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甜的(上)
李二陛下喝著冰糖人蔘杏仁茶,嘴裡甜滋滋,心裡美滋滋。
削弱世家豪門這事兒吧,南北朝開始,各個地方割據政權就開始在做了,不過話說回來,別管衣冠南渡的那幫禽獸,還是留在北地和鮮卑人打成一片的坐地戶,都是同氣連枝的。
你要是不耽誤大家發財,那麼緩則罷了,你要是敢動誰家的錢袋子,那肯定是賣你沒商量,畢竟這種地方割據的小朝廷上,當官兒的多少都能和人家搭上點兒關係,核心機密啊軍事機密啊,就不叫個秘密。
你看侍中王珪吧,看起來就是個簡單的關中坐地戶,郿縣人嘛,然而他跟腳在太原王氏,然後爺爺王僧辯在南梁的江湖地位,就不用多說了吧?
就這種社會關係,普通的割據小朝廷,哪裡有能力去一傢伙搞死?只要沒滅完滿門,人家緩口氣就能滅你滿門。
到了隋文帝的時候,一頓軟刀子割肉,倒是讓不少世家大族因此傷了元氣,可奈何繼任的楊二陛下不給力,一傢伙搞了個天下皆反,然後就在一片戰亂之中,本來元氣大傷的世家大族,居然就在比爛之中勝出了。
所以他老子李淵要拿著李靖李藥師這麼個裝逼貨在南方裝個大逼,什麼蕭銑、輔公佑、馮盎……逼不夠大的,不夠秀的,只要不跪舔,全都搞死沒壓力;
所以他老子李淵要弄個開元通寶,把財政方面穩住了;
所以他老子李淵要繼續搞隋文帝留下來的科舉,雖然靠上科舉的好像沒幾個寒門子弟……
不過現在不一樣啦,大大地不一樣啦!
北邊沒有了突厥佬裝逼,高句麗這種農耕型的地區小強自己還在內亂,權臣和王室互相傾軋,不足為慮;西邊兒吐谷渾這種破落戶也沒什麼威脅;至於西域那票傻逼……李二陛下多看他一眼都算他贏。
大唐的國際環境簡直優渥到不行。
所以,不怕這些沒什麼節操的世家大族勾搭外患了,他李二陛下就有餘力來繼續給世家大族軟刀子割肉了。
沒把溫彥博提成中書令,實質上就是一種試探,李二陛下對世家大族的試探。
原因上來說,摁住溫彥博當然不是因為他當時的逼宮,或許召集心腹們商議的時候,長孫無忌會有那麼一點兒小心思,但是這種小心思是一定符合基礎需求的。
這年月皇帝還真沒有言出法隨的能耐,皇權相權還沒有形成絕對的壓制,逼宮什麼的……洒洒水啦。
究其根源嗎,溫彥博代表的北都豪族,再沒有了突厥佬之後,就相當於沒了外援,不能引突厥南下的北都豪族就是沒了牙的老虎,薅一把虎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最後,王珪這個侍中的位子不是沒動嘛,溫彥博也只是簡單的摁住,這就不涉及到核心利益之爭,北都豪族想要串聯其他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從結果上來看,效果還是很不錯的,沒有激起世家大族的激烈反抗,除了李靖李天王這個裝逼犯在宰輔的位置上繼續裝逼之外,李二陛下對其他的結果都挺滿意的。
「聖人,這是蜀王府送來的賬冊,皇後殿下差老奴送過來,給陛下過目。」
李二陛下正美滋滋呢,一個閹人就湊了過來,送上一本賬冊,「這錢財數額頗巨,皇後殿下不敢擅專,故此請陛下定奪……」
閹人的聲音很弱,一看就是個弱雞,讓李二陛下不是很爽,不過聽到財帛兩個字,李二陛下還是容忍了這種軟弱。
「三郎現在太白山隨妙應真人修行,蜀王府產業無非就是鐵鍋發賣,兼著同仁堂的藥材,能有多大的數額……」
李二陛下覺著事情有點兒蹊蹺,就念叨了兩句,不過展開賬冊一看,到吸了一口冷氣,要不是他武功高強內息平穩,只怕賬冊都能抖一下。
多,太多了。
「這冰糖、白糖,都是三郎所制?這賬冊……」
李二陛下看了看賬冊,又看了看桌上的茶盞,裡面還飄著兩片人蔘,他突然感覺自己最近補的有點兒多,好像要上火的意思。
因為白糖冰糖稀罕嘛,李恪就搞了個預售制度,整的和特么安利差不多,各家分了區片不說,想買東西必須得先掏錢,然後你才有資格用車馬或者舟船在蜀王府莊園外,等著拉貨。
所以這一筆款項是真不少。
然後李恪為了彰顯自己的純孝,就把純利的三成往宮裡送,當然了,不會送給親媽,這不合禮制,偌大的後宮,算得上主人的只有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兩個人,李二陛下這裡又要打馬虎眼給驚喜,所以就塞給了長孫皇后。
當然啦,李恪李三郎是純孝的,所以怎麼能忘了太皇李淵呢?這可是大父,比父還大的那種,所以就天真爛漫地提了一句大父辛勞,然後把純利的一成丟進了大安宮。
反正李恪還小嘛,一片純孝之心……誰能說個不字兒?
當然了,這是公事,私事兒嘛,一成利偷偷塞給親媽楊妃,也不是不行嘛。
然後就是東宮,因為東宮有個椎場,能繞開朝廷直接發賣諸邦,在東南西北一起發財,所以東宮也分了一成的純利,當然了,這事兒操刀的不是李恪,兄友弟恭怎麼能沾上銅臭味道呢?
所以楊思敬這個蜀王府坐班的有為青年,就背起了黑鍋。
最後,李恪又把純利扒拉出來一成,直接交給長孫皇后定奪,說宗室現在好像挺窮困的,上次看見十四叔的車架儀仗,好像還是舊的,但是呢,要不要給宗室來點兒實惠,娘您說的算。
總之,一切為了咱們老李家,外朝什麼的……李恪根本沒管。
一切都挺美好的,賬冊上體現的也很明白,反正最後落到蜀王府口袋裡的,還沒有落到宮裡的錢多。
「三郎純孝至此,王府屬臣忠心可嘉,朕心甚慰……」
李二陛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說不出來的古怪,到最後,也只能這麼感慨一聲,很意味深長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