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百花戰隊在十二月的賽程猶如煉獄，一個個都是豪門冠軍隊，還有支三連冠的嘉世！當然唐晴沒在怕的，論搭檔，她和張佳樂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率，論衝勁，張佳樂對冠軍的追求不輸給任何人。

「打倒葉秋！！」

唐晴吶喊著。

她從以前就幻想過無數次把囂張的一葉之秋踏在腳下，可惜她玩了個奶，怎麼也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團隊賽就不一樣了，她有默契的隊友，還有第一彈藥專家張佳樂，打倒葉秋指日可待！

賽前握手之時，唐晴跟蘇沐橙親熱的擁抱完，然後瞬間變臉，沖葉秋叫囂，「等死！」

葉秋十分淡定，「不太行，我守擂的，你能守嗎？」

「團隊賽等死！」

葉秋便笑了，「你口紅塗出去了。」

唐晴大窘，連忙以手遮掩，「哪啊哪啊？」

他一拍她的肩，「騙你那麼多次你還上當，弟妹，光遊戲里長進可不行啊。」

在被張佳樂拖下台前，唐晴瘋狂的沖葉秋比中指。

百花戰隊的備戰區域，唐晴跟表弟唐昊坐在一起正聊天呢，坐在前排的張佳樂突然回頭，把手撐在靠背上沖她吹了聲口哨，引她抬頭。

本以為張佳樂要提醒她安靜，沒想到他問出個不著五六的話，「你跟老葉好像還挺熟的？」

唐晴點頭，「是啊，我跟他在第一賽季之前就認識了。」

「哦。」張佳樂似有所悟的應聲，轉念一想，又問，「蘇妹子跟葉秋一起進嘉世，為什麼你沒有跟老葉一起？」

她無語，「大哥，你不覺得你這個問題問的太晚點了嗎？」

唐晴跟蘇沐橙同齡，但蘇沐橙第四賽季成年出道。唐晴則在大學流浪了好幾年，第六賽季才堪堪進入訓練營，冬季出道。這樣的差距，很難不讓人遐想中途發生了什麼故事。

之前張佳樂不問她，她以為張佳樂知道原因，沒想到根本就是他不好奇也不在意啊！

說來也是，自從他的搭檔孫哲平退役之後，張佳樂滿腦子只有帶頭往前沖，替自己、替老友完成夢想，很多事他無暇顧及。

這時唐晴說話了，「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百花？」

張佳樂望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瞳仁又淺，像是欲語還休一般傳遞著某個故事。

兩人對望沉默間，坐在她身旁一直不說話的唐昊一鳴驚人，「啊？不是因為我嗎？」

唐晴翻白眼，「唐昊你清醒一點，我為你？我是找虐嗎，你爹媽不在本地我就照顧你好幾年，現在我來百花再繼續受苦受累？做夢！」

說著說著這對姐弟又要打起來，唐晴的手都要掐上唐昊的脖子了，張佳樂連忙制止，按照賽程把唐昊送上去打單人賽試水。

剩下氣呼呼的唐晴抱著胸原地坐著，張佳樂安撫她，「好啦，省點力氣上團隊賽。」

「你最沒資格安慰我！」她大叫。

「哎，你口紅塗歪了。」他很好心的提醒道。

「你也來這套！！」唐晴怒到心頭，狼心狗肺，不識好人心。

「真的，不騙你啊！」張佳樂叫屈，乾脆伸手用拇指蹭蹭她的唇角，把指腹上一抹嫣紅亮給她看，「真的塗出來了。」

還沒等回復，張佳樂旁邊的隊友朱效平咳了一下，低聲道，「隊長注意點，對面有攝像頭轉播呢。」

張佳樂訕然收回手，唐晴掏出紙巾塞到他手心，也不說話了。

他在想，她明明看起來那麼嬌縱，相處時她還總是無緣無故炸毛，但是她的臉蛋和唇角怎麼會那麼軟呢？

還好下一場是張佳樂守擂的擂台賽，緊張的賽事才把這樣的念頭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唐晴是他可以信賴的隊友，他理應對她關照，包容她的小脾氣。

團隊賽。

得分比重達到一半的重頭戲。嘉世擁有連斬兩年最佳搭檔的最佳組合，葉秋與蘇沐橙的默契有目共睹，誰也不敢大意。

在場外，唐晴與蘇沐橙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賽場，既然各為其主，那就沒有承讓的道理。

開始吧！她忍不住看了張佳樂一眼。只是一眼，她就覺得自己的努力是有意義的，勝利是為自己爭取嗎？不……她其實，遠沒有那麼崇高的目標。她其實從一開始，對榮耀就摻雜了太多其他的想法，她不要巾幗她不要掌聲，她只想要兒女情長。

今日是嘉世主場，擁有選圖權。這地圖眾人並不陌生，地形簡單，卻能創造出很多變數。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一開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衝上去想要佔領視野最廣泛的高地。在高處，槍炮師能發揮最大作用，三百六十度支援各地隊友，果然蘇沐橙連用幾炮轟開對手，靈活又熟練的踩著石塊向上奔走，只不過那上面，早已有一顆將周圍空氣都渲染成深紫色的死亡植物，魔界之花！

朱效平召喚師的技能，能夠對攻擊範圍內的目標進行強力干擾。蘇沐橙並不畏懼，明明是個遠程卻並不打算後撤，因為她相信，地上這些魔界而來的藤蔓毒蕊，傷不了她分毫！

此刻蘇沐橙只是簡單跳躍了一下躲避藤蔓，而之後，突然風起雲湧，高超的物理引擎演算法精細，將眾角色或長或短的頭髮與衣角統統掀飛，原是戰鬥法師最高攻擊技能豪龍破軍自上而下，直指召喚師的靈獸。

死了幾個召喚獸並不令人心疼，只是這一技著實讓唐晴驚訝了，葉秋的風格在改變有目共睹，他從前五賽季時的意氣風發變得有所收斂，要知道，斗神的由頭，就是因為葉秋操作風格的悍勇。

而現在，她依舊能感覺得到，從以前起，那個追殺她的戰鬥法師的颯爽之氣。有葉秋在，蘇沐橙就不會受到欺負。而有蘇沐橙在，葉秋便知道無論在哪裡，他都能得到支援。

這就是搭檔呀！

但現在可不是唐晴走神的時候，她手下操作不斷，保護著一直被劉皓騷擾的張偉的魔道學者，一邊自己也在躲避蘇沐橙在高處的追殺。

不管怎麼樣，因為她是牧師，張佳樂必須要關注她，她這一躲閃，瞬間引來了百花繚亂的支援，光影交錯，讓嘉世的人摸不著牧師的所在，她分外安心，他們猶豫的一刻，百花已經重整了埋伏隊形。

煙霧瀰漫，進而散去，出現一隻小小的哥布林。葉秋的戰鬥法師能用此技能，不過也只是騷擾罷了，沒人把這玩意兒當真，就這麼一疏忽，哥布林後面突然衝出劍鋒，誰能想到原本這種小怪的騷擾背後藏著貨真價實的冷箭？劉皓的魔劍士，撕裂了百花的防禦，加上沐雨橙風超遠火力線的支持，陣型大亂。

然而……唐晴交了幾個技能之後，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嘉世的人為什麼不趁勢補刀？為什麼不去支援跟張佳樂對拼的隊長葉秋？

而百花這邊，在張佳樂的指示下，刺客季冷悄然沿著河沿遛至高低，找到正在狂轟濫炸的蘇沐橙，在槍林彈雨極速穿梭，每個人都找准自己的位置，就連唐晴自己都有閑暇放沉默陰一下一葉之秋。

百花繚亂兩手指間夾滿各式手[[雷，一抖腕，利落飛出，徹底衝散了嘉世，中毒的中毒，霸體被破的被破，沐雨橙風因為被氣浪衝擊到，被吹飛得更遠。

最終，經過十五分鐘的角逐，嘉世明顯高開低走，以葉蘇兩人的驚艷配合，到後來陣型的潰散敗退為結束。

嘉世隊員的能力其實並不差，個人賽奪兩分，擂台賽有葉秋壓陣全拿，為什麼一到了團隊賽就——

還沒等她仔細琢磨，隊員們把她叫回了神。

「看你出的汗，」前輩張偉咧嘴笑著對她道，「妝都花了。」贏下勝利的感覺，是真的很不錯。

唐晴抹了抹額間，黏糊糊的。

「比賽而已，至於還要化妝嗎？」張偉納悶道。

然而她卻很認真開口，「有樂樂在啊！我在他面前得時刻漂漂亮亮的才行。」

路過的朱效平『靠』了一聲，點她腦殼，「你的言外之意就是，光有我們就不值得你打扮了是唄？」

「樂樂至少還能發現我換過香水，你們連我染髮都看不出來，給你們看又沒用。」她嘟囔，「上次我去做美甲，他都注意到了，你們屁都沒反應。」

「哦，那個啊，」張偉道，「隊長後來還說你真是天生的百花人，因為總是白花錢，指甲那麼短還塗指甲油。」

張佳樂突然從后開口，「我沒說過！我只說過你去做指甲，一次來回就要一兩個小時。」

朱效平道，「因為隊長每次都覺得你出門是去約會，所以得看看你身上有什麼變化，看你只是去逛街了他才放心。」

「你可以閉嘴了。」張佳樂抬拳恐嚇。

百花幾人打打鬧鬧下了台，跟觀眾席上歡呼的粉絲們擺手致意之後，唐晴先一步溜去後台。

她想去選手準備室找沐橙聊天，好久不見了。然而在選手通道，卻不小心撞上一個男人的胸膛。

唐晴定睛一看，這人說陌生不陌生，說熟悉也不熟悉，於是禮貌道，「陶哥好。」

陶軒，嘉世的老闆，他與蘇沐秋以及葉秋最初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舉組建嘉世。所以憑著這樣的情誼，唐晴對他也尊重有加。

陶軒沖她斯文的笑了笑，「嗯，來找葉秋的，還是沐橙？」

「都有。不介意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怎麼會呢！」陶軒還是笑著看她，只是眉目間，總有一股狹促，「你們關係好，多走動走動。別因為比賽傷了和氣。」

「哦，好的。」

「還有，小唐，」陶軒說著從皮夾中掏出名片，「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聯繫我。」

「好的，謝謝。」

說完她就想趕緊離開，沒想到陶軒卻拉著她聊起了家常，只不過因為話題總是在葉秋與懷念蘇沐秋上，她倒也沒那麼不耐煩，反而也感慨萬千的跟著談了幾句。

只是陶軒的想法遠沒有那麼單純。他注視著唐晴，就好像延伸到了一隻招財貓的未來。他覺得百花的老闆簡直愚蠢透頂，只抓著一個核心張佳樂竟然就滿足了。在陶軒看來，唐晴絕對是可以效仿第二個蘇沐橙商業成功的好苗子，而且她有蘇沐橙沒有的優勢，那就是她符合了宅男粉絲的刻板印象——女人，就應該玩奶，就應該輔佐男人。

誰不喜歡美女奶媽？誰不喜歡一個盡心儘力的小女人在男人衝鋒陷陣的時候默默關照守候？這樣一個潛力巨大的商業之星，可惜百花的老闆不懂如何利用這幅好牌，蘇沐橙在出道第二年就進了全明星，而唐晴也只能在二十四的分界線上堪堪徘徊。

有玩家說她搭強隊順風車、蹭百花熱度，網上對她又貶又褒，而百花俱樂部卻也不知道用公關回應一下，就這麼任由她毀譽參半。可惜啊，浪費啊！陶軒痛心疾首。

絕不能讓她埋沒在百花——陶軒想挖牆角很久，於是不惜打出感情牌。

女人就是好操控，也太容易被感性蒙蔽。陶軒這邊正覺得和唐晴的友好度上升一個高度，哪料到，葉秋路過，停了下來。

「陶哥，」葉秋沖陶軒打著招呼，一邊不動聲色的把唐晴拉到了身後，以一種相當完全的護佑姿態把她擋住，而後繼續對陶軒道，「崔立找你。」

「是嗎？」陶軒笑了一下，隨意應著。然而視線依舊越過葉秋的肩膀，盯著在其之後的她。

葉秋挺直腰身，盯著陶軒。縱然臉上沒什麼表情起伏，但是這可是葉秋啊，沒表情，就意味著他很嚴肅。

陶軒內心輕蔑，但不顯山露水，表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的。

葉秋沖她微微偏頭，「弟妹，你這次不是口紅塗歪了，是沒色了。」

「啊？是嗎？」唐晴連忙背過身，在走廊走來走去找到一扇反光的玻璃，對著倒影補妝。

葉秋凝視著唐晴的背影，然後轉而又望著陶軒。

「陶哥。」他再次叫道，卻沒有多說話。但神情表明，他已看透商人的想法。

陶軒如今也不想撕破臉，於是便攤手道，「敘敘舊，怎麼，不至於跟哥吃這個醋吧？小唐她人長得漂亮嘛！」

葉秋神色晦暗，蘇沐橙被推上商業之道，是大勢所趨，比賽之餘，蘇沐橙接廣告接代言，有粉絲怒斥她不思進取、花瓶之類，他看著也很無力，還是蘇沐橙笑著對他說沒關係。葉秋無論如何，都不想讓榮耀太資本化，失去原本勝負、強弱的競技精神。

他當然也不想讓唐晴成為陶軒推波助瀾的工具。

兩個男人沉默著角逐，唐晴並未發覺。補好妝后，葉秋乾脆難得強硬的抓著她的手腕，帶她儘快遠離陶軒。兩人消失在通道盡頭，剩餘的黑暗掩蓋著陶軒怨毒的眼睛。

「哎哎哎，」唐晴勉強跟著葉秋的步伐，「走那麼快乾嘛？」

「別離陶軒太近，聽到沒？」他叮囑。

「我知道啦！我覺得他不是好人。」唐晴嘟囔著，揉著發紅的手腕。

葉秋倒笑了，「你知道個鬼啊。」

「我是女人啊，還是個漂亮女人，我對男人的那種視線很敏銳的，」唐晴一板一眼地說，「他對我有想法對不對？呃，不是那種男女的，嗯，總之就是，他太殷勤了。殷勤，就代表著目的。」

「嗯，還不傻。」葉秋道，「他想讓你來嘉世。」直白的坦言。

「那，如果我去的話，你就不會像今天團隊賽這樣了？」唐晴想的卻是另外一處，「除了沐橙，沒有人配合你，也跟不上你。」

「別多想，」他拍拍她的腦袋，「既然一開始你選擇百花，就要走下去。」

「當然，」她昂起腦袋，沖他明艷莞爾，「但是不管我在哪裡，葉哥，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都很重要。」

他挑眉，「盤算著打倒我啊？有出息，其實有個夢想也是好的。」

唐晴淺淺笑著，不置可否。卻更像是隱藏著什麼瘋狂的念頭。

打敗不打敗？那只是說辭。

葉哥，你懵懂單純的弟妹，比起想要打敗你，更想要……弄髒你。因為，你也是目標男人之一啊。

自己真是個壞女人。

他一腔熱血只為榮耀，對她頗有對後輩、對妹妹的照拂關照，而她在他身邊時卻只想著怎麼泡他。

她清脆的笑出聲，葉秋偏著腦袋問她什麼事這麼開心。

「沒什麼～」唐晴抬頭凝視著他的側顏，眼睛閃過難以捕捉的危險的光，「只是想起了一個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