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曉人心毒

「大夫，我女兒怎的到現在還未醒？」

「侯爺莫急，令媛應當再有一會便會醒轉。」

「可知她為何會如此？」

「這……」

章搖靜靜躺在床榻之上，她早便醒了，只是未曾讓他們發覺罷了。

之所以撞棺，是因為她記得，就是在今日，柳姨娘借著父親因母親病逝意志消沉之時乘虛而入，蠱惑父親將她從妾抬為了妻。

父親耳根子軟沒有主見，同母親成親多年感情尚算的深厚，卻並不是個有心計，早些年間有祖母在尚能震得住家宅，父親費了些功夫才叫祖母鬆口同意將煙花女子的柳姨娘給接入府中納為妾室。

而祖母之所以同意，也不過是因著府里男丁稀少，母親那時更是無所出，讓柳姨娘入府也是希望柳姨娘可以給府中添個男丁，屆時過繼給母親膝下，只是柳姨娘生了個女兒章青眉后卻是再無動靜了，祖母年事已高，到底是沒熬過去，在一年冬天去了。

且柳姨娘心機極深，入府前兩年尚算的安分守己，對上恭敬柔順，對下慈愛關懷，便是母親心中對她有些膈應竟也生生被她打消。

只是好景不長，父親被她迷得近乎日日前去她的院子，主院一月兩次都是困難，母親雖是傷心卻也無可奈何，更何況母親向來不願在她面前展露傷心之事，她竟也被柳姨娘的討好迷了心，未曾察覺到異常。

等到發現……已是悔之晚矣。

而今天，柳姨娘便會藉機同父親說抬妻一事。

柳姨娘此人心思細膩，處事極為謹慎，戕害母親一事並未叫任何人發現，但她並不認為這世上有不透風的牆，但凡動了手腳，必定是能查出些什麼的。

但是首要關鍵便是，阻止父親被其蠱惑將她抬為妻！

直接同父親講他必是不會聽的，甚至還會落得一番不懂事的說教，因此必須得另闢蹊徑。

回想起往事，章搖搭在錦衾上的手禁不住微微用力。

外間對話還在繼續，章搖突然秀美微蹙，口中低聲囈語——

「母親……母親……不……害……是誰……」

一旁候著的金燕聽著動靜趕忙道：「侯爺，姨娘，二姑娘醒了！」

晉陽候快步走進裡間，正好聽著章搖的囈語，神色微凝疑惑道：「搖兒在說什麼？」

柳姨娘隨同在身後，對一旁的大夫使了個眼色，那大夫頓時準備上前為章搖診治一番，然而才剛剛湊過去就聽得床榻上章搖一聲驚叫，那大夫嚇得一僵，直接愣在那處。

「母親！母親！是誰害您！母親別走！母親！！！」

囈語聲愈甚，這下屋內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柳姨娘神色微動，卻很好的控制住並不明顯，晉陽候臉色更是變得難看至極，佇立在床邊示意金燕將她喚醒。

金燕亦是有些惶恐，闔府上下誰人不知夫人是病逝的，可如今二姑娘卻是言夫人被人害死，這消息簡直是驚天霹靂。

「二姑娘？二姑娘您醒醒！二姑娘？」

一迭聲喚了好幾回，可章搖卻像是被魘住一般死活醒不過來，臉色痛苦的不停喊叫，口中竟是一些胡言亂語，晉陽候越聽臉色越陰沉，就在他忍不住要爆發之時章搖猛地睜開雙眸陡然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金燕被駭了一跳，因著章搖此時的模樣屬實有些嚇人，面無表情，雙眼無神空洞，直勾勾盯著前方，背脊挺得筆直，活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二……二姑娘？」她試探性的喚了一聲，章搖沒有反應，柳姨娘有些按捺不住，輕輕走到床邊坐下，拉起章搖的手軟聲試探道：「搖兒？你方才可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