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們還不是朋友

陳曦想都沒想，「直接回家。」

「啊？」黎言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滯。

「取她的自行車。」陳曦見黎言好像想多了，接著補上一句。

「對了，大哥哥，我的自行車還在你們家裡，我現在去取回來，以後就不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黎言用手把下巴合上，開始轉動鑰匙開動汽車。

陳曦靠著座椅，眯著眼睛，不再說話。

張曉瑩嘴抽了抽，也側頭看著窗外。

她昨晚還以為黎言是他父親，今日看對方對他言聽計從，甚至還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才知道他只是一個司機。

這年代，能夠配有司機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她偷偷地轉頭瞄了一眼某人，剛好碰上了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一時窘迫地沖著他傻笑。

「怎麼？我很好笑嗎？」陳曦打趣問道。

「是。」

「嗯？」陳曦微微蹙眉。

「哦，不是？」

「嗯？」蹙得更緊了。

「唉，算了，你喜歡就好！」她聳聳肩，一攤手，索性不回答，扭著頭就看窗外。

黎言表面上雖然冷淡，心中卻波瀾暗涌，特別是逗得她無所適從的時候。

黎言嘴抽了抽，這位爺，真難伺候啊！

二十分鐘后，小轎車緩緩地開進了皇家別苑。

張曉瑩昨天兩度經過這裡，對於門口那條寬大靜謐的馬路是熟悉的，進入到裡面，她忍不住吃驚。沒想到十年前的小縣城，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富人區，她作為本地人，卻渾然不知。

就是她十年後，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常出入一些高檔的樓盤小區，也很少看見這樣的別墅區。

裡面都是獨棟別墅，房子不多，大概二三十棟，每棟的層數相差無幾，但造型各異，裝修地非常別緻，很是賞心悅目。每棟別墅都自帶前後花園和籃球場，休閑設施應有盡有，宛如一個小莊園。

小區的物業管理非常嚴格，進出小區要人臉識別與指紋同時使用才能放行。就是張曉瑩坐在車內，物業也要拿著個機器讓她登記了才能通過。

小轎車在小區的正門口，正對著安保室的一棟別墅前停下。

「喂，陳曦，你家是土豪啊！」張曉瑩跟著他後面進了院子，看著門前的那偌大的花園，種著很多形狀各異的園藝，與別墅外牆的古樸風格的外牆非常相襯。

站在院門口，宛如站在一副巨大的油畫前。

「這是老爺子的心頭好，他平時沒事就喜歡捯飭這個。」陳曦淡淡說道。

這時，從裡面走出一位精神矍鑠的白髮老人，臉色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看見陳曦身後跟著一位女孩，跨出門口的腳步一頓，出神地看著那位女孩。

「爺爺。」陳曦上去，伸手扶著老爺子的手臂。

「曦兒，你回來了。」他雖應答，目光始終落在對面的女孩身上。

嗯，樣貌精緻，面相和善，是個心善和美之人。

「這是我同學，來取自行車。」陳曦看見老爺子盯著張曉瑩出神，有點局促地解釋。

「哦哦哦。」老爺子回過神來，呵呵笑了起來，「原來你就是那受傷的孩子啊！怎麼樣？手還疼嗎？」

張曉瑩一愣，原來他也知道昨晚的事情。

「不疼了，爺爺。你看！」她把纏著紗布的手上舉到胸前揚了揚。

「嗯嗯，沒事就好。不過，你還是不要這麼快就騎自行車，免得拉扯著傷口難癒合。」

「謝謝爺爺關心，我皮糙肉厚著呢，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張曉瑩看著她那台自行車在院子的一側停著，就上前去推。

嗯，是個堅忍的人。

「孩子，吃了午飯再走吧，我們就開飯了。」老爺子見她要走，推了推好像木偶一般站著的孫兒，出聲挽留。

陳曦一愣，只好尷尬地介面：「張曉瑩，要不——你就留下來吃飯吧？」

「不用，謝謝你們啊！我家也不遠，一會就到了。爺爺再見，大哥哥再見。」

「再見，路上小心。」老爺子見她執意要走，有點遺憾。

「曦兒，你這個同學挺好的。」

回來洋溪縣這麼久，孫子第一次帶同學回家，還是個女同學！這令他心生安慰！

陳曦一愣，連忙解釋：「爺爺，我只是順手幫她一下而已。」

「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開始的。」

「爺爺，您想太多了。」陳曦臉上有了一絲尷尬。

「呵呵，爺爺也就這樣隨口一說，你急什麼呀？能跟心地善良的人做朋友，是人生一大幸事！」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他一直怕孫子孤僻自傲，不合群。以前在**還可以，現在既然說重新讀書，如果也是孤零零一個人，那豈不是很沒有味道。

既然是讀書，那就要有同學。有女同學也好！

「我和她談不上朋友。」陳曦心裡有稍稍的失落。

他從來沒有朋友。

「曦兒，只要你願意，會是朋友的。」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

張曉瑩蹬著自行車滿頭大汗回到家裡，意外地發現今天父親張聖明也在家裡吃午飯。

原來張聖明中午是特意回家吃飯，他想問清楚昨晚的事情的。昨晚太晚了，看見她困的樣子，就先讓她先睡覺。夜裡他們夫婦又要起來收菜，所以只有中午才可以抽出丁點的時間。

她沒有把事情如實告知，免得他們擔憂，只是說幾個同學吵架，她上去勸架不小心碰到了。

她把手機還給了他。

張聖明一向相信女兒的話，所以現在他對她的傷也沒有什麼疑慮。

「爸，你的眼睛看東西怎麼樣？」張曉瑩飯後忍不住問道。

張聖明抬頭看了看門外晃眼的陽光，川字型的眉心稍微地動了一下，「也是差不多，有時候陽光不是很刺眼的話就好多了。」

張曉瑩心裡一沉，怎麼會是差不多呢？

不是完成了一個任務嗎？

「爸，太陽太大的時候你要歇一下，強烈的陽光對眼睛傷害是很大的，到時候瞎了怎麼辦？」

她記得畢業后，曾帶他到省里最好的眼科醫院看過，醫生說如果他好好保護本來發育不良的眼睛，至少不會那麼快失明。

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因為他的生意失敗后，家裡沒有了積蓄，他很焦慮。

「嗯，我知道。」張聖明敷衍她，拿著草帽就要出門，但看著女兒還在旁邊，猶豫了一下，把草帽放了下來，坐在客廳的搖椅上，接水煮茶。

張聖明夫妻倆種菜是這幾年的事情，以前一直在外做著生意，收入還不錯，家裡的兩層洋房就是那時候蓋的。

當時蓋洋房是打算到退休養老的時候住，沒想到沒幾年生意失敗了，拖兒帶女地回來種菜。

他身材高大偉岸，樣貌在當地也是數一數二的，就是回來種地，天天曝晒，黑黝黝的皮膚更顯出他的成熟的魅力。

只是他眉宇之間隱隱地透露出不甘與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