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滅(二)
木容兒有些挑釁的看向遠方的東戒深,東戒深目光深如夜,叫人看不清他的心思,可是他身邊的一個將軍,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國主已經把韁繩扭成一團,手背後青筋暴起。
「下次不能再麻煩你送些梧桐木來給我做琴了!」李雙兒有些不忍的說。
木容兒提著琉笛腳步一點衝上前,不耐煩的喊道,「廢話真多!」
另一邊,城牆上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刀,奮力阻止要搭著雲梯爬上來的東盛士兵。
遠處的東盛士兵躲在盾牌后不停的朝著城牆上射箭,羽箭飛矢,不停的有人人從城牆上掉落下來。
城牆腳下,屍體堆積如山。
而城門口,還有東盛士兵正在奮力用巨大木樁正在撞城門。
一下,兩下,三下……城門開始劇烈的震動,出現裂縫。
明明過護城河的橋已經砍斷了……為什麼他們還能過河?
是出了內賊嗎?
副將一臉嚴肅的看向周圍的人,再看向戰場中,綠光與白光交替相撞。
李雙兒無心交戰,木容兒明顯佔了上風,她步步緊逼,絲毫不讓步。
就在她提著琉笛就要脫手直擊之時,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穿入木容兒右肩膀,由於慣性木容兒腳步不穩的被衝力帶倒地。
李雙兒聽到木容兒倒地的聲音,羽箭是從她耳邊劃過去的,很明顯,是她身後的人放箭的。
兩國聖女交戰,旁人不可干擾但有一人除外,就是國主。
很少會有國主親征,但這次東盛國主夫妻二人,齊齊南下攻打南泉。
木容兒吐出一口鮮血,捂著受傷的地方,對著李雙兒冷笑道,「他還真是關心……自己的嫂子啊!」木容兒嘲諷的說。
李雙兒皺眉,不語。
木容兒用力扯出身上的羽箭,踉蹌的站起來。
「卑鄙無恥,我木容兒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帶著他一起去黃泉向桐遠賠罪。」
說完,她左腳踢起地上的一把槍戟,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握住槍戟用力一扔,又用力凌空而起,直飛向東戒深。
東戒深提起佩刀砍斷飛來的槍戟,又看到木容兒正飛來,便是后空一翻,跳出馬上,馬有些受驚的跳起前蹄。
木容兒踩著馬頭,身子一轉便穩穩落地,停在東戒深面前,手中的琉笛便像是利劍一般向他劃去。
琉笛變長,又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東戒深有些狼狽的閃躲,還是免不了幾刀,鎧甲直接分裂。
東戒深無奈的把鎧甲撕下來,有些吃力的用佩劍擋著木容兒的攻擊。
可是木容兒已經殺狠了,手上的動作又快又准,招招逼近命門。
手中的琉笛突然脫手,直直打向東戒深,東戒深反應很快,手中的劍與琉笛較量,人卻被琉笛逼的節節後退。
「東戒深,今天我要替南泉,替桐遠要了你的命……」
撕——
「噗——」
刀劍入肉的聲音。
身上沒有傳來想象中的疼痛,東戒深疑惑的睜開眼,對上木榆枋如同刀鋒般的眼神,下意識閉上的眼睛後退了幾步。
卻,看見木容兒嘴角無力的扯開一個弧度,嘔出一灘血。
她沒有回頭看傷她的人是誰,鮮血從她口中停不住的流下,「李雙兒,你真棒——」
李雙兒遮眼的白綾已經濕透了,她拿劍的手在顫抖……
木容兒身後的南桐城內傳來東盛士兵狂歡的聲音。
用血肉之軀抵住城門的南泉士兵拚命的咬著牙齒,身體難以保持平穩的隨著每一次的撞擊而晃動。
仔細觀察,這些士兵里竟然混入了百姓和小孩。
有些士兵脖子和臉都紅了,扯著嗓子大喊「百姓快回家躲起來啊——」
轟——
城門倒下,壓倒了抵擋的士兵,除了一些離得遠又跑的快的。
東盛人踏著南泉士兵的屍體進入了南泉城,據說,南桐城門口的牆,地板都被血染紅。
百姓在南泉士兵的身後一鬨而散,四處奔逃。
看到東盛士兵踩著城門踏入城,城牆上的南泉士兵急忙跑下來阻止,列隊散開,排成方字陣,擋住身後的百姓。
南泉士兵嘗試用盾試圖隔開阻擋東盛士兵,雙方陷入勢均力敵的僵局。
只是東盛士兵突然紛紛讓道,他們身後是投石車。
投石車破了南泉的守陣。
陣內,一個孩子被一個士兵用力的拋出去,落在平坦的地板上,爬在地上因為太痛大聲的哭了起來。
而他身後,傳來陣陣痛苦的嘶吼聲,塵土升起,硝煙瀰漫……
而此時南桐城內,磅礴大氣的皇宮中,一身藍紫華服,面帶貴氣的男子有些無神的看向宮外,身姿挺拔的就像一幅畫一般,良久他轉身對著一直護在他身後的侍衛說,「國守不住了,把二皇子帶出宮吧」
「國主!聖女還在守城呢!」
「小公主現在應該逃出南桐城了吧?」南儒城問道。
那侍衛點頭道,「是的,已經派人護送公主離開了南桐城。」
「那就好,那就好。」起碼,他還不算完全對不起木容兒和桐遠。
「國主,你就跟著屬下一起走吧?」侍衛請求道,外面的局勢太危險,國肯定是守不住了。
「我不是一個好國主,才會讓他們當著我的面把國給賣了。」南泉國主南儒城,兩眼空洞無物的看著眼前的侍衛,道,「但我是一個男人,就不能拋棄我的國家。」
「國主!君子報仇……」
「心意已決,我希望用自己作為國主的一條命去乞回東盛不屠城。」
侍衛睜大了眼睛,因為南儒城說的是「乞回」,至高無上的南泉國主居然說出了這個詞。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目光在看到一旁有些害怕的二皇子后,只能把頭垂的更低,低聲道,「臣定不辱使命,」
可是那個侍衛終究是沒能帶著二皇子逃出去,因為城門破了,南泉沒了,逃不出去了……
「容兒——」李雙兒顫抖著的鬆開手,無力的倒地。
她想不明白,怎麼,怎麼會刺中?
「鳳棲梧桐樹怎麼沒有……這裡可是南泉國境啊?」李雙兒捂著腦袋,想不明白,她眼上的白綾已經浸濕。
她不想「東戒深」死,也不想容兒死,她想著鳳棲梧桐會來幫忙,這可是南國境內啊?可是……鳳棲梧桐為何沒有出手?
木容兒握著笛子的手用力的往前壓,大笑著說,「我也不算輸吧!」
東戒深手握住木容兒的笛子,阻止她往下壓。
笛子早已經沒進他的胸口,染紅了他的衣襟。
木容兒用力一分,他的傷口就深一分,他疼的冷汗直冒。
「我略懂醫術,東戒深,你今天就算不死日後也別想再好過。」
「你……」東戒深看向傷口,傷口正在逐漸變黑,再看向木容兒,她的表情像是羅剎般的詭異和凄美。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十一年前救了你們,如果當時我知道你們的身份,我一定不會救你們。」木容兒每說一句話,嘴角的鮮血就會多溢出來一些。
喉嚨里是腥甜的味道,她壓不住冒出來的血索性任由流出來。
李雙兒慌了,她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喊道,「東戒淵你不許殺她。」
木容兒則是一愣,看著眼前人,不可置信的詢問,「你是東戒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