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一個人被困了十五天,每天只能吃餅乾和水,那她出來最想幹什麼?
回答:除了洗澡,那當然是吃吃吃吃吃!
孟成真一覺睡到第二天,起來飛速洗了個澡打理完自己,一甩黑得發藍,亮得反光的長發,拿著錢包就沖了出去。
她興奮去了以前經常去吃的那家有機餐廳,熟練地點了一堆她吃喜歡吃的東西。
微笑著準備大快朵頤。
結果……
不是說從農場到餐桌!健康安全無污染!肉與蔬菜都保留了它們當年「初戀的味道」嗎?
她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裡輕嚼,一邊嚼一邊皺起了眉,嗯?她以前喜歡的,是這個味道嗎?呃,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最愛來這裡了,高中時也經常和同學一起來這裡聚餐。
尤其是這裡澳洲安格斯草料牛排,她最喜歡,外焦里嫩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用刀切開牛排的那一瞬間,汁水流出來,散發出一陣陣迷人的香味。還有肉質也特別細嫩,輕輕一切就切開了,簡直是她的大愛!
可是今天?
她怎麼感受不到那種牛肉香氣刺激到味蕾的感覺了呢?反而覺得,略普通了些,味同嚼蠟?也不是,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什麼呢?
她不得其解的搖了下頭,然後轉向漢堡,雖然個頭精緻,但這家餐廳全麥麵包都是現揉現烤,鮮嫩的牛肉餅外皮也煎得很脆,裡面卻很鬆軟,還有焦糖洋蔥、有機番茄,再加上進口芝士片,樣子呢,還是原來的樣子,以前高中時每天上學都會買一個帶到學校,近乎百吃不厭。
但是現在,她咬了一口。
嗯?到底哪裡不對啊,以前的那種咬一口鮮嫩多汁,芝士在口中融化后,再與自製的醬汁混合起來,那種讓人流連的咸香醇厚味道,去哪裡了?
怎麼會有點……膩歪,就像嘴裡抹了一層厚厚的油脂,無法品嘗到食物真實的美味?
不對不對!
她還點了一份這裡賣的最火的海鮮飯,點的時候還打算吃不完一會帶走。
這會兒猶豫了下,直接用勺子挖了點嘗了嘗。
她印象當中,這裡的海鮮飯應該是超好吃的,米飯全是有機大米,每一粒米粒中都含有海鮮的鮮嫩香,聽說裡面還放了一味中藥,對女性特別好,所以吃的時候會有一種特別的迷之香味。
她把半勺黃金色米粒放進嘴裡,輕輕咀嚼,越吃眉頭越是緊緊鬆鬆,好似在尋找印象中的感覺,又好像尋找不到。
不僅找不到,怎麼會覺得有點腥呢?也沒有記憶里那麼香嫩,米飯也沒有那麼好吃了,這是怎麼回事?
隨即她飛快的把裡面的新鮮大蝦、蝦仁、扇貝丁等海鮮,一樣吃了一口,這些視覺上還是很讓人滿足,但味覺……
差強人意!
不對啊!不對,自從父母去世后,她記得自己當時有連吃一個月的記錄,雖然後來因為吃膩了才自己動手點亮廚藝技能,但是,偶爾還是會來吃幾次,味道她太熟悉了,不可能差這麼多啊。
就算今天餐廳的東西做的有失水準,可她已經十五天都沒吃過正常飯菜了,不是應該眼前放著一盆狗食,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嗎?
呃,什麼破比喻!啊呸呸呸!
昨天的石鍋亂燉也是,別人吃的讚不絕口,鄰桌結帳的時候還有人說:「這家這鍋做的真是一絕,下次約朋友再來……」
所以只有她越吃越困惑?無論吃什麼,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味,缺了點什麼似的。
難道她味覺餓出問題了?
……
最後東西每樣都只吃了兩三口,也沒有打包孟成真就憂心忡忡離開了,對於一個吃貨來說,味蕾出問題那可是大事了。
她有點不信邪,想自己也許是膩煩了西餐,想吃點正常的飯菜吧,於她又跑到中餐館,還特意去吃重口味的小龍蝦,來證明自己的味蕾是正常的,因為小龍蝦一般都百吃不膩啊。
她要了份最貴的,又點了兩個炒菜和米飯,結果……
以往百吃不厭的小龍蝦,現在她吃起來油膩不說,還有點噁心了,炒菜也是,連米飯都不香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焦燥地想了半天,想到在隧道每次泡奶粉時,那個香味,當時明明覺得是世間難得的美味,超有食慾的,如果不是怕小餅乾口糧不夠,她一天能喝三大瓶。
她突然想起來奶粉為什麼會那麼香,鱷魚淚?難道是鱷魚淚?
孟成真立即扔下一桌子吃的,火速趕回家,她想翻點食物加上鱷魚淚煮一煮來驗證一下,如果煮出來的東西她覺得好吃,那就不是她味蕾的問題,是這個鱷魚淚養叼了她的口味,反之後,那她味蕾真的出問題了,她要去看醫生……
可是翻來翻去,冰箱里什麼也沒有,她又翻柜子,看有沒有泡的東西,結果翻到了她媽媽喝的花茶,她隨手拿出一瓶平陰玫瑰。
然後等不及水燒開就扔了「藥片」開始沖泡。
半天後,她看著茶壺裡五朵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五朵玫瑰的香味,溢滿了滿個屋子。
她伸手把花從壺裡拿了出來,現在她就想找個人給她解釋解釋,為什麼她把乾花扔進溫水裡,拿出來的,是朵鮮花呢?
這不科學啊?
她是親眼看著它由干葉片,慢慢變成略肥厚的新鮮花瓣,拿出來,花瓣上的水珠就像是清晨的露珠,水沒有浸掉花瓣的瑰麗之色,反而讓它越來鮮艷了。
真的由乾花變成了一朵鮮花?
孟成真獃獃的看了半天,突然呵呵笑了一聲。
所以,這就是那胖廚子的養水標示出來的……可以恢復細胞生命活力的生命能量嗎?
就是來自那個被她捏扁上癮的小「藥片」?功效逆天啊!
再想到那胖廚子發達后,年輕了至少二十歲的樣子。
呵呵!
生命之水,原來是這樣的生命之水嗎?
之後的幾天,孟成真沒有再出去找吃的,而是買了好多食材,塞滿了冰箱,開始在廚房樂此不彼的實驗起來。
以前,她是雙手不沾陽春水的青春美少女。
後來親人不在了,生活也沒人關照她了,她就一直點外賣,可外賣總不能點一輩子吧,最後還是慢慢點亮了廚藝這項技能,加上她自己本來就是個吃貨,這方面竟然有迷之天賦,雖然無師自通,但做出來的東西時而粗狂熱辣,時而精緻美味、花樣百變。
這就有點苦了住在這幢公寓里許多各行各業高層人士了,最近幾天他們上下班總是能聞到一股讓人無法遏制飢餓的美食香味。
什麼味道?
這麼香?這是所有聞到的人心裡想的事。
連打開車窗路過小區的車輛,也會偶爾聞到隨風飄過的一縷食物香氣,「誰家做了肉嗎?這麼香,有點饞肉了,今天晚上去吃烤羊肉吧,好久沒吃了……」司機想。
孟成真自己就站在香味四溢的中心,廚房裡。
天吶天吶,她現在手藝暴漲,就連隨便蒸的一碗米飯,都好吃的能把舌頭啃下去。
於是在她吃貨之魂發作,做了許多美食,愛不釋嘴地狂吃了幾天後,終於恢復了一絲絲理智,擔心起發胖的後果。
但是反覆照了照鏡子后,她發現,自己不但沒有胖,整個人還精神了許多。
總覺得跟以前鏡子里的自己不太一樣了。
她捏著下巴,左照右照,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是,似乎變得更加靈動,眼波流轉也更生動活潑,近看,眼晴就像水洗過一樣乾淨純真,這是以前沒有發現過的。
她又拉了拉衣服,衣服里的皮膚也變得白又嫩,她好像get到了雪膚玉肌的點了。
一頭黑髮也長長到了臀部,以前她的發質遺傳爸爸,天生黑而濃密,就很好,披下來,有種狂野幽秘到讓人窒息的神秘感。
現在,本來就出色的發質,就像是打了層自然的油光,無需保養摸一下又滑又彈,而且完全天然而成,根根自成神,韻,平時還好,如果在陽光下,發質有些黑的放了藍,亮得有些彈眼晴了。
以前她是美女,現在……
她變成小仙女了嗎?呵呵。
孟成真自戀的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嘻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顏絕美,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艷逸、柔情綽態、美麗不可方物?
嘔……
孟成真被自己的想象噁心到了,不過,現在的她,如果說她是美女,還真的有點在貶低她的顏值呢,嘻嘻。
她這些天吃的好睡得香,心情舒暢,還去了沙龍美美地做了頭髮,髮型師對她的一頭黑髮愛不釋手,如果不是這男的四十多歲了,孟成真會覺得他會因為頭髮愛上自己。
髮型師小心冀冀的夾著髮絲在修剪,卻忍不住全程都在探問她用的什麼護髮產品,怎麼保養出來的頭髮。
像孟成真這樣善良的人,那當然是知無不言啦,她十分認真地說自己用得是八塊錢一瓶的蜂花護髮素,平時主要愛吃水果、愛健身、不熬夜,哦對了,她還特彆強調,她的發質好,可能是因為自己一直保持著一顆童心吧。
髮型師:「……」呵呵,我信你才有鬼呢!
孟成真做完頭髮,又去買了美美的衣服,然後回家在鏡子前打量自己,正美滋滋的,突然想到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
不對不對不對,她手插,進了頭髮里一陣亂抓。
我在搞什麼呀?
現在是臭美的時候嗎?
她可只有兩年壽命了,變再美有什麼用啊!
不行不行,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她把鏡子一把推了回去,開始恢復理智的滿屋子裡亂走。
當務之急,還是得繼續找爸爸說的那個人,根本沒有其它辦法,她爸爸精通星象預言,從不輕易下結論,因為言之必准。
爸爸說過,她唯一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與變數,就在她二十歲這一年,遇到一個人的身上。
可這個人,現在到底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假如啊,假如隧道里那隻斷手根本不是他,也不是那個胖廚子,而是另有其人,那這個人會在哪?
她翻了翻時間,現在是十一月二十號,離她二十歲只有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了,她捂著頭拚命地想,上一次這兩個月她怎麼過的?
她只記得,細歷隧道那次事故后,她被嚇壞了,之後一直關在家裡,根本沒有出去過,吃飯都是叫外賣,幾乎是渾渾噩噩地度過了自己的二十歲.
根本沒有遇到什麼人,更沒有遇到向她救助的人。
可是,爸爸絕對不會給她無用的信息,他說會遇到,那一定會遇到。
只是,她該如何從人海茫茫中找出這個人?
她覺得上次她一定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機會,現在必須做的就是不能一直在家裡這麼守株待兔了,應該出去走走,至少沒有機會也要製造出相遇的機會。
想法是肯定的,可是,去哪兒?
她的大學同學和朋友都在外地,去見她們?不行!
她現在不能離開家附近,她有種直覺,如果離開她的出生地,很可能會與爸爸說的這個人永遠失之交臂。
那還能去哪呢?
孟成真腦中閃過了半個月前那隻緊緊抓著自己的小手。
不知道怎麼了,沒想到的時候還行,一想起來,她就有點想念小餅乾了。
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找到爸爸了嗎?過的好不好?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他吧,畢竟自己盡心心力照顧他半個月,心裡還是有一丟丟的擔心,如果知道他過的好,自己也就放心啦。
想到,她立即翻包把一張便箋找了出來,是當初獲救時在醫院晉澤宇留給她的號碼。
巧的是他就是在那家醫院實習,倒方便她打聽消息了。
電話接通后,她立即甜甜地報上自己的姓名:「晉澤宇,我是孟成真。」
「真真,我這幾天一直等你電話,你怎麼才打過來。」手機的晉澤宇咳嗽了兩聲。
「你怎麼啦?病了?」
「沒事,一點小感冒,我在醫院呢,吃點葯就行。」但聽著他說話的聲音,卻不像只是一點小感冒。
孟成真一想也對,他自己就是醫生嘛,自己就會治,於是她趕緊道:「哦,我想問你個事情,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你說吧。」
「你還記得隧道我帶的那個嬰兒嗎?它現在怎麼樣了,找到家人了嗎?」
「他啊!」晉澤宇聲音停頓了下,半天才說:「我說了你可別難過。」
「怎麼啦?」
「他母親是未婚先孕,到現在也不知道孩子男方是誰,而且……」他說:「我們通過檢查,他的眼晴因為發育不良,所以……醫院現在也沒有治療方法,還那麼小,挺可憐的。」
「發育不良?」
「就是先天失明,眼晴可能一輩子看不見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