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脫離童話的動畫

第四章

幾近中午，昨天的陽光已然不見，只有昏暗的天空讓人擔心著隨時可能落下的雨滴。

李燁不喜帶傘。

總覺著是一件很麻煩且很疲憊地事情。

走進地鐵，明明不是上下班高峰時節，但人流量卻也依舊出乎意料的多。

東京都三鷹市。

說這座城市出名的地方，那也許就是太宰治曾經生活在這座城市之中。

朱校的公司離電車站台的地方不遠，獨立小棟樓，3-4層都是他們辦公樓。

直接進入到4樓，整間辦公樓層已還有些寂靜，只能隱約聽見鉛筆在紙上作畫的沙沙聲還有輕微的鼾聲。

「李桑，中午好！」

路過茶水間的時候，被一個男子問好。

「中午好，木村桑。」李燁進行著回應。

朱校開的這間公司，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種花家人，基本上是一比一的比例進行招收的。有時候會進行一些會餐朱校會讓李燁一起來，這個時候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同事之間才會相互認識。

前身的李燁也去過幾次會餐，多少還能認識些人。

「李桑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沒有休息好嗎？」木村端著咖啡有些疑惑的問著。

無力的擺擺手，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又問：「朱社長起來了嗎？」

「剛剛才幫社長送過咖啡。」

「那我就去找他了。」

「不耽誤李桑了。」木村稍彎進行行禮。

李燁回了個禮后，朝著朱校的辦公室走去。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剛走。剛剛裝作要喝咖啡的木村已經放下咖啡是飛速沖向一個辦公桌。

搖著正在躺在睡袋中酣睡的男子，沖他耳邊小聲喊著：「南岩，南岩別睡了，別睡了，你再睡的話巨人的中間割工作沒有你的份了！！」

還在睡的男子，聽見巨人倆個字，像是一道指令一般立即坐了起來。並且就要起身沖向李燁剛走的方向。

「別別，先去洗把臉，洗把臉再去！！！」木村抓著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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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李燁這邊，到了辦公室門口。

敲了敲門。

「請進！」

李燁推門進去，見得一名染著棕黃色頭髮戴著眼鏡，模樣像是變魔術的劉牽稍胖版男子正坐在工作台上喝著咖啡。

他桌上的透光台上還有著未畫完的稿紙。

朱校，04年以留學生身份到日本學習動畫製作，07年畢業就直接進入小丑社工作，就是那個製作過《死之神》《火之影》《幽靈的白書》《棋的魂》的動畫公司。

在進入公司第二年就能夠擔任原畫師，屬於天賦+努力型讓人嫉妒的傢伙。

「燁子來了，快坐！」

看到李燁到來，他顯得很是高興。招呼著李燁坐下的同時，站起身子小心把咖啡放在遠離工作台的地方，同時去到辦公室的另外一側，找著上面層層堆積的黃色紙袋。

「看看吧，絕對是讓你能夠興奮起來的原畫。」

說著間就把一大堆以著牛皮紙袋裝著的畫稿推到了李燁的面前。

「咕嚕。」

不自覺的吞了口唾沫。

雖說早就知道動畫（中割）工作的辛苦，或者說只有每次接半個顯示器高的畫稿才能夠賺錢。不然連自己都難以養活，但真把這一大堆畫稿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李燁還是為這個數量而感到膽寒。

似乎是沒有看到李燁的異狀，朱校期待的看著他說道：「看看吧，這部番不論是劇情還是分鏡，原畫都是行業內頂端存在。」

李燁撓撓頭，雖說聽「陰魂」解釋過這些名詞，但真要去了解還是有些一頭霧水。

而看著朱校期待的眼神，李燁也只能隨手抽出一袋出來，拿出裡面的畫稿。

動畫的雖說是一項工藝，但從製作環節上來說卻是流水線操作。

只有微小到再微小的時候，才會有一人負責一整集20分鐘的原畫製作。

一般來說，可能你會負責5-6分鐘左右的原畫製作，其中1-2分鐘是高難度的動作場景，1-2分鐘的日常生活場景，1-2的平常動作場景。

當然，作畫能力強的會負責劇情重要性強的地方，不然花那麼多錢幹嘛的。

李燁手中這份畫稿，他沒有去看原畫師名字那一欄。

看到了，他估摸著也不認識，所以也只是隨意翻了幾下。

但，這也讓他為之定了一下神。

老實說，巨人的人設並不算精美。

卻符合其整體的感覺。

畫紙上一金色寸發八字鬍的中年男子手持雙刀急速向前，臉上帶著堅毅的表情似乎是想用一己之力來衝破桎梏完成諾言。

可——陡然間，停步，絕望。

雙眼中再無神采。

高大的巨人，鮮紅滑稽的臉龐，放大后的臉不知為何讓人心底發憷。

再下一張畫稿的時候，已經是這個男子肩上扛著一男孩，手彎中夾著一名女孩離開的畫面。

畫稿上給出的信息已經足夠多。

就算沒有腳本（劇本）這段劇情也能夠猜得八九不離十。

基本上，就是這中年男子想要拯救什麼，卻最終輸給了來源於身體的本能。

對於「生」的渴望。

只能說，可惜他是個配角吧。

只看那倆個孩子的人設，再看這名中年男子的設定就能清楚知道配角和主角的差異。

但，每一部作品如果說沒有這些「真實」的配角存在還能叫做作品嗎？

可，如果說只是給配角加一倆個鏡頭還是可以的吧。

他停步，到絕望之間的表情轉換多少有些生硬了。

如果是他，突然間神情獃滯、摔倒、顫抖的小腿肚。看向巨人絕望的眼神，再到掙扎著爬起來的話是不是更好？

莫名的，李燁感覺到自己有些手癢。

想要把自己剛才所想，畫……

「怎麼樣，是一部好的動畫吧。」

話語打斷了李燁的思緒，回過神來抬頭看見的是朱校的笑容。

「這幾年來，我也好久未曾看見過這樣的作品了。」他抬了下自己的眼鏡架，興奮續道：「而且這次製作委員會給的時間和金錢都非常充足，這部作品真有可能會變成爆款。」

朱校笑著問道：「你真不想參與其中？」

「我……」

「篤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李燁的話語。

朱校不好意思的朝著李燁笑了一下。

喊道：「請進。」

頭髮上還帶著些許濕氣有些虛胖的男子推門而入進來。

目光先行在李燁的身上逗留了一會，才朝著朱校鞠躬，不帶半分拖泥帶水的說道：「朱社長，請把進犯巨人的中割工作交給我吧！」

中割，在日本被稱為動畫。

原畫是關鍵張的話，中割也就是動畫就是讓原畫動起來的關鍵張。

舉個栗子！

比如說，你只是一位平凡而又普通的男性宅男，然後另外一個「貌美」的宅男正在與你聊天的時候，他突然問你：「要不要交往試試看。」

你面部的表情，大概率的話是——

先不當一回事。

畢竟，有很大可能是好友的惡作劇。

接下來，轉頭看向好友，正要說；「你的惡作劇被我識破了吧。」結果看見的卻是他閃躲中帶著堅定的眼神，神情慢慢變得錯愕。

再接下來的劇情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你硬要說哪有這麼多表情，被基友表白的人直接欣喜若狂不好嘛，那……那你開心就好。

扯回正題，如同前面一樣，不在意的模樣是原畫。

轉頭看他的動作也是原畫。

最後的錯愕依舊是原畫。

那麼中間割，就是轉頭看向好友時候，頭部在轉動的畫面。

也是，從平淡到錯誤時候，面部表情的細微動作。

再簡單一點說

中割或者動畫工作就是畫出1號原畫與2號原畫張之間的1.5號畫。

使得整個畫面變得協調流暢。

除開是極為特殊的作畫方式以外，中割是普遍運用在現在動畫作業水流線中的一環。不說是最累的，但的確是最為繁瑣的且是屬於最為底層的勞動力作業。

因為技術含量是最低的。

基本上只要按照原畫人物或者動作去進行改動就行。

但想要賺錢的話，只能死命接活的那種。

然而，每一個想成為原畫師的動畫製作人來說中割工作絕對是最為穩固的途徑。在不斷瀏覽原畫師們對於人物形體的描線，還有對於戰鬥場景的想象。

不斷累積著，累積著，直至可以成為第二原畫師，再成為獨當一面的原畫師。

大部分畫師都是走得這條路。

也正因為如此，每一個大神級的原畫便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部《進犯的巨人》在宣布由iG進入製作委員會，其親兒子【霸權社】作為動畫製作公司改編成動畫的時候，只要是業內人員都基本上關注著這部動畫。①

【霸權社】畢竟是iG的親兒子，為了讓兒子一戰成名不僅派出自己公司內有極高知名度的原畫師，而且還親自給兒子打工承包了全部的外包工作也就是中割和上色工作。

現在朱校因為其良好的口碑還有其人脈關係拿到了這部動畫一部分的中割工作。

給的錢真的不多，但是作為渴望突破的畫師而言不亞於是江湖上的三流高手撿到一部《紫霞秘籍》一般。

不是最頂級的功法，但絕對能夠給你晉級打下最好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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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岩你這一下有些突然啊。」

朱校繞了繞頭滿臉尷尬的看著李燁，可能連他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吧。

儘管他是社長，但相對於工作自由的動畫製作人員來說有時候的確是不好進行強硬式地管理。

況且他這動畫製作公司剛成立不久，完全不在意下面的風評話難免弄出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語出來。

一旁的李燁倒是有些樂見其成，正好自己可以放棄這份工作再以正當理由離開這個陌生的國度。

可惜，朱校卻是有了些想法。

「不論是南岩你的作畫，還是李燁的作畫我都是有所了解的。」朱校看著南岩續道：「如果硬說誰的作畫比誰要好的話，你們心裏面多少會有些不服氣吧。」

「要不，你們現場來一次作畫比試吧，題材不限，自由發揮。時間的話，半個小時已經足夠。」

說到這裡，朱校推了一下眼鏡框，露出笑意道：「畫師之間的勝負，我相信同為畫師的你們是能夠分得出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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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文中所說的「iG」絕對不是那個電競的，而是ProductionI.G，簡稱iG，1987年成立的老牌動畫製作公司。近些年來都以進入製作委員會參與分成，但最賺到錢的還是《巨人》第一部。但其動畫製作實力卻也是毋庸置疑的，隨意的列舉幾部他們製作的動畫，攻殼機動隊S.A.C.2ndGIG、xxxHOLiC、好像告訴你、黑子的籃球，基本上都是耳熟能詳的作品。

而霸權社則是「iG」的子公司，可以說老父親為了讓兒子成名也是想盡了辦法。

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