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 10: 羨慕...

夜晚，銀色的月亮點綴著深藍的夜空，然而在這城市裡，一排排的路燈瞬間被點亮，像一顆顆夜明珠似的布滿了繁華的大街。

城市中的夜晚像是浸泡在光的海洋里，被裝扮成了金碧輝煌的世界。

銀光灑落在那金碧世界中的角落，在那人們所看不見的高處之中，陪伴著那位少女。

伊希斯盯著手中的手機，抿嘴，手指正打著信息卻是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正困擾著該如何去通知八百萬百今晚自己也沒回宿舍時，手機突然響起。

屏幕上出現了，『半邊』的二字。

是轟焦凍。

明明自己並沒在做虧心事，但不知為何，心臟突然直砰砰跳起。

慌忙之中，伊希斯還是接起了電話，故作鎮定：「喂、喂？半邊，幹嘛？」

「..是『焦凍』。」

手機的另一頭，轟焦凍雖然糾正起少女對自己的稱呼，但心裡還是因為對方接起了自己的電話而感到開心，但很快的，是對少女的擔心：「希斯你..今晚會回宿舍嗎？」

伊希斯抬起頭，望著那完美的圓月，回應：「不會。你也幫我跟百萬說一聲吧，不然那傢伙..估計會待在交誼廳里、等我回來了再回房睡覺的吧。」

「..你在哪裡？」

「是個安全的地方，用不著你們擔心。」

「今天的新聞..」

「哦哦、我看了，不錯哦你、半邊。上了新聞欸，你家那個哭鼻子老爸看了有沒有很激動？」

「是『焦凍』。」

伊希斯聽出了少年的無奈，輕笑。

望著那溫柔的圓月，腦海里不知為何想起了在新聞上為自己辯解的轟焦凍，開口：「..焦凍，謝謝。」

少女溫柔中帶著感謝的聲音，深深打入轟焦凍的心窩，一愣。

隨後，他在電話的另一頭，透過窗、望著夜空中的月亮，嘴角揚起了溫柔的弧度：「我知道那並不是你，所以..不用說謝謝。」

「為什麼會那樣認為？那個波動學姐可是咬定是我乾的哦。」

「波動學姐？難不成她今天..」

「嗯嗯、在醫院堵我了。但沒事，他們也在當場聽見新聞報出的兇手不是我了。」

「希斯，學姐她不是..」

「啊啊、我知道。」

想起了波動捻麗對自己的敵意，伊希斯輕笑，繼續：「我大概也能理解她身上...英雄的本質？畢竟我是罪惡之源的女兒，之前也的確干過了不少..你們【英雄】認為的壞事。可能..加上壞理和她身邊那幾位同伴對我的認同吧。她這樣對我抱有懷疑和敵意，是正常的。換作是我，我也會那樣去斷定對方。所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第一時間認為那放火的、不是我？」

想起了屬於伊希斯的火焰，轟焦凍理所當然地回應：「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

「..能麻煩具體點嗎，半邊。」

「是『焦凍』。」

「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啦。」

「嗯..希斯你的火..是黑藍色的，黑色..很黑、藍色也很碧藍，就像是..深海的那種亮色。」

「...老兄，有差嗎？還有，你後半句是什麼意思？外星語？」

「不，我的意思是..」

少年閉上眼，回憶起伊希斯的種種，輕笑：「你的火焰，雖然看起來危險但..很溫柔，也很漂亮。只有你的火焰，是那種..看了一眼就能刻在腦海里的火焰。」

「..噗呲」

電話裡頭傳來了少女的笑聲，頓時引來了轟焦凍的訝異，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希斯？」

「哈哈哈哈哈沒、沒什噗哈哈哈哈」

伊希斯想不通對方的腦迴路，輕笑：「漂亮就算了..還溫柔？我覺得你要去掛眼科了，半邊。」

「..是『焦』」

「好好好、焦凍、焦凍。真是的..到底要糾正多久啊？就那麼在意稱呼嗎..」

聽見了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聲響，伊希斯並不去理會，反而輕聲繼續：「我想..如果沒有這一切，我跟你們...應該會成為非常要好的夥伴吧。」

「？希」

「好啦、大英雄，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該就寢了。」

掛掉電話前，伊希斯輕聲繼續：「再次謝謝你，也晚安了、焦凍。」

不等電話的另一頭回應自己，伊希斯掛掉了電話，回頭，對上了那雙綠瞳。

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邀請：「坐坐？」

得知了一切，也看了那篇新聞報道的綠谷出久，對眼前的少女即內疚即生氣：「..希斯」

「坐下吧。」

打斷對方，伊希斯望著眼前月色下的夜景，繼續：「你能來到這裡..估計是名取告訴了你我的位置吧。難得機會，坐下、好好享受這份漂亮的夜景吧。」

晚風輕輕吹起，撩起了少女的髮絲。

月光下的她，那強大卻嬌小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孤獨和脆弱。

..似乎在下一秒，少女就與風融為一體，眨個眼、消失了。

綠谷出久坐在少女的身邊，低下頭，對上那身下燈火闌珊且看起來有些熱鬧的街道：「希斯，我..」

「噓..」

伊希斯從【空間】拿出了個泡泡器，分了一個給綠谷出久，帶著回憶的笑容，繼續：「吶、綠谷，你知道嗎..這裡是我和魯斯的秘密基地哦。每次結束了糟心的任務后，我們都會到維納..就是佐佐木開的餐廳，那傢伙做的蘋果派，可好吃了。每次結束了任務..我和魯斯都會買上蘋果派，來到這裡，看著夜景吃著蘋果派...有時候」

少女揚起手中裝有肥皂水的瓶子，晃了晃，繼續：「上來這裡，看風景、吹泡泡。」

話完，少女便吹起了泡泡。

吹出了泡泡，是透明的，瞬間染上了夜幕的色彩。但可能因為月光或者低下的街燈，竟滿滿地變成了彩色，有火紅、有橘黃..五彩繽紛，異常美麗卻..很快地消失在眼前，沒入了黑暗。

綠谷出久並沒心情去陪同少女吹泡泡，抿嘴：「希斯，有關昨晚的事」

「瞧、綠谷。」

伊希斯再次打斷了少年，仰起手中的小棍，指向低下的某處，繼續：「那裡、看見了嗎？看見那個閃爍著白紅光、有個小紅點的地方嗎，那裡啊..是Abandon和你們世界的交接處。我都是以那個為斷點的，一個..切隔一切的地方。出了那個點，就是你的世界相反的..步入那個點以內，就是我的世界...是一個稍微不注意就會被吞噬的黑暗世界。雖說如此..」

少女向身邊人咧嘴一笑：「但還是很漂亮吧。坐在這個角度看的話，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呢，就像是..我們都待在同個世界里一樣、對吧？」

「希斯」

這次，綠谷出久不再讓少女打斷自己，直視對方：「我都知道了，知道你昨晚的那場戰鬥也知道..知道今早我誤會你了。那縱火、燒死了上百人的兇手，並不是你。我..」

「想說『對不起』？還是..說我太過殘暴了？」

伊希斯抿嘴一笑，不在意地繼續吹著泡泡，邊繼續：「你是因為內疚而想跟我道歉呢..還是因為『無戰』的事情而來教訓我？」

少女望著那虛無縹緲的泡泡逝去，有些還在眼前飄浮了幾下，爆破、消逝，輕聲：「雖然不知道哪個傢伙告訴你了..先來說說新聞那件事吧，綠谷、如果我說，新聞上的兇手、真的是我的話..你會怎樣做？逮捕我？還是放了我？」

「我..」

綠谷出久的雙眸里泛起了堅定的光芒，繼續：「會逮捕你，同時去了解你為什麼做出了這種事。」

「..噗呲」

伊希斯發出了笑聲，似乎在嘲笑著對方同時..似乎也在自嘲：「正義的英雄嗎..」

少女輕輕嘆出口氣，繼續：「英雄啊...但，可惜了。昨晚我可是在..吶、綠谷」

隨著徐風，少女搖晃起那懸在護欄外的雙腳，似乎在享受著那份危險的懸空感：「你知道惡魔嗎？」

綠谷出久皺眉，想要猜透少女說出這話的意思：「..惡魔？」

伊希斯想起了打從離開了Abandon后自己的戰鬥和殺戮，雙眸里流過淡淡的光芒：「惡魔啊..會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毫不猶豫地為那人毀掉整個欺凌那人的世界。就算那守護之人是天使也好，就算旁人不理解都好...它也會毀掉世間的一切。因為在惡魔的眼裡..只有破壞和死，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所以..才會產生昨晚那場戰鬥。」

「..他們是人。」

綠谷出久並不同意少女的說法，沉下臉，繼續：「就算是罪犯，他們依舊還是個人類。他們有活著的權利，有..」

「悔改的權利？」

伊希斯接下少年的話，看著眼底下的街道燈火，冷笑：「那也是要看人的，綠谷。你敢肯定..斯坦因、爆肌，這些你曾面對過的勁手，在進入監獄後有悔改嗎？」

瞄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綠谷出久，少女繼續：「沒有哦，一點都沒有。爆肌在來到DEMON、跟我戰鬥前..搶劫了幾家便利商店，徒手殺死了無辜的店員和客人...亂波那傢伙，潛入百姓的家、挑事鬧事，打死了無辜人...還有很多他們（罪犯們）傷及無辜人的事件，需要我一個個跟你娓娓道來嗎？」

搖晃手中的泡泡水，少女透過那清澈、帶著些許泡沫且染上夜色的液體看著底下那屬於自己、熟悉的世界：「如果我沒下那份挑戰書，這倆戰鬥狂，估計還在大街上瘋狂鬧事。今早的新聞頭條估計也不是有關我的新聞了。」

伊希斯吹出了個大泡泡，望著那飄無的東西沒入黑暗，輕聲飄渺地開口：「雖然我也是出自於自己私心和目的性讓他們來到我面前，但..呵」

少女不再解釋，她也不想要身邊的綠谷出久來理解自己所做一切的用意，只是淡淡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夜空中的某物。

晚風，佔據了兩人的寂靜。

隨著晚風的鼓勵，少女輕輕地嘆出口氣，開口：「..真羨慕啊。」

「欸？」

「我..真的很羨慕你哦，綠谷。」

伊希斯往後一躺，望著那漂亮的圓月，繼續：「你抓住了自己想要的宿命，你的宿命..和成長，都讓我很羨慕。你有關愛你的家人..一個給予你希望的老師..可靠的同伴..相信你的朋友..你的宿命，是【英雄】的宿命。你活在一個..不怕失去、美好、完美的童話之中，受人疼愛、受人敬仰。」

「可是..」

綠谷出久望著那在月光下的少女，抿嘴：「有時候、我蠻羨慕你的，希斯。」

伊希斯睜大了雙眼，訝異地看向身邊的少年。

隨後，冷笑了一聲：「我有啥讓你羨慕的？被拋棄、賣入地獄？被強迫做一大堆人體實驗，雙手沾滿了陌生人的血？在最後發現自己的世界都充滿了謊言，自己原來是個人造人？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朋友、同伴死在眼前，自己還什麼都做不了？莫名其妙有了個全世界最為罪惡的【敵人】老爸？還是..生來就不是個完整的『人』，只是個被人決定好宿命的『容器』？哪個？」

伊希斯那平淡的言語，刺痛了綠谷出久的心。

自己身為第三者..對於少女的身世和經歷，綠谷出久能給出的，就是對她的心疼和憐惜。但綠谷出久知道，知道少女並不稀罕這份被人可憐的感情，甚至說是唾棄這份來自第三者的憐惜。

綠谷出久輕輕地搖了搖頭，隨著少女躺在那有些生鏽的鐵皮上，遙望著圓月，輕聲：「羨慕你..似乎都看透了這真實的世界。希斯你比我們..甚至是老師吧，你都比我們經歷了好多事，那些可能是我這一輩子不可能經歷的...你的腳步，似乎也都比我們快了好多。你總是看到了被隱藏在事件背後的真相，雖然..我依然不了解你為何那麼討厭【英雄】但...你可能跟斯坦因一樣，看見了【英雄】背後的一些現實事情吧。雖然我也不太喜歡你的解決方式...」

「..噗呲」

月光下，那位少女在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拭取笑淚，伊希斯側頭，看向身邊那帶著困惑表情的綠髮少年，燦笑：「果然、我們是不同路上的人啊，但..嘻、我喜歡這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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