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
潤玉看他半天不接過絹帛只好再上前幾步,離得他更近了一些,蹲下身子。
就這麼以一膝蓋半跪著的姿勢,為勉強半撐著身子的魏嬰輕輕擦去臉上的血污與痕迹。
待到揭開脖頸微露出血肉的時候,潤玉才深深嘆息:「你這滿身傷痕,劍刺窟窿,可以說是沒有一處是好的,我雖護住了你的神魂心脈,讓你不再有生命之危,但卻不能再強行驅動術法讓你剔除外部傷痕,一則因你身上沒有多少靈力承受不住,二則是因你身上散發著魔息,不是同我一樣修水系術法,我若強行為你療傷,勢必會加重你的傷勢,不過你這滿身傷痕就算是被囚禁多年之人也斷不會像你如今這般!」又會是誰如此這般的狠心!
將活生生的人折磨傷成這般模樣……
潤玉是不知道。
魏嬰聽著卻笑了,想起過往和那日的種種,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正義之士,仙余百門,不過都是一群披著為他人討回公道,報仇雪恨名義的偽善之士…
他們在窮奇道虐殺了溫寧還不夠,溫情為了不連累他也被他們戳骨揚灰,神魂不在。
現在,他們居然還要殺害溫氏其餘無辜之人。
還真是些不擇不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
魏嬰笑了,在高高的房梁之上,天空之中無不一處飄蕩著他的聲音。
還有其中他記得呼聲最高的一句:「魏嬰,你太讓我失望了,虧我還曾經仰慕敬佩過你,還說過,你好歹是開宗立派的一代人物,現在看來真是幾欲作嘔,從此刻開始,我與你勢不兩立!」
還真是說的好呢!好一個從現在開始,好一個誓不兩立!
魏嬰舉起陳情站起了身,飛升至房梁中央笑得更加大聲,目光所及看著底下說話的人,嘴角上揚:「你說你仰慕我,那麼為什麼在你仰慕我的時候,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你,而現下我一人人喊打了,你就跳出來搖旗吶喊,義正言辭,你的仰慕未免也太廉價了吧!你說你和我誓不兩立,你的誓不兩立,不共戴天,對我有什麼影響嗎?你的憎惡與仰慕,都如此的廉價,怎麼也好意思拿出來叫囂!」
…………不過是跟風駛舵罷了……
而一旁站著的金氏宗主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聞得「咻」的一聲,就看見魏嬰的胸膛被刺入一隻長長的利箭。
待所有人都以為射中了他紛紛叫好:「射中了!射得好!」的時候,他拔出了箭,運足了內力,朝發箭之人回射了回去。
那人應聲倒下。
一聲「哥哥……」哀嚎得悲痛欲絕。
魏嬰輕笑,原來他們也有心吶……
這時,又聽見有人對著他大喊道:「魏嬰,你好狠毒!」
魏嬰跳著步子,身後縷縷黑煙散出:「什麼叫好狠毒,他敢偷襲我這一劍,就該預料到他這一劍沒射中的下場是什麼!你們都叫我歪魔邪道了,總不至於指望著我寬宏大量不和他計較吧!」
這些人總是這樣,想要殺了他就可以不顧忌下死手,但他想要自保,就必須顧及,不能傷及這個,不能傷及那個,他死了算他倒霉,他們圍攻他可以,但是他想要反擊就是不行。
必須束手就擒,任由他們宰割,否者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無情無義,手段陰狠的狡詐之徒……
所有人都盼著他死,只有師姐,只有師姐會站在他這一邊,不憎恨溫寧,也不怪他還會溫柔的叫著他:「阿羨!」
可是,師姐死了,為了救他。
還有,江澄……他含著淚送給他的最後一句是:「魏無羨,你去死吧!」
是啊!他該死,是他害死了師姐,所以他想要去陪師姐了,他怕師姐一個人在那邊會孤單,負手而立,放棄陳情,把陰虎符震成碎片,又用靈力變幻出完好無損的樣子,扔向那群人。
笑容更加痴傻:「你們不是都想得到陰虎符嗎?那就各憑本事搶吧!」也不往他們這麼拚命一場了……
緩緩閉上雙眼,也聽不太賤爭奪打鬥之聲了。
魏嬰背對著倒下懸崖處,卻忘了依稀朝他奔開的藍色身影,那是誰……魏嬰扶著腦袋,卻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潤玉看著魘獸不停吐露出的夢境,知曉了魏嬰的一切。
於是,一邊揮出催眠術法,一邊掏出往日從太上老君處討來的丹藥餵給魏嬰,唇音輕啟:「既然想不起,便不要想,痛苦太多,遺忘便好,睡吧……」
「當你再次醒來的時候,你便只是我的侍從,阿羨!」在你不在痛苦的時候,我會歸還你的記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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