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陣營
早晨五點,許暄妍例行起床上朝。
她摸著黑眼圈,打起精神來看朝堂撕逼。
昨天思考了半天如何製鹽的問題,腦子一片混沌。
介於原身耳根軟,且顧右相已經吃過了枕頭風的甜頭。
現在左右丞相兩大派系一個塞一個的給她後宮塞人。
雙方在朝堂上,戰況凶烈。
原身不愛管事、也管不了朝政,前兩天收上來的奏摺還有部分在許暄妍這放著呢。
她就借著每天上朝的機會來觀察這文武大臣。
看著看著她也能腦補這臣子們的想法了。
戶部侍郎還在揪著私鹽噴,兵部尚書還在請旨讓蔣芸萱調回。
許暄妍和她們對視了一眼,沒啥用。
右相心覺小皇帝是個廢物,啥都不懂,理由敷衍的一批,表示私鹽問題全看江南知府,她什麼都不知道。
許暄妍恍恍惚惚「所以你的意思是,私鹽猖獗是因為官鹽太少了?」
右相怔了一怔。
「照右相的意思,那隻要提高鹽的產量,這私鹽便能杜絕了?」
這不是說廢話嗎?當然不能!
右相心說這真是個廢物,能做到這一點,私鹽還能猖獗這麼多年?
但面上,她仍恭維「陛下英明,正是如此!如今私鹽猖獗,實在是因為官鹽稀少,因此才有許多貪財之人在民間使用土法煉製,陛下,那私鹽名為鹽,實則和土塊一樣,食之有毒啊!」
「放屁!什麼土塊!那就是鹽!」
左相怒氣沖沖。
顧右相一本正經「左相大人,那私鹽裡面雜質無數,說是毒鹽都不足為過,若不是因為官鹽太少,百姓困苦實在吃不起,如何能去買這樣的毒物吃呢?」
說完,他立馬轉頭請罪「陛下,私鹽猖獗一事,實乃臣等無能,若是臣等能夠令官鹽充沛,想來不會發生此事。」
「陛下!臣以為不是鹽的產量太少,而是這裡應外合官商勾結的人太多!監守自盜,將官鹽變成了私鹽!」
左相猛然拂袖。
「顧氏祖籍江南,豈能不知……」
「左相這話武斷,那江南知府還是你謝家族人,怎麼和大人沒關係?」
「嗯嗯,兩位愛卿都有理,朕知道了,等鹽產量上來了,朕便讓顧相來處理此事。」
許暄妍和顏悅色的給挖了坑。
心說等製鹽成功了,吃了她的都得給她吐出來!敢不吐的她就讓這位顧右相替她掐著脖子吐出來!
真當她傻呢,私鹽的事謝左相有沒有插手不一定,顧右相肯定有一腿!
「謝陛下信任,臣定竭盡所能,為陛下分憂!」
顧右相大喜!
一聽這話,左相就覺得小皇帝屁都不懂,她立馬進言邊關苦寒,希望將人調回。
一場大戲。
許暄妍撐著頭看群魔亂舞,正在思考如何建立中立陣營。
怎麼才能撕出屬於自己的第三個陣營呢?
有件很艹的是她最近才發現的。
興國沒有科舉,準確的說是沒有完善的科舉制。
許暄妍拿著種花家的歷史對照過了,興國如今相當於魏晉后隋唐前的時間。
朝堂取士多是蔭官+推舉,其次才是評定製度。
這個評定,類似於九品中正制,幾乎被固定的某些書院所壟斷。
最後才是後世的科舉,準確的說,這部分考試的僅僅針對技術類的官員,最明顯的就是楚江荷。
朝堂有專人選拔,通過後再入職,基本都是技藝類。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是底下人在操作,作為皇帝並沒有太多的選擇空間。
這就導致選上來的人,幾乎全是主動或被動的進入了兩大陣營里。
就他媽很煩,沒有一個自己人!
身邊能用的鳳衛,全是明熙女帝秘密派人從民間選□□的孤兒。
除此之外,就算是那些名單上留下的人,只怕也脫不了這兩派的關係。
任重而道遠啊。
鳳椅上的女帝突然深深的嘆了口氣,滿臉憂愁。
「陛下可是累了?可要退朝?」
總管大太監湊了上來。
許暄妍擺擺手「不,繼續,讓朕聽聽朕的愛卿們平時都在忙什麼。」
在線battle罷遼,誰還沒見過似的?
許暄妍在腦中過著記憶,對著朝堂上一張張臉翻了過去。
最後停在了戶部尚書陸行的頭上。
這不是巧了么?
右相陣營的戶部尚書陸行……的嫡長女陸桃李,明年就該被蔭官推舉出來了。
更巧的是,屬於左相陣營的兵部尚書手下有個才華橫溢的人,在治水上很有一套。
她叫周君瑩,非常罕見的父母雙亡(一般父母都沒了就家道中落更別提當官了),只有個哥哥相依為命,至今未嫁。
多大的緣分。這適齡男女居然能同時讓她知道。
她一下就來了靈感。
她眯著眼看了半晌,忽然開口「朕登基已有一年,思來想去,諸位大臣助我良多,甚是辛苦。」
「臣不敢!」
滿朝文武停止互撕轉頭便拜。
許暄妍坐在高位一抬手「起罷,諸位愛卿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呢?」
左相跨出一步,義正言辭「為陛下分憂乃是臣等之責,豈敢談助?只是這朝中總是有人,身居高位卻不思忠君報國,反而為了一己私利,放任族人大撈錢財,插手鹽鐵。」
右相冷哼一聲「謝大人說笑了,臣雖家在江南,但自古民不與官斗,這江南知府可是謝大人的遠親,若要問這私鹽為何猖獗,恐怕沒有比知府大人更清楚的了!」
「連江南知府衙門旁都是你顧家門下的商人鋪子,有什麼風吹草動,是你了解還是他了解?」
「咳!」
許暄妍咳了一聲。
左右丞相心裡同時罵了句廢物。
繼續互噴。
右相上前一步指著他道「我們顧家可沒這麼大本事,倒是謝大人你遠在京都,可家裡江南的東西也不少啊!」
「無稽之談!」謝左相拂袖。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謝大人可是宮中有人,底下哪有人敢得罪?!」
「誰敢在顧大人面前說宮中有人?顧大人的愛子可是寵冠六宮……」
兩個人又開始新一輪撕逼,直把許暄妍當擺設。
心裡冷笑兩聲,許暄妍勾了勾手指令大太監送茶。
緊接著就連托盤帶茶盞砸了下去。
「噼啪!」
女帝冷眼看過來「吵夠了沒有!」
「朕在你們眼裡是個擺設?朝堂之上竟敢妄論朕的後宮之事,是看朕初初登基,年幼好欺嗎?!」
「臣不敢!」
左右丞相連忙請罪。
許暄妍站在鳳椅前,緊緊的盯著二人。
她不說起,顧右相剛想起身就對上了她的眼睛,連忙又低下身去。
「啟稟陛下,兩位大人年事已高,若是一直跪著恐怕吃不消啊……」
兵部尚書微微出列。
他向來沒把這個小皇帝放在眼裡,以為說這一句就能揭過去「何況,二位大臣都是為了陛下……」
「既是年事已高,何不告老還鄉?」
女帝一口截斷。
她當著這滿朝文武驚愕的眼神,面無異色「朕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君主,難不成還會不準這辭官歸鄉的要求嗎?」
她一揮手「來人,上紙筆!朕現在就下聖旨,讓二位丞相好好歇歇!」
「陛下不可!!」
「陛下,臣還未老到這等地步!」
「陛下,臣還能上馬騎射!」
跪在地上左右丞相立馬脊背挺直,聲如洪鐘。
「是了,兵部尚書說的有理。」
女帝置若罔聞「二位大臣追隨母皇多年,如今也老了。再讓你們操勞實在是不太合適。這樣吧,今年便提前選拔,令底下州縣送上推舉之人的名單,也好為兩位大人分憂。」
聞言,吏部尚書面色一變。
「官員選拔是吏部的事,那便令吏部尚書負責吧,最遲三月,給朕將名單送來。」
她哼道「朕知道你們都有不少後輩子孫要提攜,從前母皇仁慈不與你們計較,如今縱的底下膽子越發大了起來!竟然連鹽鐵這等要事上都敢糊弄朕,當真欺人太甚!」
「臣不敢!」
底下人呼啦啦跪了一片,許暄妍冷眼看著,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才道「趙若。」
「臣在!」
吏部尚書出列。
「這一次,你好好給朕選一選,若是讓朕發現有一個酒囊飯袋朽木之才,朕唯你是問!」
面對著全天下最蠢貨的廢物點心,吏部尚書深吸一口氣「是,臣遵旨!」
「別以為朕在與你們玩笑,等這一次的名單呈上來,朕一一考過,若有不成的,朕,挨個和你們算賬!」
「陛下!」
說罷,也不管周圍人,衣袖一拂高聲道「今日到此,退朝!」
她徑直下了台階,走到二位丞相面前親自將人扶起,笑吟吟道「二位大人辛苦了,朕定會令吏部多選拔些人上來,免得大人身在京都,連江南的事都要過問。」
她悠悠嘆道「怪道母皇敬重讀書人,二位大人久不出京都也對江南了如指掌,想來都是這書讀得多,讀得好啊。」
說罷,徑直離去,徒留人一身冷汗。
……
許暄妍自打出了門,系統就開始滋兒哇滋兒哇的叫,活像個蟬。她耳邊聲音就沒停過。
【親你幹嘛啊!!!你不能卸了左右丞相!!】
【左右丞相勢力大還有能力!!】
這不是廢話嗎,權傾朝野她敢卸嗎?她也就敢嚇唬嚇唬。
【你要搞科舉了??】
【你不是說你現在不能搞嗎!】
「誰說我要搞科舉了?」許暄妍嗤笑一聲「我又不想死。」
她將自己關在御書房,小聲嗶嗶。
系統嘰嘰喳喳的追問【可是你讓底下人選,你怎麼知道他們有沒有糊弄你?】
「所以我不是說了么,我要考察考察!」
【那萬一都不過呢?你全都要打回去啊?】
「怎麼可能!」
她一揮手「第一,就這個社會生產力水平下,官二代富二代雖然有各種毛病,但是成材率絕對是遠遠高於寒門子弟的,畢竟書貴啊,能讀得起書的家裡都有錢。所以選上來一竅不通的人,有,但是絕對不會是全部。」
「第二,我現在剛登基,選人是看他們背後的勢力,能上朝的都是高官,想摸一下派系還是容易。但是地方上的勢力盤根錯節,通過這次推舉,我們就可以了解到地方豪強都有哪些。」
唐朝時候五姓七望的牛批之處,許暄妍沒少聽。
為了保證政令通行,摸清地方是不可缺少的。
「第三嘛,法不責眾,我肯定不可能把他們全發落啊,但是看人下菜碟吧,容易讓朝臣覺得我怕了他們。但是沒關係,原身戀愛腦嘛!我可以全部推給枕頭風!」
她摸了摸下巴,感嘆道
「其實我就是看上了周君瑩這個人才,準備試試水,看能不能為我所用。」
「畢竟,治水的人才,不好找啊!」
【可是親親你不是說兵部尚書是左相陣營嗎?】
「哪有怎麼樣?」
許暄妍眉一挑,樂了「聽過李商隱么,親?」
只要讓他腳踩左右兩條船,不就是第三陣營了嗎?
李商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許暄妍就打算復刻試水,讓周君瑩成為第二個李商隱。
她要開一個保皇派的第三陣營。
當左右都不能站的時候,就只能站在最中間了,而且還必須是筆直筆直的正中間。
這點系統當然不知道。
它只知道……
【親,顧湮來找你了,就在門外。】
許暄妍「???」
「找我幹嘛?沒跪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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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鵝:我真棒!
看到天使說女鵝可以把事交給底下人做。
不是不行,就是現階段還沒人。
女鵝現在做的都是在試探摸底,看到底那些人可以用。
結果嘛,上帝視角的我們看到了,黃淑婉是原身親媽名單上的人,然鵝科科,她是個叛徒。
目前女鵝還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