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在大廳正中央，一隻銀灰色的大狼四條腿被綁住，肚皮朝天躺在地上，彷彿一隻待宰的豬。

明佑十分心疼，幾次想幫大灰狼解綁，被阿瑟用尾巴牢牢拴住。

阿瑟的尾巴就像繩子一樣纏在明佑腰上，威脅道：「尾巴從你腰上掉下來，今晚你就自己睡。」

明佑立刻像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還把雙手放尾巴上護著，深怕一個不小心，尾巴就從腰間滑了下來。

大白熊正努力和大灰狼溝通，但大灰狼嗷嗚汪汪亂叫一通，根本無法交流。

阿瑟十分煩惱。

當初大白熊智障的時候好歹有兩三歲小朋友的智商，耐心一點還能溝通。這隻大灰狼的腦袋是真真正正完全壞掉了，智商真成狗了。

還是那種不怎麼聰明的狗。

「大黑，讓我去幫他檢查一下好嗎？」明佑溫言細語的請求，「我的能力說不定對他有用。」

阿瑟瞥了一眼明佑手上的牙印：「讓他再咬你一口？」

「不會不會，這次我一定會小心！」明佑訕訕道，「你看，就只是牙印而已，連皮都沒破。」

阿瑟耳朵一扯，變成了平頭哥：「你還想被他咬破皮？！」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只是咬著玩，沒打算傷我。」明佑解釋。

「你以為我會信嗎！！」大黑貓張開血盆大口，嗷嗚一聲，噴出的氣流把明佑的頭髮都吹亂了。

明佑縮成一團，不敢再說話。

阿瑟氣得鼻子不斷噴氣，跟機關槍似的「哼哼哼」，恨不得一巴掌把不聽話的明佑給拍死，但又捨不得。

真是氣死了虎了！！

他和明佑發現廚房一邊狼藉之後，順著那一聲「嗚嗷汪」找到了頭卡窗戶上的大灰狼。

這隻蠢狼似乎在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之後準備逃走，誰知道慌不擇路選了一個小窗戶，碩大的狼頭和兩前爪子出去了，肚子正好卡在了窗框上。他和明佑廢了老大勁，才把蠢狼拽出來。

明佑微笑著伸手：「你好，我叫明佑。」

大灰狼張嘴閉嘴：「嗷嗚。」

明佑：「……」

明佑：「啊！！！！！！！」

這一刻，阿瑟腦海里好似有一支蟲族艦隊在朝他發射激光炮，炸得他腦子一片白光。他猛地衝上去，一爪子把大灰狼按地上，肉墊子使勁拍打大灰狼的後腦勺。

鬆口！蠢狼！給我鬆口！

明佑卻用另一隻沒被咬的手攔住他拍打狼腦袋的貓爪子，嘴裡還不斷叫著「大黑爪下留情！他的智商就是個孩子，他還什麼都不懂！」。

總之，場面一度十分混亂，直到大白熊衝進來，把一人兩獸分開。

大白熊嘆了口氣，對著阿瑟搖搖頭：「他當初精神受損嚴重，自我意識封閉得厲害，完全無法正常溝通。

「大黑大黑大黑求你了。」明佑雙手合十，低頭請求，「我這次一定小心。他都被捆著了，怎麼會傷得到我？而且他之前真的沒有下狠口。」

「我聽見好大的『咔吱』一聲。如果不是你的奇怪靈獸師體質，你的手掌已經被咬掉了。」阿瑟爪子指著自己的眼睛，「看這，這麼大一雙貓眼，沒瞎！」

明佑見騙不過去，滿臉堆笑：「對啊，我的靈獸師體質很厲害，雖然遇到其他科技武器攻擊會和普通人差不多脆弱，但靈獸對我的傷害會降到最低。所以真的沒問題。」

「放心，我不會讓他再傷到你。」大白熊熊爪子上白霧凝聚，「啪嗒」一聲拍大灰狼嘴上。

大灰狼（O﹏o）？？？

「戴上嘴套就咬不到人了。」大白熊拍了拍熊爪子，淡定道。

阿瑟：「……」

他退後一步，把自己碩大的毛絨絨身軀藏到了明佑身後。他想起曾經浪過頭，被大白熊做成冰雕的恐懼。

明佑連忙抓住阿瑟的尾巴，不讓阿瑟的尾巴離開自己的腰，疼得阿瑟「嗷嗚」一聲。

「蠢佑你幹什麼！」阿瑟捂著屁股。

「不能讓尾巴從腰上掉下來。」明佑表情惶恐無辜還可憐。

阿瑟：「……現在可以了。」

明佑鬆開阿瑟的尾巴，使勁點頭：「哦哦。」

哦你的大頭鬼啊！我還以為我的尾巴會被拽斷呢！阿瑟心疼的抱住自己的尾巴，狠狠瞪了明佑一眼。

明佑討好的親了親阿瑟的耳朵，走到戴上了冰嘴套的大灰狼面前，手放到了大灰狼的頭頂，用心之力讀取大灰狼的情感。

他感覺到大灰狼的意識好似被一場暴風雨撕裂了一樣，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片，在精神力的海洋中起起伏伏。

明佑用自己的情感之力，一遍一遍梳理著大灰狼的精神海洋，試圖將四散的意識碎片吸引過來。

「我和他的羈絆不夠，你們也來，一起試試。」明佑道，「我幫你們把羈絆之力引導出來。」

羈絆之力……好中二……

大黑貓和大白熊也將爪子放在了大灰狼的腦袋上。

在明佑的引導下，大黑貓和大白熊身上發出了淡藍色的波動。他們也看到了大灰狼破碎的意識大海。

大黑貓的臉更黑了，大白熊身周的冰系氣息也更濃厚了。

他們兩人的情感之力注入大灰狼的精神中，好似在大灰狼的識海中製造了一個淡藍色的旋渦，零零散散的意識碎片順著旋渦流動方向，向旋渦中央靠攏。

「我不行了……」

「支撐不住了……」

「殿下會難過……」

「再支撐一下……」

「不行了……」

「向戰友告別……」

「告別……」

……

意識碎片進入淡藍色的情感能量旋渦中，化作聲音片段映入三人腦海中。

這些聲音交織重疊，就像是密不透風的大網罩在三人心間，讓三人喘不過氣。

意識碎片聚合，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

戰友，再見。

大灰狼突然出現在小樓中，和大白熊一樣，是潛意識的推動。

他只是想來告別。

明佑將大灰狼狼腦袋緊緊抱在懷裡。大灰狼尾巴搖搖，試圖掙脫繩索和嘴套，再咬明佑一口。

從大灰狼潛意識傳來的情感波動中，明佑能感覺到，大灰狼不討厭他。相反，大灰狼很喜歡他。只是他現在無法自控，遵從本能，喜歡什麼就想上牙去咬，就像對待最喜歡的玩具。

「蠢狼。」大黑貓收回爪子，耳朵耷拉著，臉上毛濕作一團。

大白熊沒哭，他眉頭緊皺，熊頭低垂，一言不發。

這種事，他們見得多了。

但見得多了，不代表就會變麻木。

就像是傷口被反覆撕裂，最後只會形成更嚴重更猙獰的心傷。

「對不起，本來應該等你恢復意識之後再尋求你的意見。」明佑拿出一塊彷彿絲綢材質的銀色方巾，「大白，請把大灰的束縛解開。」

大白熊看向大黑貓。

大黑貓爪子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解開。」

大白熊解開了綁著大灰狼四肢的繩子，消去了大灰狼嘴上的冰嘴套。大灰狼翻身跳起來嘟嚕嘟嚕使勁抖毛，尾巴左右搖晃得更厲害了。

他似乎並沒有因為被「粗暴」對待就討厭害怕眼前一人二獸，反而因為剛才的情感力量直接接觸對一人二獸信任頗深，尾巴都快搖斷了，腦袋還試圖往大黑貓屁股上湊。

對於犬類而言，聞屁股是表達好感的方式。

阿瑟連忙夾著尾巴滿屋子亂竄，顯然不可能適應這種表達好感的方式。

「大灰大灰，看這個方巾？是不是很好聞？送給你好不好？」明佑追著大灰狼身後跑。

大灰狼停下，扭頭，湊過來，歪頭。

明佑把方巾疊好，遞大灰狼面前：「喜歡的話，送給你好不好？」

大灰狼頭往另一個方向歪，小眼睛眨了眨，然後猛地瞪圓。

張嘴！

咬！

咬了一嘴毛。

「嘶！蠢狼！喜歡什麼東西，不準上嘴咬！」阿瑟衝過來，在大灰狼張嘴咬人之前，把自己的貓爪子塞進了大灰狼嘴裡。

「呸呸呸。」大灰狼忙把阿瑟的貓爪子吐出來。

大白熊忙給阿瑟擦手。

阿瑟的貓爪子防禦力不差，沒有受傷，只被糊了一爪子口水。

不準？大灰狼似懂非懂。

「被咬會疼，喜歡，就不能咬。」明佑努力用心之力傳達自己的意思，並做了示範。

他戴上從系統商店兌換的靈獸道具尖銳牙套，將大灰狼一隻前爪子抬起來，送到嘴邊。

明佑(づ￣皿￣)づ：啊嗚！

大灰狼(メ⊙□⊙)：嗷嗷嗷嗷嗷汪汪汪汪汪！！！！！

明佑取下牙套，掏出紙巾，把狼毛吐紙巾上：「很痛對吧？所以不準咬。」

大灰狼將近兩米的身體縮成一個巨大的銀灰色毛絨糰子，他耳朵耷拉著，後腿將灰色的大尾巴緊緊夾住，抱著自己的前爪瑟瑟發抖，不斷嗚咽。

「很疼，對吧？」明佑微笑著再次詢問，表情特別單純特別和善。

大灰狼：嗷嗚(ノДＴ)……

「來，方巾我幫你繫上，以後你就是我的搭檔了。」明佑幫大灰狼繫上了方巾，大灰狼全程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明佑送給大灰狼的是毅力方巾。毅力方巾在遊戲中能讓精靈不容易受到混亂等精神異常狀態的影響，且血量越低，防禦越高，簡稱鎖血掛。

在這個世界，毅力方巾會暫時穩固靈獸的精神力和生命力狀態，提升靈獸各方面少許抗性，正適合精神力數值跌到低谷的大灰狼。

全程圍觀明佑咬狼的大黑貓和大白熊，已經硬化成兩尊栩栩如生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