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億師門

歸億師門

「怎麼,看你的反應似乎聽到過這名字?」宿傾似乎是真的忘記了自己的過去,那個桐門的殺戮宗主,被自己的徒弟關押了起來,在煉獄中飽受折磨,便是那可恨可悲的摩崖宿傾。

因此,容詡對他建立起來的信任,又有些淡化。

「是的,聽上去很耳熟,但我又想不起來。」容詡撒了個謊,這種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妙。這些事情,宿傾忘了也是好事。

「想不起就不要想了,知道了也無法改變什麼。眼下還是先為你的鬼修入門打個基礎,以後就靠你自己了,我也不想收什麼徒弟。不知為何,一聽到要收徒,就感到萬分嘔心。」

從此,容詡在涯底開始了他的鬼修之路。鬼修入門極難,宿傾為他準備了很多,親傳弟子也不過如此,容詡對宿傾抱有感激卻也有幾分懷疑。

這一晃不知多少年過去,惡魂涯山體動搖不停,宿傾時常會看著山嶺深處眉間緊鎖,容詡曾嘗試著走進深山,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彈。

宿傾有秘密,惡魂涯也有秘密。這些秘密以他現在的能力無法知曉,或許也會永遠保留下去。宿傾肯定知道些什麼,或許就是從這裡出去的方法呢?

現在還不是問的時候,他的鬼道未入門,目前只有修鍊……並取得宿傾的信任。

是的,他看得出來,現在宿傾並不信任他。

這些年來容詡聽從宿傾的指示,盤腿端坐在亂石崗,被一群惡鬼虎視眈眈。高高的石身刻畫著複雜的紋路,那些惡鬼不敢近身只有嘶吼擾亂心神。

鬼道比修習仙法的要求更嚴,修仙心靜而行,鬼修要想有成果,需靜中之重。在恐怖絕望中平靜,已經不是考驗,而是平常功夫。

對容詡來說,這點並不算難。他生前就經歷過那些,開始或許會害怕,後來就麻木了。宿傾覺得可以進下一步,便讓容詡自己走出來。

「如果你有認真學,又不怕這些惡鬼,過了這一劫,就能真正入門了。」其實只要宿傾的一個眼神,惡鬼變回齊齊後退不敢侵犯。但這次他沒有插手,容詡要成為鬼修,就必須通過這一關。

一團泛紫色的光芒從青年的丹田浮現至空中,惡鬼已然蠢蠢欲動,黑壓壓地層層將他包圍,四肢僵硬的惡鬼動作也不顯慢,愈加接近於他。

當紫色光芒將青年牢牢包住時,惡鬼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瘋搶那含雜這混亂法力的光!

容詡額上的汗流至下巴,透過紫光他看到惡鬼空洞的目光和瘋狂的動作,每次都能找到新的渠道將光芒撕裂,容詡不得不透支靈魂加強防禦。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了……只要熬過去……

惡鬼還不知道它們的災難即將來臨……

這時候,紫色光芒瞬時膨脹擴散,刺眼到快灼傷人的眼睛。這數百支邪惡的魂魄被攪得亂七八糟,容詡操縱著法力將它們擰成一團,一個個被吞進光芒中成為自己的養分。光芒化成泡沫發出嚼爛骨頭的聲音,連帶著惡鬼的嘶吼聲一起被吞了進去,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也乾淨了許多。

容詡滿臉汗水,睜眼的剎那雙目冒出一團紅光,又消失不見。只是那一晃而過的紅,沾染了些許色彩,淡淡地敷在容詡的眼中。

現在的容詡雙眼成被染上輕微的血色,睫毛也泛起些漸變的紅,略有詭異但並不嚇人。他的膚色變得有些蒼白,唇色卻是比常人偏艷,更顯容貌妖異萬分。

「哦?比我想象中輕鬆多了。」宿傾這一笑白骨扭曲,甚是嚇人,「你從正道轉化為魔修,如今死後又沒有與修行切斷宿命。或許那末法年代的來臨,對你不甚影響。「

「末法年代?」容詡一臉疑問,長年的修行讓他對外界的事物不聞不問。

「當年正道與魔道廝殺,兩敗重傷,雙方暫時平息戰役修養的時候,竟出來一群鬼修漁翁得利。」宿傾攤開了手,一隻手掌的骨頭分明,還泛著淡淡的青光。

「那也不至於一下子把正道魔道滅了啊!」

「正道如何?魔道如何?鬼修哪兒有如此蠻力,他們只是向兩方都獻出了計策。雙方非常輕易的使用了詛咒力,鬼修只是在一旁看好戲而已。但到最後,鬼修也所剩無幾,畢竟天道庇佑的生靈不包括鬼修,鬼修可是死靈啊!」一陣狂風嘯來,宿傾的聲音隨著風聲回蕩,烏髮遮住了不堪的面容,「也是該帶你出去看看,那邊世界是什麼模樣了。」

「這……可以出去?」

宿傾道:「成為了真正鬼修的,都可以出惡魂涯,惡魂涯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可怕。」

那深山的結界又是怎麼回事?現在確定了不是出口,又是什麼呢?

末法年代,仙門隕落,魔道滅亡,外面已然是人族的天下。

人族的恨念更容易被激起,人族更容易形成冤魂厲鬼,只是人族的力量,太過渺小了。

容詡心生一計,既然擁有強大恨意的人族,力量無法報仇,定然要尋一個能幫他們完成心愿的人才行。已無仙門存在,冤魂厲鬼如何超度,不如用魂魄交換願望,死得其所。

「身為鬼修,我豈能不知你在想什麼?這方法確實非常有利於修為,人族自願奉獻的魂魄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更容易收為己用。然練習這種功法,需要的東西並不僅僅是靈魂的恨意,最珍貴的也不是靈魂的恨意,而是執念。「

容詡聽宿傾說著相關的話題,他的腳步已不聽話地來到的桐門府邸前。

這裡早就是一片廢墟了,殘餘著輕微的煞氣。

宿傾嘲諷道:「怎麼,那些人都逼你下惡魂涯,你還留戀這裡?」

「只是可惜了祖師和師尊,其他人的生死無關於我。」容詡看著那一片荒無人煙,淡紅的的雙眼泛起些許懷念。

容詡有記憶的時候,他還躲在廢墟中逃避災民的搜索。那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對人族來說是一場做不完的噩夢。容詡的父母早已不在,無人庇佑的他只能躲在殘破的草垛中,遮掩身軀逃避一切。

桐門來的時候順手降下一席甘露,災民興奮地嘶吼著,沙啞的嗓音震得容詡頭痛欲裂。人性的慾望總是來得太快,用靈雨滋養的種子瞬間生長成結滿果實的參天大樹,災民們狼狽地爬成一團,瘋搶著那些果實。有些從樹上掉下來,傷痕纍纍繼續爬,有些一摔下來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桐門弟子只是靜靜看著,並不阻止那些瘋狂搶食。僅有那年長的弟子,眼神有些慌亂。

忽然間,一名女弟子發現了破草垛中的瘦弱孩童,這孩子和災民的區別實在太大,沒有慾念卻在隨著慾念波動靈力,簡直是天生的魔修!

桐門祖師說過,最難對付的魔修,完全不是百花門、幽寒府那种放盪輕浮。那種魔修心境不比道修差,用他人的七情六慾餵養自己的法力。此等妖孽的情感和慾念卻薄弱得很,越是無情越是殺戮,這孩子一出現,今後血雨腥風必然少不了。

女弟子正要拔劍,卻被身邊一個年長的男人攔住:「師妹,切勿衝動魯莽。桐門弟子擊殺小童,豈是要給師父難堪?」

「大師兄豈可心軟?放過天生魔體,後患無窮!」女弟子又要拔劍,可劍身被劍鞘緊緊吸附,顯然是男子動了手腳。

「只要不讓這孩子成為魔修即可,天生魔體,只不過對修魔功法更有天賦罷了。讓他學正道心法凈化心魔,成為桐門弟子,為桐門效勞如何?」

「師兄,這不合體統……」

「並不,能有一個天分極佳的弟子,是每個為師之人的心愿。如此天才我不想錯過,心境可以歷練,我引紋無愧於天下,想來教出的弟子也絕非邪魔惡道。」桐門大弟子走向那片破爛的草垛,男孩探出腦袋,神情有些許茫然。

幾天後,仙門傳出消息,桐門二代大弟子引紋新收了一名徒兒,那孩童天賦異稟,悟性極高。然無人知曉這個孩子,是天生的魔修體質。

「你師父真是太仁慈了,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你。天生魔體,哪個不是嗜血、殘忍、狂暴。他雖沒把你培養成和他一樣的大善人,但你這心性觀念,可比那些偽君子高尚得多。」宿傾似乎記不起桐門了,尤其是現在的桐門變成了廢墟,更是看不清原來的風貌,「小子,你可是要效仿你的師尊,普度天下?」

「師尊太傻,我不想學他。普度天下?師尊雖然仁慈,也非如此愚蠢至極之人。我曾為正道后入魔,如今則是鬼修,魔物和鬼魂煞氣極重,嗜血已是平常事。但遇到師尊那樣的人,也是相當頭疼的。」語罷,容詡望向前方,桐門牌匾已被巨大的腳印踩爛。他的目光流轉,尋覓到一個地方,對著那個地方彎腰一拜。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引紋待自己如親子,不惜冒門規處置的文獻,偷偷教給自己桐門的秘法。

別人都說那是害了自己,可只有自己知道為什麼。

容詡直起身,在另一個方向又是一拜。

桐門祖師,桐門二代弟子引紋,是唯二在容詡心中佔有分量的。如今桐門消失,這一拜了斷前塵,讓容詡的心性發生了變化,修為更是產生了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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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魎(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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