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梅紹麗笑夠了，把手上裝了衣服的臉盆放到家裡，幫衛一晨把還有一籃子桔子拎了回來。

「你摘這麼多，等下怎麼拿得動？」梅紹麗比較擔心這個。

一籃子能有十幾斤的樣子，衛雅晨再大也就14歲，再帶個衛一晨，自行車都騎不動了。

「一個掛在後面，一個放在架子上，我們扶著走就行了。」衛一晨早就想好了，最多就是走半個小時去鎮上而已，又不遠，以前為了鍛煉身體，她還試過每天走一個半小時呢。

就是沒什麼用而已。

梅紹麗晾完衣服下樓，衛一晨已經把昨天晚上的剩飯倒進了鍋里，加了勺水開始煮稀飯了。

大火燒開，沸騰一會就可以吃了。

之前抓到的雉雞早就吃完了，這幾天衛一晨他們又恢復了每頓都是素菜的模式。

不過早上的稀飯是沒有菜的，要是嫌沒味道，那就加一勺糖調個味。等到了冬天，開始腌鹹菜了，早飯就能多一點味道。

衛雅晨也起來了，草草的刷過牙，梳了頭髮就開始吃早飯。

等他們都吃完了，衛玉偉才從地里回來。

「明後天就可以開始割稻子了。」他一邊大口吃著稀飯，一邊說話，「我後天開始請兩天假吧！」

「我請假就行了。」梅紹麗一天的工資才10塊錢，衛玉偉的工資是一天25塊，她有些捨不得，「你晚上回來去拉回來就行。」

「你一個人哪裡吃得消？」衛玉偉搖搖頭，「就請兩天時間，沒事的，大家都要回來收稻子。」

這個時代，大家都是以農田為主，平時不忙的時候就去工廠上班，到了秋收這樣重要的時候，所有的工廠都會酌情放幾天假。

當然，休息日是沒有工資的。

秋收開始后，後面是一連串的事情，要脫粒，要揚塵，要曬穀子，然後還要算今年要交的稅，再用收了的穀子來交稅。

是的，在這一年，農業稅還是要用稻穀要交的。

割稻子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後續的工作一點也不比這輕鬆。

稻芒會鑽進衣服里，一整天都讓你渾身發癢，割稻子要全程彎腰，因為脫粒之後的稻草晒乾之後就是很好的引燃物，家裡燒灶的時候很有用。

9月底、10月初，正午的太陽還是很有溫度的，收割的時候大部分人都選擇在地里吃午飯。

家裡有老人小孩能做事的，還能幫忙送點熱湯熱飯到地里，要是家裡人不頂事，那就只能中午匆匆回家吃點開水泡飯，然後接著去地里，一直忙到天黑才會從地里回來。

秋收的時候，衛家村裡村外的路燈都會亮起來，方便大家搶收。

天氣變化無常，大家恨不得能在一天里把稻穀都收完，要是趕上連續好幾天的雨，今年的收成就算是完了。

衛一晨回想著前世里，所有人熱火朝天忙活的樣子，看著家裡貧瘠的伙食，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以前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桔子都賣出去！

「給我買牛！」系統突然插話。

「我要買肉！」衛一晨默默道，「最起碼，這幾天秋收，要讓我爸媽能吃飽。人不吃肉，會沒有力氣的。」

衛雅晨兩姐妹一個扶著自行車，一個扶著車後面的籃子，走在路上很是打眼。

「雅晨啊，你們兩姐妹這是幹嘛去？」一個爽利的聲音喊住了兩人，笑眯眯的問著。

「二媽！」衛雅晨聽著聲音就喊人。

衛一晨轉過頭一看，是她二伯的妻子錢瑞雲，親切而關懷的看著兩姐妹，很是和藹。

想到前世她的所作所為，衛一晨就對她親昵不起來，草草的跟著叫了聲，就閉嘴不說話，眼睛四處張望著，一副著急去做事的樣子。

衛一晨年級小，平時又是被梅正青寵過頭的不懂事的樣子，錢瑞雲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麼來，眼神只看著衛雅晨。

「妹妹說要去鎮上賣桔子。」衛雅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陪她去玩玩。」

很顯然，衛雅晨也不看好自己妹妹賣桔子的想法。

「這桔子……樣子挺好的。」以為能聽到什麼八卦的錢瑞雲心裡有些失望，臉上還是笑著誇了幾句，隨後又關心的問道，「早飯吃過了嗎？怎麼起這麼早？」

衛雅晨繼續跟她說了幾句，衛一晨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頓時不耐煩了：「姐，再不走就晚了！二媽，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錢瑞雲好脾氣的道，「賣了桔子給二媽買點好吃的啊。」

「給我爸爸媽媽和外公買！」衛一晨童言無忌，「你讓大姐姐給你買。」

錢瑞雲臉上的笑差點沒維持住。

衛雅晨沒聽出來衛一晨說的有什麼不對，平時自己妹妹也是這麼說話的，梅正青聽了還會很高興，聽到催促，她也準備走了。

……

另一邊，錢瑞雲正要往地里去，遠遠就看到了準備去工廠的梅紹麗：「三弟妹！」

梅紹麗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客氣中帶了點親近道：「二嫂，你去地里啊？」

「是啊。」錢瑞雲笑眯眯的幾步走上前，此刻路上人來來往往，她稍微提高了點音量道，「你怎麼讓一晨兩姐妹去鎮上賣桔子？家裡要是缺錢了你跟我們說，我跟大嫂總是能借你一點的。她們年級這麼小，你也不怕他們出事。」

全然是為了梅紹麗考慮的樣子。

梅紹麗聽著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沒有多想：「也不是去賣桔子，就是她們兩個想去鎮上玩。」

「哎喲，去玩還帶那麼兩大籃的桔子。」錢瑞雲責怪道，「我們這一片的土質你又不是不知道，種出來的水果沒幾個好吃的，這桔子到時候都浪費了。」

「反正也不值錢。」梅紹麗笑道，「沒什麼浪費不浪費的。」

「那不是這麼說，要是有收桔子的批發商來，1毛錢一斤，也能賣個幾塊錢了。」錢瑞雲搖頭，「你們也太寵一晨了，哪有這樣的。」

「也不是……」梅紹麗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笑的有些窘迫，「那桔子也沒人收，二嫂，我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說罷她逃也似的走開了。

「梅老二也太寵小女兒了。」邊上路過的人道。

「就是，這麼小的孩子，能賣出去什麼啊，到時候往水溝里一倒，誰能知道？」有人也加入了討論。

「你們也不要這麼說，孩子外公什麼都依著她，我三弟妹能有什麼辦法。」錢瑞雲一臉同情的道，「你看雅晨跟著我婆婆長大，就沒有這樣的。」

「這倒是……」

「那衛一晨都被寵成什麼樣了……」

都是要去幹活的人，大家駐足說了幾句也就散去了。

錢瑞雲這才心滿意足的跟著幾個順路的村民一起往地里去，邊走邊繼續剛才的話題。

對於這一切衛一晨當然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估計能用桔子讓錢瑞雲臉上開花。

兩姐妹比預估中的半小時多走了10分鐘才到吉水鎮農貿市場門口。

吉水鎮農貿市場還沒有經歷後世的改建擴建，還是衛一晨記憶里的老破小。

市場被簡單的分成了幾塊區域，左邊是賣乾貨類的，中間右邊縱向分成了三塊，最北邊的是賣蔬菜水果豆製品的，中間的賣豬肉、牛肉和熟食，南側的賣水產和冷凍品。

所有的攤位都是要花錢租賃的，而且是一年起租，衛一晨她們肯定不是在市場里擺攤。

她們要跟著一群零散賣菜的人，在農貿市場出口連接到鎮上大馬路的這條匝道兩側擺攤。

別看他們起得早，到了菜市場已經算是晚了。

靠近市場出口和馬路口子的位置都已經早早被人佔了，她們兩人推著自行車，找了一個空隙把兩籃子桔子放下，讓衛一晨在看著，衛雅晨去把自行車停到停車場里。

等她回來的時候，衛一晨已經笑眯眯的把掰成幾瓣的桔子分給了邊上一起擺攤的大叔大媽。

「不用客氣，都嘗一下，我們家自己種的，可甜了。不甜我都不賣。」衛一晨笑嘻嘻的說話，「好吃也可以買兩斤回去。」

衛一晨左邊是一個賣蘿蔔和青菜的大媽，右手邊是賣河裡撈起來的河蝦和黃鱔的大叔，再遠一些，大家賣的基本都是地里河裡出來的，賣桔子的也有，但是誰都沒有敢說自己的桔子甜。

邊上的人架不住衛一晨的熱情，接過了幾瓣桔子嘗了嘗，都忍不住點點頭：「確實挺甜的。」

擺攤的人不稀罕，稀罕的是兩個小姑娘擺攤，還能把話說清楚。

「小姑娘，你這桔子怎麼賣？」有人吃完就忍不住問。

「1塊錢一斤！」衛一晨笑嘻嘻的，「外面遠漳蜜桔賣5塊錢4斤，可沒我的甜。」

衛一晨口齒伶俐，絲毫沒有第一次擺攤的羞恥感。

或者說，即便有，也在前世一次次求職和工作中消磨了。

只要能把桔子賣出去，讓自己家裡人有錢吃肉，就沒有什麼丟人的。

「你帶稱了嗎？」邊上賣魚的大叔好心提醒道。

衛一晨他們拿了塑料袋，拿了幾毛錢的零錢做找頭，獨獨忘了拿稱，她也不怕生：「阿叔，你的稱你不能借我一下，我看下一斤是幾個？」

大叔很大方的幫著衛一晨稱了一斤桔子，正好是4個。

「我這桔子反正大小差不多，一塊錢四個好了。」衛一晨想到了前世某個論個賣水果的國家，靈機一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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