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龍加的神秘旅伴
艷陽城坐落在羅勛河西南岸大約五長里的地方,地勢與河岸幾乎平齊,因此歷史上時不時就會被突發的洪水淹沒。
據說古時候發生了一次特大洪水,艷陽城所在地當時還是一個大的聚落,沒有城牆,也沒有防洪設施,只有一條淺淺的溝塹圍繞著它。
洪水衝破河岸,像一群掙脫牢籠束縛的兇猛野獸撲向聚落。因為來的太突然,也因為羅勛河經過一個長久的平靜期,人們疏於防範了,所以當洪水湧來時大家都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自己,還有自家的房舍,周圍的鄰居以及大地上不會飛翔的各種走獸生靈,都統統被洪水吞沒。
就在人們絕望地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一隻體型龐大、樣式怪異但又非常結實牢固的大船沖開驚濤駭浪,駛入落難的人群之中,大家七手八腳地抓住船沿邊交錯伸出的無數粗細不一的枯樹枝,爬到了船上。這時他們才發現,駕駛這隻救命怪船的原來是聚落里的一位姑娘和她年邁的父親。
這位姑娘的名字叫拉楞,因為天生智力發育不全,而被鄰居們稱為小呆楞來取笑她。
據說,拉楞會走路的時候就每天到處撿拾乾柴枯枝回家,把它們堆在自家周圍。不允許自己的父母使用這些柴火燒水做飯,更不允許別人來動她的這些柴火。她雖然智力低下,但記憶力驚人,每根乾柴擺放的位置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人挪動過,哪怕僅僅挪動一點兒位置都會被她發現,並且這都會招惹她的極端憤怒。開始還有人趁她外出撿拾乾柴之際,偷偷拿走她幾根樹枝藏起來,想捉弄她一下,不料那些樹枝像似被施了魔法似地,無論藏匿在什麼地方,最後都會被她重新找到。而對偷樹枝的人,她會幾天幾夜堵在人家門口,不道歉就不放人家出來,如此一來,漸漸地大家都不太敢招惹她了。
就這樣一年過了又一年,當別人家的孩子四處玩耍做遊戲或者在學校里讀書的時候,拉楞卻不知疲倦地每日奔波在尋覓木柴的路途上。
十數年過去,她撿回的乾柴樹枝在她家周圍堆成了小山,為了防止堆積得越來越高的木柴山垮掉,她又用羅勛河岸叢生的蘆葦編成繩索將木柴相互結結實實地聯結捆紮起來。
曾經有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她為什麼要撿拾這麼多的木柴呢?無論誰來問,她都只簡單地會答說「有用」。現在看來,這些牢牢捆紮在一起的木柴原來組成了一隻在大洪水中能救命的方舟。它不僅僅救了人類,也拯救了漂流在洪水中苦苦掙扎的各種生靈的命。因此,在這次災難之後,人們再也不敢叫拉楞為小呆楞,而是滿懷感激地稱呼她為洪水姑娘。
後來,當艷陽城建城的時候,人們在市中心的裁縫店廣場為她樹立了一尊雕像,視她為城市的保護女神,並長久享受全城祭祀的敬奉。只是在最近幾百年一神論興起之後,人們才漸漸放棄了對她的膜拜。
裁縫店廣場大致呈正方形,因為曾經有十幾家裁縫店開在廣場周圍而得名。但是如今這裡,只有在連接紅石街的路口邊上,可看到一家名為「珍蝶-俊美無雙」的小店還在從事縫紉業。而廣場周圍的其餘部分早就被水果攤、雜貨店、小飯館之類的商鋪給佔滿了。
珍蝶-俊美無雙的旁邊是一棟外牆漆成明黃色的三層小樓,二、三層臨街的幾扇凸肚窗前擺滿了盆栽鮮花,有枝椏人工扭曲的黃瑞香、生著粉紅色花苞的紫鳳梨、幾盆檸檬香薄荷,還有一盆茂盛的香豌豆花。
小樓的一層是家名叫夏明阿姨的甜品店,寬大暢亮的櫥窗內擺放著格式精美的糕點,其中一個做成花籃狀的蛋糕上鋪滿鮮艷的糖漬玫瑰花,甚至引來了幾隻蝴蝶圍繞在櫥窗外,飛上飛下,戀戀難捨。
夏明阿姨是個皮膚白皙,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她店裡已經有兩個年輕女工,但最近好像還是有些忙不過來,所以她打量了幾眼艾思敏帶來的這個小夥子,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雇傭這個人。
「呵呵,」夏明阿姨的嗓音甜美但聲調稍稍有些尖銳,她盯著阿龍加額頭兩邊的頭髮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笑著說道:「你這髮型我怎麼越看越感覺那麼讓人想發笑?啊,當然、當然,我不是那種喜歡笑話別人的人啦。我只是想問一下,因為我也平生長這麼大還從沒有去過你們那個北地,可能我真得什麼也不知道,所以你們北地人都留著你這麼奇怪好笑的髮式么,我猜?」
「不是的,夏明阿姨。」艾思敏捂著嘴強忍住笑,「他那邊有紋身,我擔心在咱們這麼文明的地方會被人認為是野蠻部落的人,所以就給他做了個那樣的髮式遮擋一下的。」
「你這個鬼丫頭。」夏明阿姨用右手食指輕輕點了一下艾思敏的鼻尖,又轉向阿龍加說道:「我給你一頂廚師帽戴上吧,可以遮擋你那個不願讓別人看到的紋身。再說,你這個髮式讓我實在擔心我們三個天天都會笑得幹不成活兒。」
「啊?夏明阿姨,你決定收下他了,太好啦!我原來還擔心你會嫌棄他粗手笨腳的。」
這時,一陣嘹亮的號角聲忽然從屋外傳來,打斷了大家的聊天。
透過櫥窗,可以看到有一支衣著華麗的龐大隊伍,打著五彩的旌旗從南城正街徐徐開過來,看樣子是要直接穿過裁縫店廣場,到達後面的市政大廳的。
「這是什麼人在遊行?」阿龍加十分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女王陛下。」夏明阿姨說,「半個月前就已經貼出布告說美麗的玫瑰女王陛下將要來我們的城市巡遊。走,我們到廣場邊上去和大家一起迎接我們的女王吧。」
廣場邊上已經聚攏了很多市民,士兵們手拉著手組成了一道人鏈將擁擠的人群阻擋在外面。艾思敏等人擠了半天,才終於擠到人鏈旁邊。
女王的隊伍還差不多在一短里之外,圍觀的市民卻已經按捺不住激動之情,男人們有的不停跳躍著高聲歡呼,有的用力將手裡臨時準備好的花束丟入廣場上隊伍可能要經過的地方;女人們有的雙手掩面控制不住啜泣起來,有的則摘下頭上的紗巾使勁揮舞著。
還有一位穿青色短袖開襟長衫的學士模樣的男子,竟然在這麼混亂嘈雜的場合里用高亢的嗓音吟唱起可能是他自己編寫的頌歌:
「麗米是天上美女
米揚達使男人慚愧
春天是含羞少女
黎明使夜晚逃避
我美麗的女王
像燦爛朝陽
從地平線上升起
您光芒四射
一直照入我心扉
……」
「來了、來了!」有人急切而又歡快地叫道。
走在隊伍前列的是二十幾個排成兩個橫排的手持銳利長矛的輕騎兵,都穿銀光閃閃的鎧甲,戴著鶻鷹頭盔,後面綴著足足有兩奴尺長的藍色流纓。騎兵隊長披著一件鑲橙色邊的深藍色斗篷,而普通士兵披著同樣顏色但卻沒有鑲邊的斗篷。
在輕騎兵後面,是一個火槍騎士組成的方隊。馬背上的騎士個個都彪悍魁梧,臉膛也像他們身上的戰袍那樣黑里透紅,顯得格外健康。他們腰上綁紮著暗紅色的斜紋布帶,足足有兩個半奴尺寬,腰帶右側統一佩戴著盛放在金色皮鞘內的短劍,劍柄與劍格交接處做成正圓形拋光面,在行動中反射著來自周圍不同角度的光線,亮亮閃閃的十分耀眼。他們的長筒火槍就插在鞍轡旁的皮質槍套內,槍柄上鑲嵌著銅質玫瑰花浮雕,因為特意打了一層薄薄的油脂,所以也金燦燦的非常奪目。
火槍騎士方隊後面是六個人一排的騎士,他們身著玫瑰金色的輕甲胄,頭盔頂部綴著猩紅色的長纓。坐騎也披著粗羊毛編織的護甲,上面綴滿了蔦蘿葉形狀的銅片,不時發出沙沙啦啦地摩擦聲。每個騎士手裡都舉著一面大纛,兩邊是兩面天青色旗幟,每面旗幟上都綉著兩隻相對而立的金色獅子,中間兩面是橙色外邊、白色內底,上面綉著玫瑰裝飾的盾形王室徽章的旗幟,盾形徽章上分別有四個圖案:代表權力的王冠,代表國土的山川,代表勇氣的雄獅頭部和代表豐收的麥穗。
隨後是一支將近五十人的宮廷男性侍從的隊伍,和一支三十人的女性侍從的隊伍,所有人都騎著鬃毛被彩色絲帶捆紮起來的駿馬,風姿綽約又不失英俊威武。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宮廷的禮樂隊,大約二十名手持威音號角的騎手,穿著紫色鑲金邊的禮服,每經過一個十字街口,他們就要吹響嘹亮的號角,向周圍傳達女王駕臨的訊息。他們手中的威音號角是大陸中部國家流行的一種皇家禮樂,由兩個銀紋水牛角套在一根銅質的蝸旋形的發音管頂端組成,發出的聲波相互重疊產生有序的顫音但又十分高昂遼遠。
緊隨其後的是一支分為兩個縱列的宮廷親衛的隊伍,穿著鑲有銅釘黑漆面的皮質胸甲,披著深紫色的斗篷,都沒有戴帽子,大多數人留著短髮,但也有留著長發,用細皮繩束成一個馬尾披在腦後的。他們的馬鞍一側插著卷柄裝備鋼製護手的騎兵戰刀,另一側掛著大約有三個奴尺寬、六個奴尺長度的包白銅的水牛皮騎兵戰盾,盾牌上鑲嵌著銅質三朵玫瑰的浮雕飾物。每個人腰間除了一柄短劍,還分別掛著兩隻短筒火燧槍,但也有個別人掛著兩支長筒雙管或者三管的火槍。
兩列縱隊的中間,是親衛隊的隊長和主要的四個副手。
不出所料,玫瑰女王的親衛隊長也是一位女性,她高高地騎在一匹渾身如緞子般光耀閃動的栗色白額頭的戰馬上,威風凜凜地經過歡呼的人群。她的年齡讓人震驚,顯然是與其所擔當的職位多少有些不符合。因為,這位女親衛隊長,從外表看頂多不會超過三十歲,皮膚白皙,烏黑的短髮微微有些自然蜷曲,她的嘴唇紅潤,鼻樑高挺,只是兩道眉毛濃黑硬直,顯露出一絲內在的堅韌。她的眼仁是深褐色的,不時閃爍出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像兩柄無匹鋒銳的利劍從人群中掃掠而過。
當這目光掃掠到艾思敏臉上時,她趕忙扶著阿龍加的肩膀跳起來使勁揮手致意。這位女親衛隊長是她的好朋友,名叫羅雯娜,來自玫瑰王城西南岩河地區的摯月家族,所以她的全名是摯月-羅雯娜。
她舉起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右手,向艾思敏輕輕揮了揮手作為回禮。
「羅雯娜可說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艾思敏眼裡流露出無比羨慕之情,「看她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樣子,真快讓人嫉妒死了呢!」
這時人群突然一陣躁動不安,後面的人往前涌,前面的人雖然努力抗衡著,可還是被無形的力量推搡著擁擠向士兵組成的人鏈。
原來是王室的車駕轟轟隆隆地行駛了過來。
行駛在最前列的是一部兩匹馬駕轅的敞篷四輪馬車,黑漆油亮的車廂底,鑲嵌金燦燦的銅質玫瑰花紋飾。車內包著金絲絨的寬敞座椅上面,坐著的是王子和公主的兩位家庭女教師,尤芭婭和尤妮婭,這對姐妹來自月夏的書香世家尤雲家族。
在她們後面,是四匹純種大休山藍鬃駿馬拉著的一部四輪天藍色寶車,兩側的車廂都做成浪花逐波的形狀,這個叫勇占潮頭,是王室英武的象徵。浪花都是由白銅雕刻而成,表面做了仔細的拋光處理,像鏡子一般非常滑潤明亮。兩側浪花之間分別立起四根圓柱,大約有一個半蘇尺的高度,上面盤繞著精美的白銅質地的玫瑰藤蔓紋飾,頂端是張開的書本中插著一朵玫瑰花蕾的銅質柱頭,這是王室智慧的象徵。兩側車廂板上還分別掛著三個黃銅盾牌,上面依次浮雕著醒獅、鶻鷹和三隻玫瑰交匯的圖案,代表著威嚴、勇猛和玫瑰王國的三座主要城市:玫瑰王城、艷陽城和綠港。
車裡的金質寶座上坐著三個人,一個女子和兩個兒童。這位女子雖然已過中年,但看上去卻非常年輕。她的皮膚十分光潤白皙,兩頰上顯映淡淡的紅暈,她的眉毛像兩牙彎彎的新月,眼睛不大不小,棕色的眼仁清澈明亮,透射出一股睿智的光輝;她的鼻形優雅端莊,像似經過那魯古城最有名的石匠精工雕琢了無數個日夜才完成的藝術極品;她的嘴唇呈淡淡的玫瑰色,不厚不薄,右側的嘴角習慣性地微微向下底垂,顯露出一絲融和著端莊的威嚴。她的臉型不是由柔和圓潤的曲線勾勒,而是略略有些稜角,但這些稜角部位完全不影響她的容顏,相反卻為她無與倫比的美貌增添了幾分動人心魄的魅力。
她頭上戴著一頂白金製作的王冠,正前方鑲嵌著一顆鴿卵般大小的暗紅色的寶石,紅寶石上方,王冠的頭部做成玫瑰輪廓形狀,這裡分別鑲嵌了五顆琢磨成尖桃形、豌豆粒大小的黃色鑽石。而紅寶石的兩側,王冠環形箍上則依次鑲嵌著由大到小六顆玫瑰色的寶石,每顆寶石周圍都鑲嵌著一圈璀璨的粉色水晶。在王冠上從左右兩側一直到正前方都插滿了由純金經過抽絲拉制製作的羽毛,一共有長短不同的十七根,每根羽毛的頂端都牢牢系縛著一枚桂圓核大小的白色珍珠,隨著羽毛不停地輕輕顫動。從王冠的中後部披垂下一條淡淡粉色的絲巾,遮住了她臉頰兩邊的耳朵和頭髮。絲巾上分成很多菱形格,每個格子內又單獨織出玫瑰的圖案,在菱形格的四個角上分別點綴著綠豆顆粒大小的紅色、藍色和深紅色的寶石。
不用說,這個女子就是玫瑰女王達洛爾,大甲王的獨生女兒和繼承人,現在玫瑰王國的主人。坐在她旁邊的一個是她的女兒達西公主,十一歲;一個是王儲達德王子,九歲。
在女王車架的兩邊分別走著一排侍衛火槍隊,除了火槍,每個人都在馬鞍上掛著長劍和鑲白鐵的戰盾。因為這些侍衛和他們高大的馬匹的阻隔,兩邊的圍觀者要想看清女王的形態容顏還是有一定困難的。但是女王卻沒有因為侍衛的阻擋,就忽視了自己的臣民們,在車隊行駛的過程中,她不時向歡呼的人群報以迷人而慈祥的微笑。
有個女傭模樣的胖胖的女子,流著眼淚不停抽搐著像似對周圍的人又像似在自言自語地說:「啊,美麗的女王,她剛才在看我了,我知道,一定是真神的指點,使高貴的陛下注意到了我。嗚、嗚……我每天都要洗幾十件衣服,有老人也有孩子的,女王陛下用她高貴的眼神要我寬容忍耐,神是會降福恩給我的……」
這個女傭背後,隔著成排的人叢和幾株香樟樹,是一棟白牆紅瓦頂的四層小旅館,方形的拱頂窗戶都漆成紅褐色,窗戶下部裝有凸出牆面的木質扶欄,高約三個奴尺。其頂層的一扇窗戶前,曾經出現在裁縫店廣場上的布料商打扮的男子加奇雙手扶著木欄杆,面帶微笑地注視著下面正在陸陸續續開拔過去的王室隊伍,那個影子般總是沉默不語的男子就站在他身後不足一蘇尺的地方。
「你看,」這人目不轉睛地說,「這麼美麗的女王年紀輕輕就失去丈夫,可從她臉上我沒又看到一絲悲痛,哪怕隱隱的悲痛也沒有。即便已經過去兩年,但在普通人身上,這悲痛不該忘記得這麼快。或許作為一個國王她必須勇敢面對這些不幸,不能像街巷裡粉刷工的女人那樣死了男人就彷彿天塌下來了,每天嚎啕痛哭,以淚洗面。」
「……」
「嘿嘿,我忘了一點。」這人無意識地用戴著手套的右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你不是人類,你不會懂得人類的情感。」他回過頭,瞥了身後的那位一眼,繼續說道:「假如有一個女人還有一個襁褓中嘬著手指的幼兒,必須承認我會猶豫,我一時半會兒真下不了手,但你可以。這就是你們來到這世上的目的,魔鬼選擇了你們,就是讓你們做這樣的無情而又殘忍的事情。剷除那些絆腳的石頭,是的,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猶疑不決。」
「……」
「接下來美麗的玫瑰女王陛下會在市政廳接受地方官吏、宗教長老和其它各界的重要人物的覲見,有被邀請而來的,重要的是也有不被邀請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總之人非常多,可能每個人都為女王準備了禮物,大家爭先恐後,生怕落在別人尤其是自己競爭對手的後面,但女王幾乎會拒絕他們所有人的好意,所以場面在一個時間段內會非常非常的混亂,混亂到宮廷侍衛有些無法掌控局勢。在這種時候,只有最警覺的人才能察覺到突然逼近的危險,可是此人的注意力將會被另外的目標所吸引過去。而你就像北方寒冷的冬天溜進門縫內的一綹黑夜裡的風,無聲無息,進來了又離開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迹,真是完美,從開始到結束的完美,我只能說太完美了。現在,你準備好了么……」
他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自己身後影子般的那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無影無蹤了。屋子裡空空蕩蕩,只微微感到有一絲與當地氣溫不相適宜的若有若無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