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陸時鋒歸家
「坐。」他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
這男人似乎不喜歡說廢話，每一個用詞都那麼簡練。
蘇星羽回神，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餐桌是那種長方形的，兩端隔得很遠，上面鋪著精緻的桌布，潔白的骨瓷餐具閃閃發光。女傭一道道地上菜，清炒松塔，水晶蝦仁，小蔥燴鱸魚……都是很家常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慾。
蘇星羽拿起筷子安靜地吃飯，很少和這個男人同桌進餐，她緊張。
陸時鋒一邊優雅地拿筷子剔去魚刺，一邊問她話：「你今天下午幹什麼去了？」
她進食的手就一頓，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我不想老是閑在家裡，所以去面試找工作了。」一定是管家或者桂媽告訴他的消息，她並不意外。
陸時鋒看著她：「找工作？」
柔和的燈光下，他的眼眸幽暗，看不出喜怒。
蘇星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他：「就是一份普通工作，辦公室白領。」
陸時鋒：「閑可以做點別的，報個插花班茶藝班什麼的，辦公室白領？你是不是覺得我養不起你。」他的語調里暗隱著無形的壓迫。
蘇星羽敏銳地發現他在不高興，更小心了：「不是，你當然養得起我，我能賺到的那點錢不及你給的萬分之一。但是陸時鋒，我需要一份工作，我不是你認識的那些從小被嬌養的大小姐，我不習慣過無所事事的生活，我想要自己做點什麼。」
陸時鋒說：「不習慣？那就去習慣。」
這個男人習慣了發號施令，每一句話都是命令。
他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繼續看著她說：「少夫人就該有少夫人的樣子。」哪家的少夫人會去辦公室做個小白領的？說出去徒惹人笑柄。
蘇星羽沉默了一下，她骨子裡是個倔強的人，雖然有些畏懼他，但遇到底線的事情卻不會退讓。她說：「少夫人就一定要那樣嗎？我只想活成我自己的樣子。」
話一出口，她就緊張地盯著他，準備著迎接一場大戰。
沒想到，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移開視線，繼續安靜地用餐。
蘇星羽感覺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蕩蕩的無處著力。他是認同了嗎？還是保留意見？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思太難測，她猜不透。她能做的只是咬咬牙，學著他的樣子安靜吃飯，心中決定，無論如何，她不會放棄自己的做法。
這一次的對話就像沒發生過。
那天以後，他依然忙碌，常常日夜都看不見人影，關於她工作的事也沒再提起。
蘇星羽在家等了幾天，沒等到去面試過的那家公司的錄用消息。她有些奇怪，當時那個人事不是說如無意外就是她了么？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
她打電話過去。
電話那頭，人事很抱歉：「對不起啊蘇小姐，我們招到一個更合適的人，所以……」
她聽陰白了，失望地掛掉電話。
又開始找工作，投簡歷，面試……
她每天辛辛苦苦，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但不知為何，所有的公司都拒絕了她。她忍不住陷入自我懷疑，難道自己就真的這麼差勁，就連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都找不到？終於有一次，她忍不住問人事：「我到底哪裡不好？陰陰你們的每一項要求我都符合。」
對方的人事神色尷尬，支支吾吾地送走了她。
身心俱疲。
蘇星羽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越是這樣就反而越不肯放棄，她繼續在網上浩如煙海的招聘信息里投簡歷，忽然，發現最初拒絕她的那家公司又發布了招聘信息。
還是同一個崗位。
她想了想，換了個名字，修改了一下簡歷，重新投了一次。
對方公司叫她去面試。當她化著同樣的妝容，穿著同樣的服飾出現在對方人事面前，對方人事很驚訝：「蘇……小姐，怎麼是你？」
很好，就連她的名字都記得。
蘇星羽的笑意有些冰冷：「鄒小姐，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鄒小姐面色有些僵硬，想了一想，才說：「真是巧啊，上次我們公司確實招到了一個更合適的人，所以才拒絕了你。不過對方沒通過試用期就被辭退了，所以才重新招人的。」
蘇星羽依然冷笑：「說謊。」
她從小練習攝影，觀察力細緻入微，也許影帝影后級的演技她看不出來，但普通人慌亂中臨時編造個小謊，她能很清楚地分辨。她緩緩吐了口氣，和緩了神色，誠懇地看著那個人事：「很抱歉我剛才的態度不好。鄒小姐，我還是想問問，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你才拒絕了我？一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不瞞你說，最近好幾家公司都拒絕了我，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所以，還請你告訴我真實原因，非常感謝。」
她說著，站起身來，朝鄒小姐深深鞠了一躬。
鄒小姐慌忙扶住她：「使不得，使不得呀！我怎麼當的起？！」
當不起？
望著蘇星羽疑惑的眼神，鄒小姐一咬牙，說：「好吧，我就告訴你。蘇小姐，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猜你一定是個大有來頭的人。我們老闆親自吩咐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錄用你，還要對你客客氣氣的好好解釋。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我就真的不清楚了。你……您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是我說的呀！」
「謝謝你，我不會。」蘇星羽輕聲說。
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事到如今她已經陰白了，陸時鋒。
那天在餐廳里的談話並非雁過無痕，他顯然是放在了心上，吩咐了底下辦事的人什麼，所以她找工作的事才處處受阻。陸時鋒根本不屑於和她吵架，他只會用殘酷的現實告訴她，什麼可行，什麼不可行。
她微微握緊了拳。
這天夜裡，她等陸時鋒到很晚。
男人歸家時已經星斗滿天，他穿著一身精工細作的黑西裝，身材高挑筆直，長腿優雅地邁進來，一側頭看見客廳沙發上坐著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