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這宋家在盛京府邸門第不高,只因宋太醫醫術不俗,時常走動宮內給皇后皇子請脈。
走動皇室多了,皇宮若有什麼玩樂的活動,多多少少會帶著宋太醫,這才有幾分熟絡的。
不過自馬場一事後,宋家那小姑娘再不見出閨門,老老實實做起了閨秀,平日鮮少的見,京中盛會更是不用提。
這春去秋來,兩載年華過去,宋家有女初成長,長女出嫁周家,歡歡喜喜,熱熱鬧鬧。
而小女是出了名的嗜睡的主兒,得上元節晚宴給皇帝獻琴,眾子弟一瞧,這兩年閉門不出的宋家二小姐,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美人初開,容貌驚人。
那晚宴席散會,人人口中議論的皆是這二小姐,初顯傾國傾城之相,只可惜了,行徑唯唯諾諾,膽小怯懦。
宴席上差點摔倒出洋相,看著倒是楚楚可憐,但成不了事,白費這張美顏,不知對於偌大一個衛國公府來說是好還是壞。
天玄十七年,大盛國泰民安,皇太子束髮之年,風華無雙,性情沉雅,與宋家那小意歡相交甚少,此時正於宮外習獵。
不巧的是這年初夏冷暖不定,皇后染了風寒,宋太醫入宮次數多了起來。
後宮無妃嬪,皇后閑散時召京中熟絡的誥命夫人入宮解悶,瞧了宋太醫,便想起上元節時得見的宋家小姑娘,一時興起,讓人傳這小姑娘入宮問安。
生性膽小如鼠的宋意歡聽此惶惶不安,硬著頭皮跟著宮裡來的宮女前往。
皇后是出了名的溫良,不過是解解悶子,沒什麼大事,也使得意歡放鬆許多,在永安宮留到午後,皇后才放其回去。
皇宮寬廣,碧瓦紅牆。
宋意歡悉數就只來過兩次,不識道,只能跟著引路的太監,途徑御花園,草木繁花,石子路徑曲折,還設有池塘,魚兒嬉戲。
常在閨房的宋意歡,已是許久沒見這般地方,時不時瞥上幾眼,惹她新奇。
正此時,石子徑的另一頭步伐沉穩,傳來話語聲,是個太監,「殿下,您這剛回來,還是將嘯月牽回東宮放著吧,這樣要是讓聖上知曉,您又得挨罰。」
那人隨意回應著:「嗯。」
少年的聲線正值變聲期,並不像別家少年那種難聽,反而顯得清沉乾淨。
不過這聲殿下,卻讓路徑這頭的意歡身子微僵,能喚殿下的,除去明朗好動的二皇子,就是那她印象中猶如惡鬼般的東宮太子,是她最害怕的人。
不是說在宮外習獵嗎,意歡的腳步明顯凌亂了不少,抬首望去,只見那玄金華服的少年信步越過假山轉角,映入她的眼帘。
太子面容清雋,身姿挺拔,儼然一副清冷貴公子的模樣,修長的手間牽著粗繩,繩下牽著一隻毛色漂亮的白狼,線條比例皆為上乘,雙眼泛著幽幽冷光。
而跟在太子身後說話的,正是太監黎術。
二人相對,意歡立馬嚇得停住了腳步,太子為人肅正,無不良嗜好,獨獨愛個飼養猛禽,不過意歡鮮少去聽他的消息,這是她所不知曉的。
那是狼啊,會傷人的猛獸,意歡低下頭首,盡量地躲在身前的太監身後,對其避而遠之。
引著她出宮的太監紛紛福身行禮,意歡跟著他們一同道了聲:「太子殿下金安。」
意歡不想招惹這位金貴的太子爺,他大人有大量,兒時的事都過去了,應該不記得她了,他們只是路過而已。
聽著太子腳步的靠近,還有惡狼喘息聲,意歡越發緊張,不禁退後一步,怎想這少年並沒有路過她,反而是牽著狼停在她身側,似在打量。
意歡不敢再往後挪,腿已嚇得發軟,只聽那太子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這宋家的二小姐,怎來了宮裡?」
意歡身前的太監解釋說是皇後娘娘宣入宮解解悶的,而她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太子牽白狼的手,生怕他鬆手,讓狼撲過來。
時隔兩年,太子瞥著這難得一見的小人兒,平和道:「讓她說。」
意歡低著腦袋不敢看太子,於是磕磕絆絆地說道:「回...回太子殿下,臣女是奉皇後娘娘之命入宮問安的...」
太子則微微揚唇,今日回來聽聞皇后風寒,順路去探望,怎想遇見意歡,心中自是有些愉悅的。
手裡牽的白狼是他近日得來的愛寵,尤為聽話乖巧,還牽著去獵場撲兔,他想他喜歡的東西,不妨給她也瞧瞧,便向她靠近了些。
意歡卻嚇得挪著腳步往後退,那白狼兇惡,雙眸直放寒光,她沒逃跑已經很不容易了,甚至懷疑這個人是故意捉弄她。
太子微微挑眉,牽著的白狼年幼,不是成年狼,得見意歡往後躲,生起玩心便撲過來咬起她的裙擺,想一起玩。
「呀!我不要。」意歡身子一抖,登時嚇出聲來,心中驚恐不已,誤以為狼要咬人,便提步想跑,太子立馬拽緊白狼的繩索,將它拽回來。
石子路沿著池塘,意歡腳下退後間不注意身後,腿一軟踩到池畔,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只聽撲通一聲水花響起,那盛京城的小美人掉入魚池之中。
池塘的水不深,但對於個頭不高的意歡來說可不太友好,頓時水花四濺,伴著她驚恐的哭聲。
見此,太子神色一沉,自是顧不得什麼狼了,在眾太監惶恐之中躍入池水之中,魚兒驚得四處逃散。
初夏的水微涼,意歡嗆了幾口水,只感覺自己要淹死了,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攬著她的腰身往上托。
露出水面的她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了,慌亂之下死死抱著少年的身軀嗚嗚地哭,搖著頭道:「我不想死...」
池水高度正在太子胸口的位置,意歡則抱著他不放手,嚇得渾身都在發抖,濕潤的長發緊貼著後背,活像個小可憐。
岸上的宮人們還在呼喊,太子雖然被她抱得行動不便,但好在是水位不高,輕拍她的後背道:「別怕別怕。」
可意歡只是哭,把腦袋埋在他的頸側,呼吸熱熱,還能感覺到她的眼淚貼著他的皮膚,滿懷都是她的氣息。
終是少年氣盛,心中怦怦直跳,他喜歡抱著她的身子,太子抿了抿唇,沉著臉掩飾情緒,他將意歡抱上了岸。
腳落了地,宋意歡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渾身濕噠噠地坐在岸邊哭泣,發顫的雙手死死抓著太子的衣袖。
見到太子陰沉的臉,她哭得更難過了,卻又不想放手,他救了她,但旁邊還有隻狼呢。
太子的衣衫也滴著水珠,向來衣著整潔的他頭一回這般狼狽,看著意歡片刻,讓太監把外衣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夏日衣衫單薄,濕了水更是貼著身軀,少女身姿初顯姣好,太子則鐵青著臉將眼神避開,想把衣袖從意歡手裡抽出,她卻抓著不放。
對於男女之事,身為皇長子,自是會有宮女為其啟蒙,不過他皆興味索然,最後不了了之。
眼前的小丫頭,面頰粉嫩,哭得鼻尖紅紅的,淚眼汪汪,柔順的長發盡濕。
太子抬手揉了揉眉心,竟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栽在她身上了。總不能讓她濕著身子哭著回宋府吧,這樣就真的是他欺負她了。
太子一把將意歡攙扶起來,淡淡道:「跟孤去換身衣裳再回去,省得著涼。」
意歡紅著眼眶不作聲,鬆開他的衣袖,太子算是看出來了,她怕那白狼,算他錯意了,誤認為她也會喜歡,揮手讓黎術把狼牽遠一點。
太子的衣袖被她攥得皺皺的,見她沒有跟他走的意思,他開口道:「你是想讓宮裡的人都以為孤欺負了你嗎?」
意歡低著頭,全身冷得瑟瑟發抖,腿還在發軟,在她耳里,他的每一句話都不友好,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太子眉頭微蹙,自是想給她留個好印象,但畢竟男女有別,他亦不能上手抱人。
太子又看不得她這個可憐模樣,只好握著她的手臂,拉著人離開池塘。
宋意歡望著他的側臉,亦不敢掙扎,好像在體格上,她也打不過......
不止她一個,太子也因此成為了落湯雞,滿身狼狽,意歡被他拉著走,忽然怯怯地道:「...謝謝太子殿下救意歡。」
聲音里還帶著絲哭腔,不過還怪好聽的,太子沒有回首瞧她,卻唇角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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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孤的愛狼
歡歡:不要過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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