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女神的殘影

踏過月光的門，來到月光指引之路的終點，出現在蘇恩面前的，是殘破的群山之巔。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這邊只有一大片殘破的廢墟遺留，再看向四周，並沒有看到什麼山峰之頂，距離地面其實很近，但就是給蘇恩一種，這是在山峰之巔的感覺。

「這個地方是？」

有些疑惑地呢喃自語起來，但卻沒有得到回答，反而因為話語，引來了一些別的什麼。

黑色的霧氣從廢墟之中開始湧出，一絲一線的，沒有那麼濃郁，卻讓人無法忽視，存在感極為強烈。

然後，這些霧氣的黑線，纏繞著，形成了一個人形。

或者應該說，對應著某位神明的影子？

蘇恩皺著眉頭，嘆了一息：「真是不坦誠啊，最後還得我來打一架，真是麻煩的傢伙，從頭到尾都是這樣，唉！」

嘆了一息，他拿出了自己的槍，指著這個神影，渾身開始散發出一種壓抑的感覺。

重力開始被影響，四周的土地抖動著，他的意志開始干擾這邊，即便這邊看起來，應該是一片神跡遺址，有著各種神力殘留，也無法影響這一點，被輕易地驅散掉。

蘇恩這一認真，立刻就讓神影抬了抬頭，歪著腦袋，似乎在確認什麼。

然後，她確認了！

「父權啊！圖安！！！」

就像是看到了最憎惡的存在一樣，神影大喊起來，發出了尖啞的聲音，然後一擺手，燃燒起了黑色的火焰。

「這個火焰……是這樣吧，過去的火之女神留下的殘恨嗎？那麼，這邊看起來，就是九柱女神當年的聚集地，相當於現在的奧波神山的地方了。」

蘇恩當即明白過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也就理解了一些事情。

在這邊做什麼，最起碼，維茱亞是肯定無法直接干涉到的。

很明顯，即便被曾經的大戰打爛了，但是，安諾與勒妮娜，還是有對這邊進行過修復，所以讓這邊顯得遺世獨立，只有通過她們的認可才可以進入。

蘇恩要做的事情，也就變得很簡單了，打敗曾經的九柱女神，瓦解掉屬於過去地神們時代殘留的痕迹，讓自己在這邊，取而代之！

「真是針對性的儀式啊，不過，這對我現在來說，好像有些太簡單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避開洶洶燒來的黑色火焰，隨手一槍就將這些火焰馴服，反過來將火焰化作自己的力量，然後還回去。

猝不及防的女神之影直接被炸得一個踉蹌，即便缺失了曾經的意志，現在不過是一道徒然的殘影，但是，她也是愣住了。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只是一道殘影，居然還有這種反應，但是，在戰鬥里這麼做，可是很顯得掉以輕心的！」

蘇恩來到她的面前，一槍輕輕地洞穿了她的心臟，讓她開始崩潰起來。

「不，是，圖安……是，誰？」

消失之前，女神之影還念叨著這樣的話，顯然，還有著一定的判斷力，同時，那股憎惡似乎也因此消解了。

「……算是繼承你們衣缽的後來者吧！」

蘇恩收槍，然後猛地用槍一砸地面，頓時大地翻滾，三道神影從中被炸出來。

一出地面，她們就做出了各自的攻擊。

一抬手，黑暗覆蓋眼前，一揮手，黑色的植物從地里瘋狂湧出，一吐息，衰亡之氣洶洶而來。

「黑暗，生長，衰亡嗎？」

蘇恩壓根沒有畏懼，轉而就是一瞪，有黑色反向蔓延而出，更加深沉，更加深邃，更加可怕，最深處之中，甚至還有另外一種鼓動。

「母親的黑暗？」

「不對！」

「是另外的……」

她們都是一愣，看著自己的攻擊被無聲吞沒，自己被這緊隨而來的黑暗拉扯住，漸漸也被拖進去，不禁顯得驚訝。

憎惡著的殘影，又能夠有真正的她們幾分力量呢？

即便是普通的神明，一對一也可以打敗的吧！

「不過，關鍵不在她們這些殘影現在有多強，而是我打敗她們的這個舉動與過程。」

「感覺到了，神性的鼓動，主權就要形成了，還有，在這片遺失的地方下面，還有什麼，在呼喚著我。」

是大地的權柄！

大地之母當年把這權柄，放在這個地方了！

蘇恩從這感應到的悸動之中，判斷出這一點，然後，有箭矢射來，一道靈動的身影遠遠出現。

「嗯？」

蘇恩隨手打碎這箭矢，然後樂了：「這不是蘇琳嗎？怎麼，你居然是箭的女神？這不行啊，感覺逼格不太夠啊！」

聽到蘇恩這話，來襲的神影像是被激怒了，頓時丟下弓箭，抄起一把釘頭錘就殺來。

「哎呀，居然還用這種武器，黑歷史啊簡直，你這樣會讓我在之後笑話你的！」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狩獵與戰鬥女神，你倒是比較特別，居然是複合神性與權柄的，這也是你之後可以變為月亮之神的原因之一嗎？」

隨手擋下了釘頭錘，蘇恩就像是在戲耍她一樣，沒有急著幹掉她，而是說起了比較弔兒郎當，帶著嘲諷的話。

女神之影沉默著，沒有像樣應話的意思，感覺像是咬牙切齒，讓蘇恩越看越心情暢快。

「行了，你別裝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個傀儡，勒妮娜在遙控著自己的影子，整得和化身一樣。」

「你都看出來了，那還這樣？！」

蘇琳的影子聽到這忍不住開口，讓蘇恩樂呵呵地回答道：「這可是少有能夠欺負一下你的時候啊，之後就不成，之前也沒有辦法，我當然得耗耗時間咯！」

正如他所說的，對於這任性的傢伙，他可是一直都想報復回來的。

但是，之前與現在，根本打不過月神，之後估計也沒空打了，所以，為了確保得償所願，自然是只能夠欺負欺負蘇琳的這個殘影！

「夠了！」

似乎一轉換到蘇琳的身份，她就變得性格外向活潑起來，做的事情，說的話，都透露出一種熱情。

而這個時候，她也是乾脆利落地，選擇了撞槍自殺，免得再被蘇恩戲耍玩弄。

「還真是不想屈從啊，真是的，都到這時候了，稍微讓我樂一樂不行嗎？」

看著消散的蘇琳影子，蘇恩無奈搖頭，接著瞥了瞥四周。

無聲之中，已經出現了三個影子，一個很熟悉，是安諾的，另外兩個看不出來，但應該都比較年長穩重，她們雖然周圍也環繞著憎惡，但顯然，都是理智清醒的。

安諾的影子轉過頭看向了外面，似乎確定了什麼，嘆了一息：「以後的我，也選擇了退步嗎？」

「不對哦，應該算是進步吧！」

蘇恩開口說起來，介入了她的自言自語里，讓她一頓，接著點頭：「看來是這樣的，你的身上，有著她們的期待。」

隨著她的開口，另外兩個女神之影開始融合進她之中，她給蘇恩的感覺，也變得截然不同起來。

「年輕的新生者，就讓我教你神明的戰鬥方法吧！」

伴隨著這話，蘇恩眼中的世界，陡然變成了另外一個。

灰白的飄飛大陸，如同海洋一般的神力，正在從上方壓制而來，同時，能夠感受到，三股不一致卻能夠共同作用的無形之力，在撕扯著自己的身體，動搖自己的神性與意志。

一下子就是全力全開，自己已經被納入了她的領域，或者說，臨時製作的世界之中。

不過，這個世界，不夠完整，很是殘破。

蘇恩瞪大眼睛，身上猛地炸出自己的神性，向著四周擴散，形成很大規模的衝擊，對著上方像是整塊大陸拍下來般的神力團塊，進行抵抗。

同時，他伸出手，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纏繞的無形之力。

這裡沒有他可以借用的大地，完全就是客場作戰，撕扯那些無形的力量很艱難，神性也很難頂住大陸海洋量級的神力團塊。

不過，這種試煉，只是一種讓他加快成長的「戲耍」而已。

很快地，他就在撕扯之中，理解了這無形之力的用法。

總的來說，就是將意志併合神性，以此來實現的，某種顛覆基本規則，符合自身特點的新規則改寫，以此來針對自己的敵對者。

敵對者面對這種攻擊，就像是觸碰到別的一個世界，被另外世界的規則在影響著，自己的權柄神性都很難影響干涉到，最壞的結果，就是自身被覆蓋上這種規則，順從這種規則而死掉，甚至可能是半生不死的奇怪狀態。

他也試著這麼操作，想要對抗也只能夠這麼來，用更強力的改寫能力，把規則的「許可權順位」直接變成優於自己的情況，這樣就可以擊破這個了！

至於上方拍來的神力團塊，那就是純粹的量級壓制，只能夠拼量，或者是以更上位的，比這種神力的密度大得超多的姿態，直接硬抗下來。

不過，蘇恩的情況很奇怪，他沒有神力，所以，也就沒法拼量，只能夠硬抗了。

身上浮現出了外黑內紅，彷彿熔岩般一閃一閃的紋路脈絡，他準備著硬抗，同時收束神性，轉而開始制訂自己的規則。

拼時間的結果，就是他完成了對抗乃至覆蓋，無形的規則作用下，形成的作用力反過來攻擊那不知道在哪裡的安諾影子，但同時，神力的拍擊也到了。

他就像是一塊小小的石頭，被神力的海洋直接淹沒，遭受著從未有過的洗禮，身體一下子就千瘡百孔起來。

但是，這身體也在迅速補足強化著，大地的內核帶來的原初生命之力，讓他迅速地完成這種過程，使得他的身體可以抵抗這種規格的神力轟炸。

神力團塊自發地在主使者那邊，已經無力進行細微操控的情況下，不斷地精鍊濃縮，漸漸恢復了古老的主神等級，進一步對蘇恩進行轟擊。

每一個原子基本單位上，神力一觸碰到蘇恩體表，就會直接炸裂，宣洩出自己的全部威猛。

這把蘇恩給炸得欲生欲死，但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快要在另一個層面上，把安諾的影子揉成細小麻花條了。

快了，就快了，給我頂住！

蘇恩心中對自己喊道，根本無力開口。

一陣子之後，神力團塊陡然消失，灰白大陸崩潰，蘇恩眼前一花，又回到了那廢墟遺迹之中。

回來的瞬間，他把握住了那種「世界的毀滅」，反向解析出了「如何製作」。

「幹得不錯。」

安諾的影子已經只剩下一點點殘骸，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完全消失得不見蹤影。

「呼……這就是上神規模的神明戰鬥嗎？」

剛剛的戰鬥，只是這種程度而已，勉強來說，蘇恩很明白。

他的傷勢在迅速恢復著，同時，也感覺到權柄正在發出強烈的呼喚。

但是，他卻沒有在意，只是輕輕抬頭，看向前方。

當八位女神都隕落之時，攜帶著復仇之意的最後女神，將會成為最為強大的尖刃，將戮害者蹂躪殺死。

復仇的最後尖刃，復仇女神，赫忒。

因為這種特點，她被針對了，早早就退場，壓根沒有在那古老的大戰里，熬到最後的時刻。

不過，就算熬到最後，因為安諾與勒妮娜都沒死，所以她也不可能有那最強的狀態。

她大概也想過，自己會被針對，所以事先做了準備，使得自己成功假死，等待著萬一之時的強勢回歸。

結果嘛，因為安諾她們兩個沒死，她的計劃直接告吹，只能夠在那黑森林之中徘徊，以至於對安諾的怨氣極大！

至於勒妮娜，她不知道勒妮娜是蘇琳，所以反而沒有怨恨她。

「赫忒……」

看著赫忒的憎惡殘影，感受著她現在那股主神的威勢，蘇恩不禁苦笑起來。

安諾這個殘影，她是故意輸的吧？

現在的復仇之影，是他能打的嗎？

對顛覆者的絕對特化針對，已經讓她免疫了父權的干擾影響，去除了他神性層面的壓制，還有神力等其他方面的全面優勢……

不過，就算這樣，他也不打算放棄，握緊了槍，盯著她的影子。

「……感覺得到，你是必須殺死的對象，但是，感覺得到，這種滿足的心情。」

「從那滿是野望的眼裡，還殘留著，讓我的本身不禁動搖的澄澈。」

「你是誰？為什麼，殺死了她呢？」

赫忒之影一閃而逝，就來到他的面前，近距離盯著他，並不急著動手，而是十分疑惑。

蘇恩眼神一閃：「沒什麼原因，只是立場相對而已。」

「是這樣嗎？」

「那為什麼移開眼睛？是覺得後悔嗎？」

蘇恩堅定眼神：「不是覺得後悔，只是現在的我，不免有些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是不是錯的，她或許，也沒有那麼壞？」

「當然，刻意地現身在意志不堅定的人面前，讓他們生出冒犯的想法，然後以觸怒女神的由頭，把他們殺死或者變成石頭的做法，我依舊覺得是不能夠原諒的！」

赫忒的殘影愣了愣，盯著他的眼睛，這瞬間，彷彿從中，倒看到了當初的一幕幕。

她退後了一步。

「奇怪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感覺，是愛嗎？愛的神明說的，最純粹也最拙劣的感情？」

「不，不對，是別的，回應了澄澈的少年英雄的，是只能夠同樣純粹，沒有雜質的東西……我會幫你。」

誒？

蘇恩一愣，就看著這殘影輕笑著，像是有些羞怯，然後自己讓蘇恩的槍刺穿自己的心臟。

這熟悉的一幕，讓蘇恩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用傷心，她很開心哦，最後的時候，能夠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真是太好了。」

「我也希望，能夠是這樣，真是，太羨慕了……」

赫忒的殘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出現在蘇恩面前的，是月神勒妮娜。

她的表情是有些崩潰的。

為什麼？

為什麼死了的傢伙，在這種情況，還能夠給她整這麼一出？完全失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