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從會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瑞文看見傑德就守在外面，還沒來的及說些什麼，傑德就已經問出來了。

「你怎麼想辭職了？」

不解的情緒遠比遺憾的情緒多，瑞文看不出來但是並不代表貝拉看不出來。這回在瑞文開口之前，貝拉先說話了，「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工作吧，偶爾也得嘗試一點別的東西。」和古代魔法協會會長不一樣，傑德這個副會長，赫奇帕奇出身的學長，貝拉還是能說上話的。而且按照先後順序來講，是貝拉先認識傑德的。一個是斯萊特林擊球手，一個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在院隊比賽的時候，貝拉沒少把他打進醫療翼。

傑德摸摸鼻子，對於這個斯萊特林小學妹還是有些忌憚，這倒不是因為學校里的事兒，而是像布萊克這樣大的家族，確實不好招惹。

「我的意思是太突然了。」

瑞文笑笑，看向共事多年的朋友。

「其實也不算突然，我很早之前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最近才考上了而已。」

這話讓傑德有著明顯的吃驚，很不理解的問：「麻瓜的學校還需要考？」

瑞文笑出了聲，「當然了，不是所有的麻瓜都能考上大學的，就像是巫師的NEWS考試，老實說比這還難。」

這麼說著的時候，貝拉推著她往外走，傑德立馬跟了上來，「那你要去學多久，還回不回來了？」

「四年，至於回不回來，還沒想好呢。」

瑞文沒什麼避諱，傑德這次的遺憾情緒十分強烈，「那麼久啊。」

「不長啊，四年，一晃就過了。你可以找我來玩啊，我請你吃大餐。」

如果可以的話，貝拉想讓瑞文把這話咽回去，可惜瑞文是不會咽回去的，而不長眼的傑德已經說，「真的，那說好了啊，倒時候你請我吃飯啊。」

「我還能說話不算話？」

「算話就行，我先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拜拜。」

「嗯，拜拜。」

簡單招呼過後，傑德就急急忙忙跑回去了，瞅著他離開后，瑞文像是解脫一樣長舒了一口氣。

「你們不是朋友么？用得著這麼累？」

「就是朋友才會累。」瑞文說，少了冷漠，卻也沒多什麼特殊情緒，「我頭一回知道亞倫是抱著這心思，按理說傑德才是接班人的。」

「學術這種東西都是能者居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我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覺得怪怪的，好像我搶了他位置一樣。」瑞文說隨意，與其說是解釋，還不如說自言自語，不然她也不會在這話之後，又立馬說了別的。

「喂，你去不去？」

「去什麼？」

沒跟上瑞文腦迴路的貝拉問出這話后就後悔了，原因很簡單，因為瑞文說，「算了，當我沒說。」

真的，在巫師界里，很多人都覺得布萊克家的大小姐脾氣古怪，但是貝拉打心眼裡覺得，論脾氣古怪，她真的連瑞文皮毛都趕不上。像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太多次了，莫名其妙的就生氣，貝拉覺得自己真的太冤了，明明她只是提了一個問題而已，為什麼又把她惹生氣？

不過好在，她有經驗，所以厚著臉皮，去重複剛剛的問題。

「說都說了，不說我怎麼知道去不去？」

「你就不能當我沒說么？」語氣冰冷，態度冷漠。布萊克家的大小姐嘆了口氣。

瑞文說，「嘆什麼氣，受不了走啊。」

應該是一走了之的，無論是作為布萊克家的大小姐，還是作為黑暗公爵手下的得力幹將，貝拉特里克·布萊克都應該在別人對她說了這種話以後，給予顏色。可是當這些事情發生過太多次，多到已經習慣成自然，貝拉就感受不到那份『屈辱』與『難過』了，甚至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貝拉已經知道她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將這份不愉快化解。

她伸出手，揉揉金色的長發，淺笑出聲，「我又說錯什麼讓你不高興了？」

「嘖，你別揉我頭髮。」

反手撥弄在頭上作祟的手，在觸碰之前，貝拉捉住那隻手，捏在掌心裡，任由瑞文怎麼用力都抽離不了，最終瑞文只能慢慢放下，一前一後，拉著手，在人們很難看到的地方。

「所以你是怎麼想的呢？」

貝拉問，這回輪到瑞文跟不上腦迴路了。

「什麼怎麼想。」

「魔法界還是麻瓜界？」

瑞文沉默。

放棄魔法沒什麼，她無所謂的，反正她魔法也不好，連清理一新都用不好，只是布萊克是純血貴族，還是長女，如果被人知道這樣的人和一個放棄巫師身份的人生活在麻瓜界的話，會被所有純血家族恥笑，這不是瑞文想要的，至少這不是貴族大小姐應該得到的待遇，在魔法界生活了十幾年的瑞文十分清楚，在這樣的『窮鄉僻壤』里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蜚語。即便她喜歡麻瓜界，想在麻瓜界生活，可是瑞文只對自己承認，她離不開這個女人。

「我想讀大學。」

最終瑞文這麼說。

貝拉明白。

「也好，時間還早，這種事情，以後再決定吧。」

瑞文的心暖了起來，因為這句話，也因為握著自己的那隻手。

……

畢業三年，在畢業當天就搬出老宅的貝拉，並不意味著從那以後就不用回老宅，事實上她得定期回去露個面，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比如說家裡的長子在剛進入霍格沃茨第一年暑假回來的當天晚上。特別是這個長子還給家族捅了個大簍子。

小天狼星·布萊克進了格蘭芬多，這就跟隆巴頓家的長女進了斯萊特林一樣。唔，嚴格意義上來說，瑞文其實並不算是隆巴頓的長女，其父安傑爾·隆巴頓作為族中次子，娶了麻瓜女人，並決定在麻瓜界生活的時候約定脫離隆巴頓一族，只是湊巧的是瑞文出生的時間比當下隆巴頓家的長子弗蘭克·隆巴頓要早上那麼幾年。如果不是安傑爾·隆巴頓以及艾爾莎·格林雙雙早逝的話，興許瑞文的名字會成為瑞文·格林。

不過話說回來，當貝拉知道小天狼星進了格蘭芬多以後，她倒是沒有什麼反感情緒，大概是有瑞文這個先例在，所以她現在只覺得那個破帽子其實都是隨機分院的。

放假當天，布萊克家的頭號格蘭芬多『凱旋歸來』，在家宴之前，貝拉安心窩在沙發上嗑瓜子，並準備欣賞這出好戲。

「媽不帶你這樣的，是那帽子分的，不是我想去的，你不能扣我零花錢！」

十一歲的小屁孩開始撒嬌耍賴，並打起來了苦情牌。

「那你就給我轉院。」

沃爾布加說的鐵血無情，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事實上並沒有什麼意義，霍格沃茨歷來不存在轉院的先例，不然當年的瑞文也不會被隆巴頓除名，連暑假都不讓回家。現在沃爾布加還說這話，分明是瞧自己兒子樂子，瞅瞅，大伯奧賴恩，二伯阿爾法德都在一邊瞧樂子，至於自家父親西格納斯，正想到這裡的時候，腦袋上就挨了一下，回頭看正是自家父親西格納斯。

「坐沒坐相的，坐好了。」

雖然是責怪的語氣，但事實上並沒有太認真，貝拉翻了個白眼，對此拒而不聽，還把嬌蠻大小姐的設定發揮到極致說，「我在家待著還要什麼坐像，你沒事幹也不用折磨我啊。」

「就是，貝拉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說她幹什麼？」片刻前還折騰自家兒子的沃爾布加立馬就幫貝拉說話，對此行徑貝拉此時十分賣乖，「還是姑媽疼我。」這麼討好了一句后，立馬轉頭瞅著樂呵呵的西格納斯，埋怨的說，「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說我，在你眼中我連茜茜一根頭髮都比不上。」這話一說出來，小天狼星趕緊為自己伸冤，並開始選擇陣營，「媽，你都不疼我，你就疼大姐，我還是你親兒子呢！三叔我太委屈了！」

如果小天狼星能擠出兩滴眼淚來，那才顯得情真意切，不過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目前還做不到，只能假裝嚶嚶哭泣，往西格納斯懷裡靠。

「你姐可沒像你給家裡這麼丟臉的，歷來都是斯萊特林的布萊克，怎麼就到你那這麼有本事呢？」

擠兌親兒子的話張口就來，在這方面上沃爾布加歷來都是優秀的不得了。貝拉倒是覺得與其說這個，還不如說說小天狼星的期末成績，嘖嘖，三科沒及格，這成績也算是打破布萊克的記錄了。

「哎呦，媽，我都說了那是那破帽子分的，跟我沒關係啊！」

「那這考試成績也跟你沒關係了？」

好吧，二伯阿爾法德找到了『突破口』，小天狼星把頭埋在沙發上，悶悶的說，「算了，你們還是繼續說格蘭芬多吧。」

「哈哈哈~」

笑聲一片，貝拉瞅著扎在沙發上的小屁孩子，順手一巴掌拍了過去，「笨死你，一年級考試就這樣，將來怎麼畢業？」

「哎呀，姐，你怎麼這麼煩啊，那不早著呢么？」

「什麼早著呢，一年級考試不叫考試啊？怎麼複習都不帶複習的？」

這麼說著的時候，自家母親德魯埃拉從廚房走出來，制止了一家子人對小天狼星的說教，「格蘭芬多就格蘭芬多吧，收拾收拾吃飯了。」

幾個大人應和，沃爾布加也沒再說什麼，貝拉是打算等著吃的，結果還是沒挨過西格納斯的使喚，「去，給你媽幫忙去，別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幹。」

貝拉覺得自己真冤，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西格納斯就會使喚她了，不是讓她去泡茶，就是讓她去拿零食，現在都快要吃飯了，還再使喚她，當即立馬矯情起來了說。

「我都服了你了，我才回家幾個小時啊，你使喚我多少回了，我到底哪惹著你了？」

「別廢話，你瞅安迪和茜茜多懂事，再瞅瞅你，回來就往沙發上一窩，啥都不幹，趕緊的。」

「哎呀爸，大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別老說她。」端著燒牛肉從廚房裡出來的安多米達這麼說。

「就是，還是安迪向著我。」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貝拉還是站起了起來，三兩步跟上安迪，還摟住了安迪的腰，並肩向廚房走。

「媽都弄什麼好吃的了。」

說著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廚房，這話也被在裡面忙碌的納西莎聽到了，笑著接了一句，「都是大姐愛吃的，咱媽親手做的。」

「你不愛吃么，還都是我愛吃的。」貝拉說，納西莎給個鬼臉，端著食物去了客廳長桌。

貝拉看著廚房裡的大盤小盤，單是用豐盛已經無法能夠形容了，看著旁邊忙碌的德魯埃拉心裡難免是有些心疼的。這些東西就算是家養小精靈來做都要耗費挺長時間，更何況是德魯埃拉。

「做這麼多幹嘛，又吃不了。」

聽到貝拉聲音的德魯埃拉回頭，眼含笑意的瞅了她一眼，又繼續攪拌鍋中濃湯，笑著說，「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當然要弄的豐盛些了。你回屋吧，我這裡馬上就好。」

「別啊，我爸又得說我。」貝拉說著，看著色澤誘人的炸魚，捏起一塊兒塞在嘴裡。

「你聽你爸的瞎說。」德魯埃拉說著，嘮起家常「打算在家裡住幾天啊？」

「我等下就回了。」

瑞文還在家裡，不回去的話，她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了。

「今天就回？」

貝拉咽下炸魚點頭，正要再吃的時候，就聽德魯埃拉神神秘秘的說，「跟媽說實話，是不是交朋友了？」

講真的，如果不是她咽的早，這口魚就噎著了。

剛想說沒有，但話到嘴邊的貝拉覺得就算說有其實也沒什麼。一來她年紀適中，正當嫁齡，二來瑞文雖說是個混血，但到底有個隆巴頓的姓氏，再者說，無論瑞文喜歡不喜歡她，她早就做好了和她一輩子的準備，所以不管早說還是晚說，都是要說的。所以那句『哪有』的反問，到了嘴邊就成了別的。

「對啊，留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出乎德魯埃拉的意料，雖然她早就肯定貝拉一定是交朋友了，卻沒有想到她會承認的這麼果斷。十分清楚女兒性格的德魯埃拉特別清楚，能承認的這麼爽快的根本原因，是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只是……她？

德魯埃拉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這一話題，但是貝拉知道。她湊到母親面前，從背後抱住母親，小心翼翼的問，「你不高興啊？」

說高興是假的，說不高興又不完全正確。在這方面不怎麼開竅的貝拉，在該早戀的年紀和一幫半大小子在球場里耍的正歡，在該和姐妹們窩在被窩裡討論男生的年紀，卻在圖書室狂學黑魔法。現在自家女兒終於開竅了，她是應該高興，可又不完全高興。

「誰家的？」

「隆巴頓。」

這回德魯埃拉是高興不起來了，手中的勺子不至於掉在地上，但是鍋的濃湯確實是熬過了時候。隆巴頓家裡多了個混血養女，還是個癱子，這事兒是那些婦人圈裡的茶后閑談，是個女的，還是個隆巴頓，那就是那癱子沒跑了。德魯埃拉心涼了半截。看著貝拉自然而然的關火，再盛出濃湯，一切如此的得心應手，又如此的嫻熟順暢，德魯埃拉的心又涼了半截。

「你以前都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小聲的話里夾雜著委屈，貝拉不懂自家媽媽的委屈從何而來，但這情況其實和瑞文生悶氣時候的情況差不多，所以她用安哄瑞文的方式，安哄德魯埃拉。

「慢慢學就會了，唔，還是你做的好吃，我試了好多次都不行。」

德魯埃拉的心涼透了。

「說什麼悄悄話呢？」

瞅著怎麼都不出來的母女，西格納斯也進來了。貝拉倒是沒什麼防備，輕輕鬆鬆的端著湯出了廚房，還丟給了西格納斯一句話，「嘖，哪都有你的事兒，我女朋友。」

離去的貝拉看不見西格納斯瞪大的眼睛，自然也聽不到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臉不可思議的詢問自家妻子的話，「交女朋友了？誰家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