯,麻煩你了。」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話,你能在家吃飯,我天天做都高興呢。」寶媽一邊嘟囔著,一邊往廚房走去。
程無宴邁進大廳,一眼看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喬安。
她抱著一個軟綿綿的靠枕,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慵懶地蜷縮在一角,柔順的直發披散在肩頭,看起來像只安靜的貓咪。
看到他回來,她連忙跳下沙發,光著腳奔向他身邊,環抱著他健碩的身子,嬌滴滴地叫著,「你回來了?」
程無宴愣了幾秒鐘,一隻胳膊環在了她柔軟無骨的腰肢上,語氣溫柔地說:「等我很久了嗎?」
喬安點點頭,「我一個人好悶,都沒人陪我說話。」
「寶媽和喜悅都在家,你可以找她們說話。」
「喜悅姑娘看起來好凶,我怕她……寶媽又太忙,我怕打擾到她……」
程無宴輕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眼睛射向二樓那扇閉合的門。
喬安的事情上,他能理解杜喜悅的心情,所以也並沒有因為喬安的幾句話而對她有不滿。只是頭一次回家沒有看到她迎接的身影,還是有些不習慣。
「大概是和你不熟,喜悅才沒怎麼跟你說話的,時間長了就好了。」
喬安搖搖頭,小聲說:「我只要你陪著我就夠了。」
程無宴低頭看著懷裡的女人,彷彿又看到曾經的惜月,每次迎他回來時,都要在他懷裡撒嬌半天。他一陣恍惚,低頭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
恰在這時,二樓的房門打開,杜喜悅一邊擦拭濕漉漉的長發,一邊說道:「寶媽,不是說過晚餐我來做嘛!」
正要下樓,目光不經意地瞥到客廳里擁吻的身影,頓時呆住。
她幾乎清楚地聽到心臟碎裂的聲音。
鼻子陡然一酸,她竟然有股落淚的衝動。
她暗暗告訴自己:
不要難過!不要傷心!
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你流淚的人不會讓你傷心!
杜喜悅深深吸了一口,強克制住心頭的傷感,努力保持平靜的心情緩緩走下旋梯。
即便是心如刀割,她仍保持著平和安寧的表情。
程無宴看到她滿不在乎的表情,心口微微一松,卻又湧出一絲莫名的情緒。
她不是很喜歡自己嗎,怎麼可以如此無所謂的樣?
不過這樣也好,讓她一次性徹底死心,於人於己都少麻煩。
這樣想著,程無宴秀眉一斂,鐵臂牢牢圈住喬安,低首狠狠吻住她的唇。
「唔……嗯啊……」
喬安沒想到這個男人會突然變得如此熱烈,情不自禁地低吟出聲。
柔軟的腰肢向後完成優美的弧度,柔順的直發飄逸在身後。
混蛋程無宴!
杜喜悅在心裡憤憤罵著,扭頭不再看這個令她傷心的一幕。
自從喬安住進來后,杜喜悅和程無宴單獨相處的機會越來越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們碰面的機會幾乎可以說為零。
不知道為什麼,杜喜悅總覺得程無宴有意無意地迴避她。
只有在每次有意或無意經過他的房門前,聽到從門內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總令她不自覺加快腳步,離開那個使她傷心之處。
她感覺的出來,這個喬安對她有著深深的敵意,不過她對那個女子也並無多少好感,所以平日里都盡量避免和她的接觸。
不過,同住一個屋檐下,難免有狹路相逢的時候。
上樓的時候,杜喜悅恰好碰到下樓的喬安。
杜喜悅打算繞開她走,喬安卻一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喬安小姐,請你讓開。」杜喜悅語氣平和地說。
「你原本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傭人,為了得到阿宴的青睞,費盡心機成為他的保鏢,即使這樣,他也不會喜歡你。」喬安的聲音尖酸而刻薄。
杜喜悅深吸一口氣,竭力保持平靜,「他喜不喜歡我,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你敢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
喬安揚手,就要往她的臉上打下去。
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杜喜悅的臉上,手腕驀地一緊,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大不在家,你就失了淑女風度,化身無賴潑婦,會不會不太好?」
「你!」
「杜小姐,就算喜悅是費盡心機成為老大的保鏢,那也是值得尊敬的。畢竟,她有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過,而你呢?」
「你……你幫著她說話?!」
「不然,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你要知道,阿宴愛的人是我。」
「我一直都知道老大心裡有一個人,可是沒想到他念念不忘的女人會是你這樣的人。」fox諷刺地笑笑,拉著杜喜悅走開。
「喜悅,以後你盡量避免和喬安的正面接觸吧。」
「你舉得我在欺負她嗎?」
「我不想你不開心。」
「狐狸,如果喬安真是惜月姐,我由衷地為阿宴感到高興。可是,在弄清事情的真相前,我不會把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當做惜月姐。」
「你無法接受喬安的到來,有沒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她真的是惜月姐,我立刻離開程家。」
「你不要激動,我只是隨便說說。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她就是杜惜月。」
「為什麼?」
fox冷笑一聲,「整個事情來的太蹊蹺,老大是第一次親自參加底下拍賣會,這麼巧就遇到了喬安,喬安就這麼巧的和杜惜月一模一樣。」
「如果她不是惜月姐,為什麼會出現在阿宴面前?」
「那就要找出喬安背後的人了,這裡面,一定有一場大陰謀。」fox憐惜地握了握她的肩膀,「喜悅,今後你或許會受很多委屈,答應我,一定要想開一點。」
杜喜悅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心裡空落落的,陣陣酸痛……
這一天,在客廳里,杜喜悅不知因為什麼和喬安發生了爭執。
喬安怒極,一把將杜喜悅推到在地。
對於喬安突如其來的舉動,杜喜悅始料未及,重重摔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這個喬安看似柔弱,想不到這麼有力氣。
程無宴聞聲過來,看到杜喜悅倒在地上,心口一緊,聲音緊繃道:「怎麼回事?」
喬安見他神色有變,忙說:「阿宴,喜悅似乎不喜歡我,她剛才一直質問我為什麼要搶走你。我說我沒有,我和你是真心相愛的,她就急了,甚至還要打我。情急之下,我不小心將她推到。都是我不好……」
「乖,你沒有錯,不必為了不相干的人自責。」
杜喜悅只覺得心口的疼痛一下子充斥全身,他當著她的面對另一個女人說「不必為了不相干的人自責」,可是他不知道,只有他能讓她心如死灰。
「喜悅,以後請善待喬安,好嗎?」
杜喜悅臉色蒼白地笑笑,好,好,當然好。
事已至此,她怎敢說一個不好!
Fox看不下去,上前攙扶起杜喜悅,語氣不滿地說:「老大,事情弄清楚之前,就這樣冤枉喜悅不太好吧!」
程無宴緊抿薄唇,目光死死鎖著杜喜悅,沒有說話。
杜喜悅站直身體,直視他的雙眼,「阿宴,你這樣對我,會有多好過?」
程無宴冷峻的臉龐有一絲動容,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喬安離開客廳。
Fox擔憂地望著她,問道:「你還好吧?」
「狐狸,我累了,我覺得我應該放手了。」
「輕易說放手可不是你的風格。」
「喬安的到來,不過是讓我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我是怎樣可笑的一個存在。阿宴這段時間變了很多,他會常常微笑,這都是喬安的功勞,我想,只有她才能讓他真正快樂,我做不到。」
「可是,就這樣放棄,你甘心嗎?」
甘心嗎?當然不甘心!
一想到他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想到他心裡再沒有她的位置,她就心痛的無以復加。
「我想,時間會改變一切。」
很快,聖誕節便到了。
莊園里覆蓋了厚厚一層雪,觸景生情,杜喜悅覺得今年聖誕的心境完全不同去年。
去年,她和程無宴在海邊看了啟明星。
那恐怕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星光了。
正在屋裡暗自悲傷,fox突然敲響她的房門,一臉笑吟吟地說:「今天是聖誕節,不要憋在屋裡悶悶不樂了,跟我出來。」
「做什麼啊?」
「出來就知道了。」
不由分說,Fox拉著她下樓。
神秘兮兮地蒙住她的眼睛,帶她來到別墅外。
「喂,你到底要帶我看什麼呀!」
「別急,馬上就好了。」
Fox細細簌簌不知幹了些什麼,然後跑回她身邊,驀地扯開覆蓋在她眼睛上的布。
幾乎是同一時間,燦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杜喜悅一聲驚呼:「哇!好漂亮!」
望著絢爛的煙火,她笑了。
她笑的是那麼快樂,把所有的哀愁都拋到了腦後。
「現在,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一些?」
「狐狸,謝謝你。」
杜喜悅看著他,眼睛晶晶亮。
「只要你喜歡。」
「有些時候,我覺得你壞蛋的簡直就是惡魔;可有些時候,我又覺得你像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唔,相比較天使,我更喜歡做惡魔。」
「可是,我覺得做天使的你更帥一些。」
「喜悅,我們兩個抱一下吧,就在現在。」
杜喜悅微怔,唇畔暈開淺淺的笑容,輕輕閉上眼睛,張開手臂。繼而,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
fox抱著她的手微微收緊,這一刻,他無比珍惜跟她在一起時光。
二樓的卧室內,喬安也看到盛放在夜空里煙火。
「阿宴,你看外面的煙花好美哦!」
程無宴走到窗邊,看到庭院里相依偎的的兩個人,眸光驟然一斂。
喬安看著他難以捉摸的神色,心裡陡然生出些許不安。
這個男人在拍賣場上把她強行買回來,她和他的接觸似乎也僅限於床上,在這之外,他的情緒和心思深沉莫測得她根本無從捉摸。
這個男人足夠冷靜,理智,強大,魄力非凡。
同時他又英俊,冷酷,淡薄。
他不會輕易對女人好,卻給她一份美好到不真實的寵愛,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不安?
她輕輕走到他的背後,圈住他纖細而精瘦的腰身,呢喃道:「阿宴,有些時候,我發現我完全不認識你。」
他彎身執起她的手,「你有一生的時間來認識我,何必急於一時呢?」
「一生……」喬安搖搖頭,「我不敢想一生,你真的是我的嗎?」
程無宴落拓地勾起嘴角,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倦怠。
可是喬安看著他,突然就流下淚來……
杜喜悅和fox放完焰火,一起走進別墅。
正欲走進自己的卧室,她突然看到對面房間里隱隱透出溫暖的橘光。
她應該無視對面所發生的一切,直接走進自己卧室將門狠狠關上的。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輕手輕腳向對門走去。
對面的房門是虛掩的,透過縫隙,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的情景。
杜惜月躺在床上,默默流著眼淚。
程無宴吸著煙,似是在煩躁什麼來回踱步。
「她救過我的命,你想要我怎麼樣?」
「我不要再見到她,你讓她離開這裡。」
「好,我答應你。」程無宴熄滅煙蒂,抱住她,「惜月,我不會因為一個外人,叫你傷心流淚。只要你能開心,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喬安回抱他,聲音里有了一絲哭意,「阿宴,原諒我的任性,我不想這樣的。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不像再一次失去你。」
「寶貝,你不會失去我,除了你,沒有人可以使我離開你。」
杜喜悅靜靜站在門外,渾身冰涼。
她視線所及的範圍里,唯有旁若無人擁抱在一起的一對男女,他們是那樣般配,他們是那樣不可分割。
這一刻,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順著牆壁,她緩緩蹲在地上。
眼眶突然有液體湧出,她雙手捂住臉龐,淚水濡濕手心。
她想,她早就應該離開。
早在喬安開口之前,自己就應該很識時務地離開。
陷入如今這種尷尬的境地,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的存在,到底是一個諷刺,還是一樁笑話?
次日一大早,杜喜悅如往常一樣早起,準備早餐。
一回身,竟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
程無宴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後。
他從來不曾以那樣的目光看她,帶著些許的憐憫和愧疚。
杜喜悅想起昨晚偷窺到的那一幕,心恍然一痛。
相處這麼久,她為他做了這麼多,她不相信他對她沒有幾分感情。
不過,那應該不能稱之為愛,甚至算不上是喜歡。
他對她的溫柔,頂多出於感動,或者源於憐憫。
本想直接從他身邊一言不發地走過,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止住腳,一臉認真地望著他,「阿宴,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程無宴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杜喜悅嘴角抽搐一下,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怨恨他。
這個認知讓她打了個哆嗦,她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會恨程無宴。
她原本,是最愛他的那一個人啊!
她可以對他和喬安的親密無間裝作滿不在乎,她可以忍受喬安的謾罵和無禮,可是她受不了他的冷漠,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漫長的相處過程中,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木然地面對一切,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不能。
她可以騙過任何人的眼睛,就是無法騙自己的心。
她愛程無宴,愛到再也不願掩飾下去的地步。
但是,她不願為了這份愛迷失自己。
現在,終於到了該離開的地步,再呆下去,她和他就要走到想看兩生厭的地步。
相愛的人相處憎惡,這大概是最悲哀的事情了吧……
經過一整天的深思熟慮,她終於下定決心,
離開。
坐在桌前,她拿起筆,慎重寫了一封訣別信。
一字一句,像是刻劃一個重要的誓言,最後細心的糊上膠水封住信箋,也封上了自己的心……
那樣虔誠的態度,不像是在寫一封信,而是像在悼念一份極欲抹滅的戀情。
次日,杜喜悅在程無宴出門后,沒有帶著任何行李,只帶著一些錢離開程宅。
臨走之前,她擁抱了一下寶媽,在她耳邊說:「寶媽,我出去一下,晚上回來還要喝你煲的湯。」
寶媽沒看出任何一樣,笑著點頭說好。
走到莊園門口,她回頭看了一眼雕花大門,輕聲說:「別了,我的愛。」
絕美的面容上,掛著兩行淚水……
從今以後,蕭郎是路人,各安天涯。
程無宴晚上回到家時,明顯感覺到家中氛圍的不對勁。
寶媽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喬安事不關已的得意都在昭示著什麼,程無宴微蹙眉心,「寶媽,發生什麼事了?」
「少爺,喜悅走了……」剛說了一句,寶媽就開始哭起來,「這個孩子……枉我這麼疼她,就這樣不說一聲的離開了……」
「喜悅離開了?!開什麼玩笑!」fox一臉震驚地說。
包括其他幾個保鏢在內,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走了就走了,又不是小孩,至於這麼大驚小怪么……」喬安小聲嘟噥著。
「你給我閉嘴!」fox向她吼道。
「你叫誰閉嘴?」程無宴冷冷出聲。
Fox眼神憤怒地看著他,「看,你終於把她逼走了,你滿意了嗎?」
程無宴慢條斯理脫下外套,交到寶媽手裡,「喬安說的對,她不是小孩子,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不單是fox,就連其他幾個保鏢都對程無宴生出幾分不滿來。
杜喜悅住在這裡的一段時間來,是怎樣為他付出的,大家都看在眼裡。
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該被感化了。
他怎麼可以冷漠到這種程度……
杜喜悅離開的第二天。
程無宴走進辦公樓的時候,公司的員工都嚇得沒敢打招呼。
雖然早就知道老總性情冷漠,難以親近,可是還算正常,哪裡像今天,臉色發青,眼睛里都是血絲,再配上陰沉暴怒的表情,完全是個殺人犯的樣子。
幾個保鏢知道他心情不悅,也都識趣地不去招惹他。
晚上回到家,程無宴沖了好一會兒的冷水,原意是想平靜自己心中那股異樣的情緒,只是,失效了。
隨便圍了一條浴巾出來,他來到二樓她的卧室,徑直往床上一躺。
雖然知道她已經離去,他卻仍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就這樣消失了,他竟不知道她竟然敢這麼做?!
想到他可能永遠就這麼失去她,心莫名抽了一下,沒來由地泛疼。
頹然來到床前,程無宴燃起煙,在黑暗中暈起一圈圈的迷霧。
今天一整天,他一直靠工作麻痹自己,晚上很晚才回來,為的就是不想睹物思人,不願讓她的面容出現在腦海。
就連喬安,他都連帶著冷落幾分,因為一旦與她纏綿繾綣,他都會想起喜悅在他身下嬌媚的模樣。甚至在睡夢中,他最魂牽夢縈的人還是她。
他努力要將她忘掉,恨不得把她的影子從自己的腦子裡剝除,但愈是想忘掉她就愈是在四周回蕩著,像是影子一般,即使蒙住自己的眼,她的影像還是在眼前。
他始終無法接受,她的房裡已是空蕩蕩的。
混雜著生氣與不知名的情緒,竟叫他心慌的不知所措。
要找一個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可是,這不是他的作風,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低頭。
杜喜悅身無分文,急需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
以她現在的本領,完全可以找一個保鏢的工作,但是這太過顯眼,很容易和過去的熟人打交道。而她,不想再和過去有任何交集,她只想找個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安靜地生活。
她沒有學歷,只能做侍應生和服務員之類的工作。
然而,她又不能去豪華的大酒店,因為出入那裡的人非富即貴,很多人都會和程無宴打過交道,難保不會認出她。
她只能去那些不起眼的普通酒店,找了很久很久,終於在一家貼著招聘啟事的酒店前停下。
就是這家店了。
玻璃門清潔光亮,想必門內十分溫暖。
「我看見門口的招聘啟示,向來應聘服務員。」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半天。
面前的女孩子漂亮乾淨,一身的衣服都是低調的名牌,聲音甜美,態度溫柔,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粗活的人。
但是,又因為她太過討喜的模樣和態度,他又不忍心開口拒絕。
「你多大了?以前干過類似的活嗎?」
「我二十歲了,家裡發生點變故,急需要錢。我以前做過保姆,很會幹活的。」說完,還挽起袖子,秀了一下自己消瘦卻有力的小臂。
中年男人想了想,說:「我們這裡客人很多,會很辛苦。如果你不能確保自己做好,我勸你從一開始就放棄。」
「我真的可以的,不然,我在你這裡試用三天,你看我乾的怎麼樣。」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中年男人心軟了:「那好吧,就讓你試試。我們這裡包吃包住,如果幹的好,以後可以加錢。」
「謝謝你,謝謝你……」杜喜悅一連鞠了好幾個躬。
杜喜悅憑藉自己的勤快麻利順利通過三天試用期,然後開始接受酒店的崗前培訓。
培訓結束后,她成為侍應生中的一員,穿上酒店統一的制服,修剪了頭髮,整個人似乎都煥然一新。
雖然,她的內心早已滿目瘡痍。
在這裡做了一段時間,她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也很快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
她漂亮,溫柔,善良,雖然腦袋不算特別聰明,但是勤快好學,再加上她從不計較得失,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有了新的生活,過去在程家生活的日子彷彿變得陌生遙遠起來。
可是,她還是會心痛。
白天里忙碌的生活,使得她無暇顧及心底的瘀傷,可是在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頻頻失眠,並且懷念那個溫暖而安穩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