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循美人蹤
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風景怡人自不必多言,姑娘小伙也是個頂個的美貌。馮辭一路遊玩下來,心情就跟這天似的,一片風清日朗。
「嘿,聽說了嗎,今兒個午後麻姑娘要往寒山寺進香去。」
「哪個麻姑娘?」
「嗨,還能有誰,林家小姐麻瓊羅啊。」
「她呀,怎麼著你們還想去尋尋機會?別傻了,人姑娘有林先生,你們呀,沒戲——」
「你這話怎麼說的,瞅瞅還不讓了?」
「瞅瞅?你是沖著麻姑娘還是沖著她的嫁妝啊?」
「麻姑娘容貌娟秀,可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多少人惦記著,我還不能痴心妄想一下了?至於嫁妝嘛……」
「那嫁妝可是一大筆銀子!」
「可不是嘛!不過林先生也未必在意。」
「林先生何等人物,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世俗黃白之物。」
「得得得,不說這個了,來,喝咱的。」
飯館里,人來人往的。臨近正午,倒也熱鬧。
沈平礽和馮辭正等著上菜,就聽著隔壁桌的幾位食客,談論著一位姑娘,說是林家小姐卻姓麻。
「相公,咱下午有什麼安排?」
「寒山寺。」沈平礽悠悠地抿上一口茶。
「好嘞!」馮辭笑嘻嘻地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沈平礽又替她斟上半杯。
「對了,且說呢,林先生這月該回來了吧?」
「可不,都快兩年了。」
「聽說已經回來了,要不然麻姑娘去進香呢,還願唄。」
馮辭聽著食客們有一句沒一句的來回講,對那位麻姑娘和林先生,心裡越發好奇了。
沈平礽敲敲桌面,這飯菜剛剛端上來,還熱氣騰騰的。
馮辭捧起飯碗,若有所思地往嘴裡扒拉白飯,沈平礽搖搖頭,輕笑著,往她碗里夾菜。
下午日頭不錯,沈平礽與馮辭稍作休息,便去往寒山寺。
這寺,比不得杭州靈隱寺那般的大廟,香火卻也很旺,加之麻瓊羅的出現,莫名的香客就更多了。
馮辭個小,好容易就擠進人堆里去。
這頭,沈平礽沒拽住這個丫頭,一個人站在擁擠的香客里,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
他也不亂走,卻叫往來的姑娘,不住地往他那裡瞧。一個個含羞帶嬌的,秋波明裡暗裡在人堆上頭蕩漾。
這未嫁的姑娘羞怯地偷瞄偷瞄,人之常情,賣香燭佛珠那老太太,您一個勁兒地瞅啥啊,生意還要不要了。
馮辭現在一門心思地要一睹那麻姑娘的芳容風采,也顧不得這招得一群姑娘家思春的相公了,只一頭扎進前殿最裡面去了。
正正好碰上已經進完香的麻姑娘,帶著一個隨侍的丫鬟,馮辭與她兩人打了個照面。
麻姑娘未得多想,馮辭這邊卻有點驚鴻一瞥的意思。
馮辭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能見過多少美人呢?
馮母顏氏倒是曾有天人之貌,兄長馮衍亦是俊美,但在馮辭眼裡,看了十幾年,也就那樣的模樣,如何都是驚艷不起來了。
而眼前麻姑娘,柳眉七分濃,胭脂三分淡,膚若凝脂,身段婀娜,容貌上又帶著些與馮辭相似的小姑娘特有的俏皮可愛。
馮辭的腦中閃過了,書中幾乎所有褒揚美人的句子。
詞窮之餘,馮辭眼前浮現了沈平礽的臉。
男女容貌可比乎?他人許是不可,馮辭此處,可比。
「這位麻姑娘確是貌美,不過還是我家相公更好看些。」馮辭自言自語的話,飄進了麻瓊羅耳中。
麻瓊羅循聲望過去,卻見一個小姑娘站在那裡點著頭傻笑,近旁站著一位相貌出眾,衣著儒雅的俊俏公子。
那公子俯下身,在小姑娘耳邊說著什麼。
那公子正是沈平礽。
原是馮辭許久不曾出來,沈平礽怕她尋不著自己,便頂著一群姑娘追隨的目光,擦進人群找她來了。
「拿小生與女子作比,結果可還讓姑娘滿意?」
他原一早就到了馮辭身旁。
馮辭回過神來,「相公。」她面上笑得開心,說著抬頭看向沈平礽,繼而挽住他的胳膊,「滿意滿意,自然滿意,相公若為女子,美名在外,必定比麻姑娘更甚。」
馮辭講的高興,拉著沈平礽轉身就要出去。
麻瓊羅看著沈平礽這許久,又對上馮辭的眼。
見麻瓊羅竟未離去,便徑直走過去,「麻姑娘有禮。」
馮辭微微欠身行禮,沈平礽作揖頷首。
「兩位有禮。「
廟中愈發熱鬧,交談不便,四人出了寺廟,到了一處清靜的茶館。
路上三言兩語,已將馮辭慕名而往寒山寺去,只為一睹芳容之事交代了一番。
茶館里,清茶喝了半盞,馮辭與麻瓊羅交談甚歡,聊山聊水,談文談墨。
才相識幾多時,如何聊得如此投機?未免奇怪。但事實如此,是人有心為之,還是緣起所致,就不得而知了。
馮辭忽地記起那位食客口中的「林先生」。
她有些想開口詢問,又怕唐突了麻姑娘。
沈平礽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看著馮辭,眼瞧她小臉上皺起了眉,便拉她起身。
「麻姑娘,有幸與姑娘相識,承蒙姑娘不棄,聽內子瑣碎之言,時候不早,我二人也該告辭了。」
這下,馮辭索性問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