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
*本章系桑妮&德拉科番外/德拉科視角/IF線
《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
一覺醒來發現比老婆不在身邊更可怕的是,現階段她還不是他老婆。但是沒關係,因為未來桑妮·麥克米蘭依然會嫁給他……真的嗎??
二十四歲的德拉科·馬爾福此刻面臨著人生里前所有未有的大危機——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十年前,也就是1994年三強爭霸賽舉辦的那一年。手握劇本的德拉科雖然覺得這一切很荒誕,但他並不慌張,因為他知道接下來人生走向是什麼,他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跟鄧布利多教授舉報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穆迪的事情,直接把伏地魔的復活就此扼殺。嗯嗯,然後他要說服爸爸,讓他直接跟桑妮在一起,少談幾年累死人的地下戀,這可真是太棒了!
做了幾分鐘的白日夢,德拉科打算先弄清楚今天是幾月幾號,於是他問布雷斯:「布雷斯,今天是什麼日子?」
布雷斯斜了他一眼,像是看一個傻瓜一樣。
「你徹底單身的第二天。」
「……」
德拉科想,布雷斯很擅長石化咒。
是的,大危機出現了,德拉科驚覺,他雖然回到了十四歲那一年,但這個故事裡的他,可能跟他記憶里的自己——有些不一樣。長大后的德拉科無法否認他小時候一直秉持著狹隘的血統偏見,並為此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桑妮的面子上,那些格蘭芬多絕對不會願意來參加他跟桑妮的婚禮。但德拉科知道,儘管他不喜歡格蘭芬多,可他把這個學院和桑妮一直分得很清楚,他有什麼惡毒的話都會直接去找波特、韋斯萊他們說,他從不會對桑妮惡語相向……他跟桑妮怎麼會分手呢?
「你失憶了嗎?」布雷斯嫌棄地看著他。
「求你了,布雷斯,請你告訴我。」德拉科懇切地說道。
布雷斯:?
要不是他看著德拉科醒過來之後還沒喝東西,他簡直要懷疑面前的這個人是復方湯劑變出來的人,德拉科怎麼可能這麼有禮貌?哦,或許他是知道這次徹底分手了,所以痛改前非……這可能嗎?布雷斯有些懷疑,他決定講講之前的事情試探一下德拉科。
聽完布雷斯的講述,德拉科很想給他自己兩拳。
這是人做能出來的事情嗎??
據布雷斯所說,自從二年級之後,他跟桑妮的感情不再穩定,一直處於拉扯之中。二年級時因為他罵了格蘭傑是泥巴種,兩個人許久沒有和好,情人節的時候因為一封賀卡大吵一架,就此分手——要不是布雷斯被迫聽了他的一通怨念,德拉科自己都不知道他說過這麼過分的話。他、他竟然對桑妮說了「你回去把你的泥巴種朋友們挨個數一數,看看到底是哪一個用他們的臟手給你寫的賀卡」「不知道哪裡來的髒東西就以為是我送的嗎?馬爾福在你眼中就是這麼廉價嗎?」「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嗎?看起來也不缺少我一個吧?」這種話……他竟然認為她被一封寫著甜言蜜語的賀卡輕易地蒙蔽了!
德拉科沉默了。
他完全理解桑妮為什麼和他分道揚鑣了,這就是他最害怕的情況。他心中是有不少糟糕的念頭,比如他討厭納威·隆巴頓,因為隆巴頓和桑妮認識得更早,那個傻乎乎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隆巴頓居然能跟桑妮是朋友……還有波特,在波特因為蛇佬腔被誤會的時候,桑妮甚至跟厄尼吵架,選擇支持波特。還有韋斯萊、格蘭傑……他跟桑妮青梅竹馬,可是喜歡桑妮的人太多了,那些人都可以輕易地跟她成為朋友,哪怕是純血叛徒、哪怕出身於麻瓜和混血。是的,二年級的時候他嫉妒得發狂,可他一直努力剋制著不在桑妮面前透露出半分,怎麼就把這種昏了頭的話說出來了呢?!
唉,桑妮不跟他分手是不可能的,她一定對他很失望,德拉科失落地想。旋即他又意識到不對,他二年級說了那種混蛋話,可現在是四年級,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三年級的時候他又做了什麼?德拉科回想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巴克比克?!」
好吧,德拉科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好端端地去挑釁那隻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舉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又是一件極其幼稚的事情,因為巴克比克喜歡波特,所以他看不順眼那隻神奇動物,不願意鞠躬。於是他被巴克比克弄傷了,在桑妮面前極其丟人。桑妮或許因為看到他受傷而心軟,所以跟他和好了,她還是喜歡他的,可是爸爸讓魔法部的人把巴克比克處死,他本人也沒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畢竟那只是個動物!但他不想被她發現這其中有他的參與……
如果桑妮後來知道了,後果可想而知。
至於現在,四年級……好吧,他因為跟韋斯萊和波特對罵而被假穆迪變成了白鼬。桑妮不是那種不念舊情的人,她是那樣平等而公正地愛著每個人,她應該還是不忍心看他被拋上拋下,她會站出來救他。可是他對韋斯萊和波特說的話真的非常過分,他先侮辱了別人的父母,桑妮一定因為這件事覺得他徹底沒救了,所以她雖然出手相助,但已經徹底不打算再理他了。
看布雷斯的表情就知道,布雷斯一直都不看好他和桑妮。是啊,知情的人就沒有人看好他們的,因為他少年時被慣壞了所以惹是生非的性格,因為血統觀念的不合,因為學院的不同,因為後期雙方的立場……德拉科一邊走神,一邊跟著斯萊特林的人群里前往禮堂吃飯,他才坐下,就看到了格蘭芬多長桌那邊坐著的桑妮,是他最熟悉的金棕色的捲髮,他昨天晚上還揉著她的頭髮親她呢,結果現在——不,不行,得想個辦法!
恰好這時候貓頭鷹陸續從外面飛進來了,德拉科抬起頭,一眼就認出了家裡的貓頭鷹,是爸爸媽媽寫信過來了嗎?哦,肯定是他昨天把穆迪的事情告訴爸爸了,畢竟他不知道這個穆迪是假的,他希望爸爸幫他出氣……
德拉科打開信封,一目十行地看過了爸爸決定跟穆迪談話的內容,然後目光被「麥克米蘭小姐」這個詞所吸引了,他發現爸爸語重心長地說道:「德拉科,你還沒有意識到你跟麥克米蘭小姐真的不合適嗎?我之所以不干涉你們小時候一起玩,是因為我想看看她以後會分到什麼學院,會不會被你影響,但自從她進入格蘭芬多開始,你們的人生道路就截然不同了。瞧瞧麥克米蘭家把她教成了什麼樣子,那家人是鄧布利多和波特的鷹犬,遲早是下一個韋斯萊家……你要明白,他們跟高貴的馬爾福家族是不一樣的,身為馬爾福,多考慮一下家族榮譽吧,你會遇到跟你真正志同道合、門當戶對的女孩的。」
「……」
德拉科意識到爸爸這封信其實是想安慰失戀的兒子。他感到頭痛,因為十年後他們的家庭聚會依然非常緊張,桑妮本來說也許他們有了孩子,借著孩子的幫忙能夠讓爸爸不再那麼固執,但到時候在對孩子的家庭教育肯定又會產生分歧……先不說他和桑妮現在分手了,不會有未來的小孩,他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也不會讓爸爸幫忙管教小孩的,儘管德拉科一直非常尊重他的父親,也知道父親一直深愛著他,但他知道,馬爾福家的家庭教育真的不怎麼樣。
舉個例子,「泥巴種」這個詞他是怎麼學會的呢?德拉科可不是生來就知道「血統論」的。小時候德拉科聽到爸爸跟諾特叔叔聊天,然後在他們聊到麻瓜的時候聽到了這個詞。那時德拉科懵懵懂懂,並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於是他下意識地複述了這個詞——大人們驚訝地看著他。是這個詞不好嗎?德拉科想,然而爸爸卻笑了笑:「這種詞可不要亂說。」
雖然爸爸不讓他亂說,但爸爸寵溺的笑容以及大人們神秘的、取笑的態度讓年幼德拉科意識到,他們是喜歡聽他說這種話的。小孩子總是對父母有著天然的孺慕之情,想要讓長輩們開心,於是德拉科有學有樣,笑嘻嘻地學會了這個詞,在他們笑著說「可不要這樣」的縱容與默認里,他漸漸長大了。
現在伏地魔並沒有復活,他跟桑妮之間的立場不同還僅限於學院與狹隘的血統論,根本沒有上升到後期食死徒陣營的程度。桑妮之所以會接受地下交往,主要是因為爸爸在一年級開學之前跟他說,如果他不想讓桑妮在兩個學院之間為難,就不要跟桑妮公開來往——但德拉科長大后意識到,其實這根本沒必要!
如果他不去找格蘭芬多的麻煩,桑妮就不會為難,哪怕涉及魁地奇比賽和學院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公開打起來的時候只要他不參與,桑妮也不會被牽扯到其中——只能說爸爸果然了解他,知道他肯定會去格蘭芬多那邊找事。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他完全可以痛改前非啊……反正戰後他跟波特、韋斯萊等人的矛盾也逐漸消解,聖誕節的時候幾家人之間還會互送禮物,現在完全可以把這些事情提前,當然現在這倆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桑妮。
如果跟桑妮就此結束,那他來霍格沃茨是做什麼的呢?他不如去德姆斯特朗。
很好,接下來就算爸爸寫信來罵他,他也不管了!
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一輩子總要為愛勇敢一次——他從斯萊特林長桌上站了起來,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里,走到了格蘭芬多這邊。伴隨著他邁出的步伐,禮堂里的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一時間安靜得像是他跟桑妮公開婚訊的那一天一樣。
本來正在說說笑笑的格蘭芬多們停住了,他們顯然也留意到了從斯萊特林那邊走過來的德拉科,波特直接站了起來,神色不善地說道:「馬爾福,你又想做什麼?」
韋斯萊也站了起來:「你該不會是因為昨天被變成白鼬想來找我們麻煩吧,又不是我們做的,有本事去找穆迪教授!」
普威特更直接,魔杖都抽出來了,要不是桑妮拉著她,她可能真要做點什麼了。以往德拉科真有點怵她丟出來的魔咒,畢竟普威特整天跟著韋斯萊雙子一起玩,誰知道她有多少整人的點子。
但是現在,德拉科不怕了!
他連他爸爸都不怕了,他還怕什麼!
「我不是來找你們吵架的。」德拉科擺了擺手,力圖展現自己的和平意願。格蘭芬多們互相看了看,對他半信半疑——
事實上德拉科覺得有些好笑,原來他們當初的關係是如此惡劣,如此劍拔弩張,真沒想到他們以後居然能夠和平共處。但是在心底笑完,德拉科又覺得有點心酸,他那時候真的過於自我,無法對桑妮夾在中間為難、又不能說出心底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那你來做什麼?」格蘭傑拉了拉波特和韋斯萊,開口問道。
「我來找她。」德拉科說道,「桑……麥克米蘭小姐。」
桑妮眨了眨眼睛,她驚疑不定地看向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在這樣人多的公開場合來找她說話。
「你找我們桑妮做什麼?」普威特警覺地說道。
「茜茜,別這樣。」桑妮輕聲說道,「也許是因為我昨天幫了他,他來找我道謝的呢。」
「馬爾福還會道謝?他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不知道是弗雷德還是喬治的人說道,雙胞胎里的另一個人接過話來,「怎麼可能,肯定是桑妮太善良了,把馬爾福想得太好啦。」
「……」
德拉科看到桑妮湛藍色的眼睛里隱約有幾分催促和不安。是啊,在她眼裡,她已經給了他一個台階,他只用踩著這個台階對她說「謝謝」,現在的氣氛就可以得到緩解。即便是她已經不打算再理他了,可是在這樣的場合,面對他任性的舉動,她還是在試圖幫他。
桑妮一定是覺得,他是對昨天丟人的事情念念不忘,所以故意來找波特和韋斯萊麻煩的吧。
他在她心底已經徹底變成了這樣的形象,是不值得信任的,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只要但凡他為桑妮著想,他現在就應該道謝,而不是做其他的舉動。真是該死,這裡的他是怎麼對桑妮說出那些過分的話的?就算是口是心非,想要她來哄自己,也不至於……
算了,這些事情慢慢說,現在他既然走過來了,那他就要做一件他之前非常想做但卻沒辦法公然開口的事情——
「麥克米蘭小姐,謝謝你昨天幫我。」德拉科開口說道。
桑妮很明顯鬆了口氣:「不客氣……你們看吧,他就是來道謝的。」
氣氛果然緩和了不少,雖然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
「還有一件事情。」德拉科說道,他注意到普威特放下的魔杖又舉了起來,桑妮也驚訝地看著他。但現在的德拉科可不是十四歲的他了,他是二十四歲的他,於是他認真地說道,「請問你願意在聖誕節時擔任我的舞伴嗎?」
「……」
「…………」
身後的赫奇帕奇長桌上,厄尼拍桌而起:「馬爾福!你!」
身前的格蘭芬多長桌上,韋斯萊雙子驚呼道:「桑妮,你就不應該救馬爾福!」「不好了,馬爾福好像愛上你了!」
「什麼愛不愛的,是賴上了!」普威特憤怒地糾正他們。
現場頓時陷入了雞飛狗跳,但德拉科不關心這些,他只看著面前怔住的桑妮,他只在意她想什麼。四年級時他看著那麼多人邀請她,心底很痛苦,雖然他知道她值得被邀請,可是他卻沒辦法公開這樣做,只能在一片狼藉的保護神奇動物課上對她發出邀請……他們直到婚禮時才正式在那麼多人面前公開跳舞,這對桑妮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一定要在公開場合邀請她,一定要這麼做。
「馬爾福,你哪來的自信,桑妮會答應你?」韋斯萊皺眉道。
「……我又沒邀請你。」德拉科沒好氣地說道,雖然他不想跟這群小孩計較(在二十四歲的他眼底這的確是一群小孩),但這些紅頭髮未免太吵了,真沒情商,沒看到波特都不說話了嗎?
「桑妮,你不會答應他的吧,對吧。」韋斯萊轉過頭去。
「我……」桑妮猶豫道。
而在這個時候,禮堂外面有一個穿著黑袍子的人大步地走了過來:「聚眾喧鬧,你們在做什麼?格蘭芬多們——德拉科,他們是要對你做什麼嗎?」
「不好,斯內普來了。」波特立刻按著韋斯萊坐了下去。
德拉科錯愕地看著他的院長,他已經六年沒有見到斯內普教授了。對啊,現在是四年級,斯內普教授還活著,他都忘了這件事了……
斯內普:?
斯內普皺眉:「看來你們果然是打算欺負我們學院的學生——」
已經做好扣分的斯內普萬萬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德拉科打斷說話,因為德拉科激動地說道:「斯內普教授,您來得正好,我正要邀請桑妮做我的舞伴呢,您為我們做個見證吧!」
未能如願的見證,這一次一定要得償所願。
斯內普:??
他沒聽錯吧。
面前這個人是德拉科?又或者他其實是個格蘭芬多的領帶變出來的?
「你父親可不會贊同你這麼做。」斯內普不由得說道,學校里不乏盧修斯的眼線,這事情要是傳回馬爾福莊園,盧修斯豈不是不會衝到學校里?
「我爸爸又不參加舞會。」德拉科說道。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非常叛逆,但他跟爸爸早晚都有那麼一場對峙,早幾年也沒什麼,重要的是必須把事情扳回正軌,如果他跟桑妮不會再和好,誰知道未來的走向會變成什麼樣啊!
沒有桑妮的未來……他一點都不敢想!
「馬爾福,你這是道德綁架,你在這樣的公開場合邀請桑妮,不就是想要逼她答應你嗎?」格蘭傑說道。說實話,德拉科本來以為這時候要說話的人會是普威特,但桑妮死死地拉住了她……好吧,普威特看起來正處於暴怒的邊緣。
「我沒有這麼想。」德拉科澄清道,「她可以不答應。」
「那你會很沒有面子哦!」不知道是喬治還是弗雷德的人起鬨道。
他沒面子的時候難道還少嗎,昨天的白鼬事件不就已經很沒面子了嗎?德拉科自嘲地想。
「你爸爸也會跟著沒面子哦!」雙胞胎里的另一個喊道。
「……」
爸爸現在其實也很沒有面子了,鄧布利多還在學校做校長,多比離開了馬爾福莊園,巴克比克也跑了……後面在伏地魔的統治下,馬爾福家最不在意的就是面子了。
也許爸爸可以提前習慣。
「誰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我看你邀請桑妮也是不懷好意。」普威特說道,「你之前對哈利、羅恩、赫敏都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誰會相信你……」
「我可以——」德拉科想說他可以跟他們和解,跟他們道歉,因為在當初他跟桑妮公布婚訊之後他就這麼做了,提前幾年也沒關係!而且這些人在桑妮和他身陷輿論攻訐的時候,都很慷慨地站出來幫忙了。他們其實都是很正直、很友好的人。
「對不起,打擾一下。」桑妮突然站了起來,不論還有人想說什麼,她都直接打斷了。
「你說,你想邀請我?」她望著他,藍色的眼睛里蒙了一層看不清的霧。
「是的。」德拉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感覺到有些心慌。因為面前的桑妮似乎不是他所了解的那個,他一時間看不懂她的眼神,難道他們在反覆的拉扯中,其實已經漸行漸遠了嗎?就像斯內普教授跟伊萬斯小姐一樣?
「馬爾福,你跟我出來一趟。」桑妮說道,然後她看向朋友們,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們誰都不要跟過來!」
「……」
「好可怕……」德拉科跟過去的時候還聽到韋斯萊在小聲跟格蘭傑抱怨,「桑妮怎麼突然這麼凶了?跟她昨天面對穆迪的時候一樣!」
「哈,我看她是要把馬爾福暴打一頓。」普威特哼了一聲。
說實話,德拉科也不知道桑妮為什麼找他,他以為桑妮會帶他去艾布納先生留下的密道,但她卻頭也不回地朝著湖邊走了過去。現在是早飯時間,湖邊自然沒什麼人,甚至還因為現在是初秋而有些冷,德拉科有些惴惴不安,他很擔心桑妮跟格蘭傑想得一樣,以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出邀請,是故意的,是想要脅迫她答應……
可惡啊,為什麼他總是會讓她為難?
可是……他凝望著她的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心底像是反覆被海浪所洗滌的沙灘,既欣喜又難過,種種情緒困擾著他。熟悉是因為她的確是他記憶里的那個女孩,陌生則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身姿更高挑的桑妮,那個在睡覺時總是會被他圈在懷裡的愛人。只要一想到未來的桑妮,他就更不敢面對接下來的現實,如果桑妮一直不打算原諒他該怎麼辦?他開始正大光明地追求她,會不會就像普威特說的那樣,他是故意賴上了她,毫無尊嚴地追逐她的背影?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強求桑妮原諒這個世界的他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因為真的很過分。想一想就覺得很痛苦……他的懂事實在是來得太晚了,明明四年級的最後伏地魔就已經復活了,桑妮為了他留下來,他向她求了婚,可是五年級那一年,他依然不夠成熟。雖然他跟著烏姆里奇抓捕D.A.的成員是為了想在關鍵的時候幫桑妮一把,可他氣不過格蘭芬多贏了比賽,又一次嘲諷了韋斯萊的家人——這是多麼沒有教養,多麼失禮,多麼輸不起的話啊。
人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和血統,用這種話去攻擊別人是最沒有禮貌的。現在想來,他真的做了不少混蛋的事情,不怪別人討厭他,他就是這樣我行我素。二年級時格蘭傑誤會他是走後門才進的斯萊特林球隊,他完全可以憑藉後面贏得比賽的結果來向格蘭芬多們證明他有實力,他哪怕說格蘭傑只是個書獃子不懂比賽也沒什麼——可他偏偏說了「泥巴種」這樣的詞,格蘭傑後面還願意和波特一起在審判法庭上為他作證,很難不讓人唏噓。
他總是在這樣的小事上斤斤計較,他直到六年級才長大,因為爸爸辦砸了神秘事物司的事情,伏地魔為了懲罰爸爸,給了他那個無法完成的任務。桑妮或許不知道,又或許她感覺到了,六年級開學之前他送她頭紗,是因為他擔心以後見不到跟她真正結婚的時刻……其實德拉科知道,他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手中的任務是多麼的危險,所以他後面才能跟布雷斯吹牛,他主要是想到了桑妮的立場,他是食死徒的兒子,只要伏地魔還活著,桑妮就不能跟他結婚,因為這會拖累桑妮。
是的,拖累。六年級他做了一整年的累贅,無數次他都因為恐懼、因為擔憂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下去,是他想到了桑妮,想到了家人,才硬著頭皮繼續往前。尤其是桑妮在有求必應屋裡對他說出來的那番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桑妮居然這麼愛他。他以為他已經墜入了黑暗的深淵裡,或許永遠都無法回到岸上,可她就是拉住他的線,她是他的光,是他想一想……就不敢死去的念想。是他顫抖著舉起魔杖對別人用過鑽心咒之後,在午夜夢回時所能得到的救贖與力量。
他以前不知道,桑妮有自毀的傾向,可是從韋斯萊中毒這件事里,他感覺到了,她太善良了,她會為別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所以今後他哪怕要做錯事,他也絕對要想辦法隱藏起來,她的世界里不能有這樣的罪惡,他不能用這些事情去褻瀆她。可是伏地魔讓他去殺鄧布利多,伏地魔迫使他一定要將雙手沾滿鮮血,讓他的靈魂就此分裂……
鄧布利多會殺了他吧。在霍格沃茨死去會變成幽靈嗎?不敢面對死亡的人會變成幽靈……那他會吧,他不敢面對死亡,他抱有僥倖,他有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願。但是在戰後桑妮責怪他居然在特拉弗斯用殺戮咒的時候衝過去,真是太亂來了的時候,德拉科想,也許他不會變成幽靈。
在最後兩年的飛速成長里,愛讓他無堅不摧,他也許……可以坦然地面對死亡了。
如果桑妮不願意接受他的道歉,如果她不願意……那也沒關係,那些糟糕的過往他已經經歷過了,再來第二次也沒事,他知道該怎麼做,他可以熟練地、獨自一人去承受那些痛苦。就當他從來都沒有來過她的人生好了,他已經跟她舉辦過婚禮了,那樣難得的、珍貴的記憶,會永遠留存在他心底。他只需要抱住這些屬於他的美好,他就可以走下去,永遠地走下去……
真的嗎?
「你怎麼了?」桑妮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她原本在皺眉,但因為注意到他的神情之後,少女立刻變了臉色,「德拉科?你……你很難過嗎?」
不,他不難過……
好吧,他挺傷心的。
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此割捨,怎麼可能?他做不到。如同修·張沒有來參加他跟桑妮的婚禮一樣,他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跟別人在一起啊。但不是所有的痛改前非、浪子回頭都會得到原諒,桑妮有不原諒他的資格,要怪就只能怪這個世界的他更不懂事,連愛她的本能都不具備!
溫軟的指腹覆到他臉上,他看到他過於年輕的愛人輕輕地幫他擦去滑落的眼淚,她看著他,如同每一次看著他那樣,「德拉科……」桑妮鎮定地說道,「你不是我的德拉科,對嗎?」
「……」
德拉科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桑妮居然會這麼說。
「果然是這樣。」桑妮抿了抿唇,「我起初以為你是別人變的,因為德拉科他不會去做這種事情——他就像我們兒時種下的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花結果呢,他在乎他的爸爸、在乎他的家族,他在乎很多事情,他沒有那麼在乎我。」
不,他很在乎你……德拉科心疼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可我現在看著你,我看到了你的眼神,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緒。」桑妮輕快地說道,「你是德拉科,對吧?只不過你不是我的德拉科——別驚訝,我只是想不到世界上還會有誰像你一樣愛我,誰會這樣呢?除了你……那麼,這位德拉科先生,你來自哪裡呢?你是來自另一個時空,還是未來?」
德拉科想,他應該是來自於另一個時空,因為這裡的德拉科做得要比他更糟糕,雖然他當初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這樣啊。」她怔了怔,嘴角垂了下來,「看來,我是放棄了。」
「不,是我做得太糟糕了。」德拉科不由得說道。
「其實我知道,我會放棄,在反覆的拉鋸中,在每一次和好的時候我都會想到,如果德拉科還是這樣,我們還是會分道揚鑣。可我還是自欺欺人地想……也許不會呢?也許德拉科會變好。」她自嘲地說道,「好運不會總是眷顧我,我不能總是停留在原地,我也該向前走。」
「……你是打算選擇別人了嗎?」德拉科敏銳地聽出了她的意思,她心底的天平或許早已傾斜到別處,「難道是修·張?」
桑妮眨了眨眼睛:「不……你怎麼會提到他呢……嗯,怎麼說?我現在告訴你,等會的你會留下這個記憶嗎?」
德拉科也不知道會不會,他不安地搖了搖頭。
「那我還是不說了。」桑妮嘆了口氣,婉拒了他的舞會邀請,德拉科渾渾噩噩地開始收拾爛攤子,他要回復父母寄來的信,還要面對其他人的不解。他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待多久,他真希望明天一早醒過來他就可以重回到自己和桑妮的房間……太糟糕了,但願這是一場噩夢,一場名為「德拉科決定反抗盧修斯,但是失敗了」的噩夢。
日光透過薄紗灑在房間里,德拉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二十四歲的桑妮正坐在床邊看書,他眨了眨眼睛,坐起來一把將她抱住。
「怎麼啦?」桑妮詫異道,「跟做了個噩夢似的。」
那可真是個噩夢,他這些年做過的噩夢可多了,只不過這次他在夢裡前所未有的勇敢——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睡覺之前和醒來的時候,都要對你說一句情話。」他緊緊地抱著她,在她耳邊說道。
都是因為他不主動地表達他的心意,而是更多地表現他那些膚淺的、難以控制的幼稚,他總是自以為是,以為桑妮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他沒有體貼自己的戀人,更沒有為了她想辦法改變自己,那個世界的他才會永遠地失去了桑妮。
「哎呀,那我就洗耳恭聽啦,請問你今天早上要說什麼呢?」桑妮笑眯眯地問道。
「先說一句簡單的……」德拉科拿走她面前的書,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吻。
「是『我愛你』?」她眨著眼睛看他,長長的、顫抖的睫毛像是微微扇動的蝶翼。
夢裡十四歲的桑妮彎了彎眉眼,對他說道:「我很感謝你今天這麼做,雖然這看起來很瘋狂、很不顧一切,可我很開心,原來我能夠看到德拉科這麼勇敢的模樣,我能夠看到他反抗盧修斯叔叔……我很幸運可以擁有這樣的回憶。而且,我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德拉科和桑妮真的一直走下去了,那麼說明我前幾年的時候並沒有看錯人。」少女彎了彎眉眼,「至少在千萬種可能里,你們證明了——」
「原來我們可以擁有光明的未來,哪怕是萬分之一。」
於是二十四歲的德拉科說道——
「Youaremytodayandallofmytomorrow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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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三篇番外比較沉重,所以用這篇輕鬆向的故事調節一下~
之前講過會補充德拉科視角,但我覺得單純把故事再敘述一遍會很冗長無趣,所以採用了這樣一個題材去補充了德拉科的一些想法。同時這也是IF線的一種可能,德桑早早地分道揚鑣。
其實就是德拉科穿到了聯文《hp佩格莉塔的壞朋友》的時間線里,本章德桑分手的台詞就來源於那篇文的第37章……
好了歡樂的調節結束了,做好準備看下一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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