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八月下旬,盛夏依舊。
房間里安靜的只能聽見收拾衣服的沙沙聲響,是捨不得亦是無可奈何。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有些人不適合就是不適合,繼續勉強下去無非是傷己傷人。
顧安溪看著母親在將衣櫃中的衣服疊放整齊於行李箱中,這段日子,她發間的白絲增加了不少,蒼老了許多。
林淑抬頭恰好對上了顧安溪的視線,猶豫了一下終究是說了出來:「安溪,如果你是要是捨不得就留下來,在這裡也住了七八年了,換了新的環境終歸是不適應的,媽媽不勉強你。」
顧安溪搖了搖頭,伸手幫助她疊衣服:「這一次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已經大了,知道什麼事是適合我的,況且榕市也是我的家,小時候我一直住在那裡的。」
顧安溪其實從未想到能有這麼一天,或者說從未想過別人的經歷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壓的她喘不過氣。
初一和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就發現班級里父母離異的學生不在少數,那時她還在感慨自己有多幸福。
也是有些察覺吧,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學校雖是住宿制,但光憑周末的兩天在家就能知曉一二。
人在撒謊的時候,即便儘力隱瞞這個謊言的背後卻也是百般破綻,尤其是這個謊言要由兩個人來掩飾。
顧安溪笑著說:「媽媽,沒事的,我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您說是吧。」
林淑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已經和你劉阿姨通過電話了,你學業問題她能來解決,今晚我再問問,確定了后明天咱們就去辦轉校。」
「嗯,好。」
人都是要長大的,總是要學會去重新適應一段新生活。
有時候,心靈雞湯真的用在自己身上還真挺實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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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八月下旬,在大部分學生都在感受著暑假的餘熱,蓉市第一高級中學拉開了學前周的序幕。
美其名曰是學前周,實際上這與正式開學無異,不過各科老師不會講新課,但說不定會提前來一次摸底考試。
教室里嘰嘰喳喳地喧鬧一片,假期作業也被傳的滿天飛,絲毫不像是已經到了高三,該奮戰一年後高考的樣子。
「年哥,你假期作業寫沒寫完,我拿來借鑒借鑒。」陸聞拿著他那大厚本幾乎都是空白的假期作業屁顛屁顛地坐到了蔣斯年的旁邊。
一高的傳統就是無論是暑假作業還是寒假作業都會發下來一個大厚本,其中涵蓋了高考的六個科目,六個學科根據高考分值分套卷數量,最後還會有綜合卷。
假期學生按照任務完成,開學后老師收上去檢查,然後再發下來利用學前周的時間進行講解,能講多少就多少。
每個假期在放假之前看見這個大厚本,學生們都苦不堪言。
美好的生活總是要伴著些酸苦。
蔣斯年聽見這話早已習以為常,身子懶散地往椅背靠了靠,隨手從書桌中掏出他的假期作業,甩給了陸聞。
他不想廢話。
昨天晚上熬夜打遊戲直到凌晨兩點才爬進了被窩裡,早上六點又被家裡的鬧鐘叫醒,隨意地吃了口飯就來上學了。
現在的他,很困很困,只想找個功夫睡上一覺以慰他那顆睏倦的心。
陸聞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拿起筆就開始抄,剛翻到第二頁的時候就懵了,這乾淨的程度和他沒什麼區別。
陸聞一臉不可思議地舉起假期作業看向蔣斯年:「不是我說你蔣斯年,你這沒寫還這麼淡定?二百多頁的作業,你就寫了一頁?哦還行寫個名字,你瘋了吧?」
「你看我什麼時候寫過作業這種東西?」蔣斯年懶洋洋地伸手將那本九成新的作業拿了回來。
「……」
陸聞無言,怪他病急亂投醫還投錯了醫。
從小到大,陸聞和蔣斯年都像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彼此是什麼樣兒再熟悉不過了。
兩個人都不是啥安靜的主兒,但就智商這點,蔣斯年絕對是碾壓陸聞。
前者就算是上課睡覺晚上熬夜玩遊戲也是次次班級第一、年紀前列,而後者,上課睡覺熬夜玩遊戲外加臨時抱佛腳能出班排后五都是萬幸。
同人不同命,就這個道理。
不過老師對學習好的同學向來有一種偏愛,如果蔣斯年再安穩一點絕對是老師心中的三好學生,班內班外的模範。
作業這碼事,只要成績不掉下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陸聞仰天長嘆,最後還是選擇屈服於現實,放棄了還剩十分鐘補作業的掙扎,轉而聊起了剛剛在樓梯口聽到的八卦。
陸聞故作神秘道:「剛剛我聽說了一個大消息,聽完你絕對震驚。」
「呵。」蔣斯年抬了抬眼,分給他了一個眼神,看他能說出什麼稀奇的事兒。
陸聞興緻勃勃開始講起:「我聽說咱班要轉來一位女同學,還是從外市轉學過來的,但是學前周不來,等正式開學那天才過來,你說咱班一共31人,一直都陽盛陰衰,這次這姑娘來的正好。」
蔣斯年抬眼看了眼鍾,還有八分鐘上課,補覺足夠了。
陸聞見他趴在桌子上準備睡覺,用手晃他:「誒別呀,我說的消息不震驚嗎?這萬一來的是個美女,那天天看著她上課也是件美事,不過高三還轉校也是個狠人,挺少見的,你說萬一水土不服影響了成績怎麼辦?」
「閉嘴。」蔣斯年就知道不該浪費時間聽陸聞在這裡廢話,再普通的事情到他的嘴裡都像是世界末日般震驚。
「有功夫操心人家還不如想一想自己等會怎麼跟老師交代作業的事兒。」
「求你做個人吧,在僅剩還有十分鐘的歡樂時光里能不能不提掃興的事兒。」
聽到作業兩字,他就覺得腦袋疼。
見蔣斯年已經睡下了,他抓住最後的求生欲拿著作業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個班級誰不知道,蔣斯年要是睡起覺來,最煩別人吵他。
高一那陣兒都是新同學彼此都不認識,班主任任命的學委下課收作業的時候就因為叫醒了蔣斯年,被蔣斯年冷麵吼了一句「滾」,哭了有兩節課那麼長。
估計他要不是因為學委是女生,上拳頭都是有可能的。
平常就算是老師來叫他,都免不了受著他那張不耐煩看起來即將發怒要打一架的臉。
就此,班裡傳來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無論做什麼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要打擾蔣斯年睡覺,不然後果很嚴重。
就像是那條不成文的規矩所述的那樣,這一天除了老師例行詢問了幾句關於作業的問題后就任由他繼續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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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來,夜晚也在悄無聲息中增加了存在感。
放學后乃至午夜這個時間段一高這條街都是極為熱鬧的。
出校門街對面即是國內幾家都數一數二有名的奶茶店,再往東走一點就是美食街,榕市的人幾乎沒有人沒來過這裡吃過飯。
熱鬧的地方也是魚龍混雜,太過喧鬧也太過於市井氣,街頭常常出現五六個勾肩搭背的小混混,隔三差五就會聽見一起打架事件,屢見不鮮。
「年哥,你好久沒來了,再不來我還以為你要從良了。」
「都別這麼說,年哥就是家裡管的太嚴了,如果年哥能從良那太陽就從西邊起來了。」
「有道理有道理,年哥他媽我見了都害怕,遠遠見了都得繞道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這個理兒。」
蔣斯年對於他們的打趣置之不理,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把玩著酒杯。
似乎沒有喝下去的意思。
也不敢有,今天得早回去,這要是回家被他媽聞到了酒氣,指不定又掀起什麼程度的腥風血雨。
彭琦很快注意到了這一點,賤兮兮地問:「年哥今天怎麼光盯著酒杯不喝裡面的酒呀?還有這半個鐘頭過去了兄弟幾個都沒見到陸聞。」
「他啊……」蔣斯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眉梢一挑,直接回答了他后一個問題,「被他爸在校門口堵住了,人家開的是車,還配備了幾個保鏢,那小子逃不掉就任命跟著他爸走了。」
那接人的陣仗可不小,他打心底得誇上一句陸叔叔的豪氣。
彭琦看著兩旁的兄弟都在喝酒打著黃腔,一個人搬著凳子坐到了蔣斯年的旁邊,抓了一把毛豆吃:「年哥,兄弟幾個明天要去看在萬博舉辦的吃雞比賽,你去不去?我記得你對這玩意感興趣。」
蔣斯年搖搖頭,直起身子說:「玩遊戲但不對這遊戲的任何賽事感興趣,況且我明天沒空要上課,一高開學了。」
彭琦像是聽見了什麼驚天笑話般,打渾道:「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準備乖乖在學校做起三好學生了?」
蔣斯年淡然道:「就是這麼可怕。」
他也不想安安穩穩在學校里待著,反正成績不掉下來逃課之類的事情在過去都是家常便飯,可就不知道他媽怎麼了。
讓他這個學前周好好的在學校里待到放學,抽空再整理出來幾個學科的筆記和重要的知識點,還要檢查。
否則,這個月他的零花錢就付之東流了。
要是放在過去倒也沒什麼事,畢竟小金庫還是有的,不過最近新上線的皮膚屬實把他的小金庫都掏空了,不得不從。
就隨便寫幾句糊弄過去就完了,他是這麼想的。
前幾天玩遊戲耽誤的時間太多了,即使是糊弄也是六個學科,拋去語文也是五個學科的筆記,費時費力。
再不抓緊寫就完不成了。
「行了。」蔣斯年起身整理了下褶皺的衣服,想起這件事就頭大,看著面前桌上的食物也是索然無味,「我先走了,你們在這繼續喝,等我有空再聚,我請客。」
還得回去整理筆記,從小到大,他就不知道筆記是什麼東西,虧得陸聞認識個學習好的學霸接來了幾天筆記,他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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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好,你們就快點過來吧,用不用我去車站接你們?」
「這隔壁的房子一直都在呢,還好你長了個心眼把這棟房子留著了,還有個去處。」
「跟我還客氣什麼,我這面都讓老厲找人辦好了,等他們正式開學就可以進來了。」
「……」
蔣斯年一進家門就看見劉晴梅拿著手機笑容十分和藹地打電話,估計又是哪個好姐妹。
見她撂了電話,忍不住插了句:「我可好久沒看你笑成這樣了,這又和誰聊天呢。」
「誒呀,瞧我這記性,一直忘告訴你了。」劉晴梅拍了下腦袋,「就小時候住在咱們隔壁的林阿姨坐後天的高鐵就回來了,我記得你小時候還和她家女兒關係不錯呢,你還記得小溪嗎?」
「她啊……」蔣斯年想都沒想就直接否認掉,「忘記了。」
劉晴梅也沒多想,畢竟她家搬走那麼多年了,那時候還都是沒發芽的小孩子,印象能有多深呢。
不過沒關係,劉晴梅笑了笑:「這次回來你就認識了,我把她安排到了你們學校和你一個班,你的筆記就是給她寫的,好好給人家寫,畢竟學習的環境不同了,怕她跟不上。」
「哦。」
他才不要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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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最後一本書,因為這學期課程較多,最晚九點才能回到寢室,所以更新時間從明天開始就改為晚上十點,如果有早睡的讀者可以選擇第二天看。
存稿還挺多的,如果有機會連載期間入V之後會不定期加更,V前日更一章。
本文是校園文,但因為是小說,為了一些劇情發展,文章中的某些情節設定並不符合現實中大多學校(尤其是高中)的常態。
男女主都是SC,文案中也提到了。
24小時內留2分評得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