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貴公子×女裝大小姐(1)
轟隆隆,原本明媚的天空瞬間被烏雲籠罩,預示著欲來的暴風雨。
擠在碼頭上等待的人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有站得高的年輕小伙踮起腳使勁看,老半天,終於扯著大嗓門高聲喊:「到了,船到了!」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一艘萬分氣派的大游輪終於在細雨蒙蒙之中露了輪廓。
印著查理斯王子號幾個大字的游輪越來越近了,終於在海水的暴風雨來臨之前穩穩噹噹的靠了岸。
一窩蜂的人擠了上去,紛紛的接過下人或者是親人手中的行李。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那些西裝筆挺,拄著文明杖的紳士少爺們才不慌不忙的下船。
有的年輕英俊的青年還挽著同樣年輕漂亮的姑娘,這外頭留洋回來的人就是不一樣,看那蕾絲花邊的小洋傘,華麗厚重的裙擺,嬌小姐們的纖纖玉手,都是被那種可以充當袖套的白色蕾絲手套遮擋得嚴嚴實實。
這千金小姐的臉呀,嫩得跟豆腐似的,在這昏昏沉沉的天里,白得晃眼,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偶爾一抬眼,一個眼波流轉,這碼頭上一群男人的魂能直接被勾沒了。
這其中皮相最為出眾的一對璧人,是在人潮散的差不多的時候走下來的。
年輕的男人生得俊秀風流,身姿挺拔,他身邊的嬌小姐,個子一般高挑,但腰細細的,盈盈不堪一握,看起來像是河岸邊的楊柳。
她的氣質極佳,看一眼就知道是富貴人家出身,便是在王子號上,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頂層人物。
「小情侶」似乎是鬧了矛盾,風流俊秀的青年眼睛沒離開過身邊人,貴公子哥賠著笑,似苦惱,似討好。
在下船的時候,美青年先下的船,朝著上頭的人伸出手來:「笙笙,你下來,我接著你呢。」
那容貌更為出眾的嬌小姐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嬌小姐避開那伸向她的手,纖細修長的手指捏住裙擺,直接輕巧的跳下來。
「你還生我的氣呢。」
笙笙小姐乾巴巴的說:「哪敢啊。」她的聲音過分甜膩,尖尖細細的,像是刻意捏著嗓子說出來的。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在身邊人靠過來的時候,這位嬌小姐的笑容略顯僵硬。
不過她生得明艷,便是生著氣,看著也是極其好看的。
「何公館在這邊!」
穿著綢的胖管家帶著幾個伙夫擠上去:「二少爺回來了。」
管家生了張彌勒佛模樣,笑起來很是可親:「這就是您信上說的任笙笙,任小姐吧。」
後者像天鵝一樣揚著的頭顱微微低了低,就當是問好。
一路上負責做苦力的下人早就拿著行李到這裡匯合,管家還叫了輛人力黃包車。
當少爺小姐的可以坐車,他們下人沒那個資格。
不過何家公館離碼頭不算遠,這點路倒不算辛苦。
「是何家公館啊」
鏡頭拉到碼頭上其他人的臉上,有人望著這對璧人發愣,有人露出微妙的表情,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何家公館離碼頭的確不遠,因為公館有些房間,打開窗戶,能直接眺望江景。
說是公館,實際上何家是老宅,標準的徽式園林。
只是現在都稀罕洋人的東西,何家是生意人,要講時髦,把何宅的牌匾摘了,大宅門外頭加了個小洋樓的鐵柵欄,外頭的圍牆上還釘了個石頭小牌子,何家公館。
中不中,洋不洋的,但沒人敢笑。
何家是當地望族,在當地頗有勢力,如今比起鼎盛期是沒落些,可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當下何家公館里住著的是一大家子人。
說是一大家,實際上早就分了家,三兄弟住在不同院子里。
大房經商,牢牢的把持著財政大權,二房從軍,人在部隊里,駐紮省城那邊,對本家頗有照拂,三房最弱,做老爺的那個是姨太太生的,手下朝上問人討錢過日子,難免憋屈。
老大家的出遠門做生意了,大家族裡留下來的是當家太太和一些年輕漂亮的姨太太。
有的是自己納的,有的是別人送的。
這世道亂,窮人窮得骨頭冷,富人養的狗吃的都比窮人好。
黃包車在大門前停了,這宅子里,鬱鬱蔥蔥的樹木,頗為雅緻的小橋流水,看著讓人心情舒暢。
便是任如笙家裡不缺這個錢,也覺得風景極美。
最近宅斗宮鬥文大火,好的爛的香的臭的齊上陣,動不動就是大製作。
但是那種製作精良的劇本很難找,作為一個空有臉蛋,沒有演技的明星,他從一堆爛本子里挑選了半天,最後選了個宅斗狗血劇。
經紀人說,這種狗血劇,收視率好,雖然男人不重要,都是女人戲,但是可以在大媽大爺們面前刷存在感,他臉蛋好,不缺顏粉,要刷就多刷觀眾緣。
影帝成神APP里,可供選擇的劇本不多,民國戲只有一個。
這個劇本叫《何家大宅》,使用者可以選擇不同的角色進行體驗。但因為是第一次,有新手訓練,任如笙拿到的體驗卡只有一個角色,那就是男主角何家二少爺的未婚妻。
故事的女主角也不是她,是何家二少爺的另外一個妻子。
他說現在同性婚姻合法,但是主流還是男女搭配,宅斗劇嘛,基本都是女人戲。
他有些鬱悶的看著自己身上華麗的裙裝,要不是他現在剛因為追求者家中疑似未婚妻的事情剛和何家二少爺吵架,和這渣男演恩愛戲,對他來說難度還是太高了。
任如笙是喜歡男人,可他不喜歡二少爺這種斯斯文文,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白臉,這人還沒他高呢。
他這個角色要比女主角好多了,故事梗概就是女主角曼娘,父母雙亡,被黑心肝的叔叔嬸嬸嫁給何家大少爺沖喜,但實際上,她卻是二少爺的妻子。
這個時代正房太太只有一位,姨太太卻可以有很多。
女主角憐弱,無助,善良,是朵可憐的白蓮花,從劇本開始之前,一直被虐到結束。
他這個角色,好歹是千金大小姐。前期就是負責虐女主角,然後各種啪啪打臉,最後難產身亡。
當然和諧戲碼是不會拍出來的,生孩子也不會讓他真生。
沉浸式劇本有點像是攻略遊戲,除了必須說的一些台詞之外,剩下的都是靠自己發揮。
一陣煙霧的味道飄來,「嬌弱」的千金小姐被嗆得咳嗽。
人模人樣的小白臉何二少爺立馬質問:「這哪著了火呢?」
「是東園那邊,東園是大少爺住的。」
一陣風吹來,一些圓圓的黃色的東西,隨著大風被吹了過來。
鏡頭給了下人們和管家一個特寫,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這些東西,是沒燒過和燒了半截的紙錢!
二少爺回來,燒紙錢,多不吉利!
鏡頭在風景上停留,再一轉,任如笙便跨過了火盆,用柚子葉泡水洗手。
他到底是個男人,手雖然生得格外漂亮,可是比起嬌小女子,還是顯得大了些。
但這畢竟是模擬場景,劇本里其他的NPC直接無視了這點異常,在他們眼裡,他就是何家的故交,和二少爺一起留過洋的任家千金任笙笙。
何家換了個洋氣的名字,內里還是封建腐朽的做派。
丫頭,婆子,小廝,一個不少,姨太太們不穿洋裝,露胳膊露腿的,穿著各式的旗袍,有萬般風情。
任如笙不在乎姨太太們,這些都是背景板。
鏡頭再次推進,畫面定格在西邊的園子。
園裡掛了燈籠,紅艷艷的,在風雨中吹得東倒西歪,毫無喜慶之意,倒平添兩分荒涼。
何二少爺是嫡系,大房這一脈,問自己的親娘:「媽,家裡這是又添了新人?」
那滿身珠寶的大太太一身冷笑:「老三娶妻。」
何二少爺表情微妙:「三叔年紀都這麼大了。」
「對了,你回來,就去看看你哥吧,知道你買了禮物,他肯定高興。」
何家二少爺前頭,還有個何大少爺,是上一任大太太留下的孩子,不過大少爺親娘去的早,一直養在現在的大太太膝下,母子感情很好。
可惜大少爺身體不好,是個病罐子,從小就病懨懨的。
何二少爺對任如笙說:「我哥身體不好,但是人很好的,你待會輕聲一點。」
任如笙乾巴巴的應了一聲:「哦。」
按照設定,這一會他對大少爺並無好感,因為他的男朋友,何家二少爺,正是為了給大少爺沖喜,代替大少爺跟小姑娘拜的天地。
明明是大少爺娶妻,可因為大少爺身子骨太弱了,人還是何二少爺睡,他一個男人,娶兩個太太,作為留過洋的新時代女性,還是千金小姐,便是對何二少爺有意,碰到這種糟心事,如何能高興的起來呢。
其他院落還看得到不少洋玩意,東園卻格外古樸。
走進東園,就能聞到淡淡的葯香。
他穿著小皮鞋,踩在被雨水打濕的青石子路上,聽見噠噠噠的響聲。
走進主屋,那葯香味便更加濃郁了,院子里養了很多花,蘭花,海棠,各個養得精細,看得出來這院子的主人是個雅緻人。
人沒見著,咳嗽聲先傳了出來。
「大哥,我是迦南,我回來了。我給你帶了好多西洋的東西,你弟妹也來了。」
何二少爺,大名何迦南。
「二少爺。」
帘子被個俏麗的丫頭挑了起來,那丫頭瞧著何二少爺,眉目含情。
「我大哥在裡面嗎?」
和外面不一樣,這宅子昏暗,陰冷,像這樣的下雨天,尤為的瘮人。
大堂里設了個小佛堂,供了個格外兇惡的佛像,是怒目的金剛,據說是鎮邪的,陰森森的,很是嚇人。
俏丫頭看了眼何如笙,表情有些酸,有些妒。
任如笙:他就知道,何渣男,肯定不止和一個人有一腿!
「大少爺在裡面練字。」
二少爺立馬提著禮物,大踏步走進去。
任如笙立馬跟上,帘子掀開,那端坐在床邊的青年輕輕一瞥,他整個人就定住了。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何家二少爺是俊俏小白臉,大哥更是病罐子,可是這張臉,就像是濃墨重彩的山水畫。
對方一襲青衫,面色蒼白,唇如硃砂,極致的黑和極致的白,點綴上那一點過於艷麗的紅,像極了任如笙祖父書房裡那副青山雪梅圖。
那腰,那手,如玉石,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形容的便是何家大少。
這天底下竟有長得和他一樣好看的人!
「咳。」何初頗為用力的咳嗽了兩聲,他的便宜弟弟帶來的這位佳麗,看他的眼神是否過於熱烈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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