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7

冰涼的夜色,有一絲絲的寒冷,在這樣炎熱的夏日裡，冷得有些不可思議。

月光不知什麼時候被徹底掩藏,只余兩岸點點的燈光，一切平靜的好像假象，天地間的絕對靜止,讓很多人在那一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窒息感。

似乎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城市中，很多行走的人停下來,紛紛看向天空,路上的車也因此堵在了一起,甚至有司機從車上下來叫罵，有的用手機瘋狂拍著天空恐懼又新奇的異景。

還有人興奮的大叫,「海市蜃樓！真的是海市蜃樓！好漂亮啊！」

卻沒有多少人覺得害怕。

……

孟成真抬頭看著這個異相範圍,都想在心裡哀嚎了，這是幹嘛啊,怎麼她走到哪兒就出事啊？她是柯南體質嗎？聽說天要你死，就會把你送到最危險的地方,送你去死。

是天要亡她啊！

而且這次，顯然要醞釀個大招的節奏啊！

好可怕！

通常老天要醞釀大招的時候，都會提前給個很特別的預警,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通道打開之前的迷霧,山雨欲來的時的狂風。

好像在告訴世間的生靈，看得懂的就快跑吧，死掉也不要怪我無情沒有提醒。

現在好了，在頭頂直接開了個漩渦，人間靜得連片樹葉都落不下來，周圍只剩下車鳴與人群的躁動聲，鳥獸蟲也全部都靜止了。

那是一種類似天地間能量被迅速抽走的真空狀態，蛇鳥蟲都尚且知道危險而靜靜蟄伏，而人，居然傻傻的就站在外面，或探出窗口，或走出室外，舉著手機，在驚嘆、在歡呼、在轉發……

「快跑！」

孟成真被沈墨言拉著，她的高跟鞋在地上亂踩，一路跟著他的腳步，在人群中快速的跑動。

看著一群群傻傻拍攝轉發的路人，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不害怕，難道是因為這段時間看了太多的海市蜃樓了嗎？危險就要來了，卻一無所知。

她忍不住沖他們喊：「快跑啊，躲起來！」

可是聽到的人，卻只是拿著手機回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甚至還有人直接將手機對準她：「哇，美女！」

只有幾個謹慎的人，大概看到孟成真臉上的焦急，心中生起了一絲不安，回頭又坐進了車裡。

沈墨言緊緊抓著她的手，沒有讓她再多說下去，將她拉出了人群。

「附近有沒有地下車庫？」他低頭，看著她問。雖然眼神漆黑沉靜，但他不時看向上空，與拉著她的速度，可以看出他的急迫。

「地下？我們入住的酒店有地下車庫。」

「太遠，來不及了！」他拉著她，四處打量。

孟成真驚到了，她長發在後面甩得有些凌亂，剛才擠進人群，沒有注意到，她的涼帽不知什麼時候擠掉了。

酒店離這裡只有兩條街，快步跑過去十分鐘，這樣都來不及，是通道馬上就要打開了嗎？

她來不及細想了，「只要地下就可以嗎？」她眼睛看向四周，正好看到一家商場，她知道裡面有個地下一層的超市，「那裡有個地下超市，可以嗎？」

「過去。」他用手環住她的腰，把她摟在胸前，帶著她飛快穿過路口，遇到障礙物連續幾下跳躍，落地，就從一片綠植和路柵處直接跳了過去，不過幾秒的時間，兩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商場入口。

商場門口還有不少人正仰頭看天空奇異景象。

有中學生不小心將剛才大佬帶人跳躍的畫面拍了進去，不由興奮大聲道：「哇，看我拍到了什麼，幻影忍者！」

……

商場晚上人沒有白天多，但零星仍然有許多人在購物，進去后，沈墨言腳步一頓，將孟成真放了下來。

商場燈光明亮，孟成真看著人來人往，舒了口氣，回頭看外面，玻璃門外，仍然聚集了不少路人，在抬頭觀望天空異象，遠處公路兩邊也有行走的路人，停下來對著天空指指點點。

商場內的人因為沒有看到外面的景象，所以許多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孟成真回頭，就看到沈墨言的左手似乎有血跡，「你手怎麼了？」她急忙將他左手拉了起來。

他平時很少受傷的，當然，能讓他受傷的機會也很少。

沈墨言為不作聲，擁著她，掃視了四周幾眼，然後帶著她急步向地下一層超市電梯口走去。

「讓我看看，怎麼會受傷的，是剛才你拿到的界種時弄傷的嗎？」孟成真這回不用他拉著了，急急的跟著他，仰著小臉急切的問，一會兒又打開包取手帕想給他擦擦血。

大佬的一滴血蘊含的可是高級能量體啊，損失一滴少一滴，她看著也無比心疼，多少滴能量啊。

一邊掏東西，一邊給他擦手，高跟鞋還「噠噠噠」凌亂的響著，她就跟個小鳥繞著籠子轉似的。

「沒事。」直到拉著她下了電梯，沈墨言漆黑沉靜的眼神才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擔心自己，自然地伸手攬過她額頭，抵在下巴上，鼻間全是她淡淡發間清香，他目光柔和地輕聲低語：「我拿到了三顆，吸收了能量，今晚就能恢復，不用擔心。」

孟成真想想就覺得疼了，那可是天上射下來的界種，徒手去抓，那得多大的力量去承受那個界種穿透的力道，這跟普通人徒手接子彈差不多了，那可是老天這把槍發射出來的。

他手一直緊緊握成拳，一路上恐怕流了不少血，後來又帶著她跳下五樓，之前黑襯衫她都沒有看清楚他受傷了，還讓他拉著跑了半天，孟成真心疼極了，也不知道他手會傷成什麼樣子。

都不讓她看。

超市裡人並不多，沈墨言一直將她往裡推，孟成真也不明所以，看著周圍正悠然逛著超市的人，她忍不住低聲問：「到底怎麼回事啊？外面很危險嗎？」為什麼這次帶她來地下啊？有什麼用意？難道地上很危險嗎？

沈墨言神色不變，也沒有跟她解釋什麼，而是看了看周圍，最後走到了無人的休息區椅子處，看了眼四周，才放開她，坐了下來。

孟成真心裡急，但他不想說又不能逼她說，他小時候也這樣，越是著急他就越不說，怎麼問也不會回你，真是急死人。

孟成真只好坐在他旁邊，拉過他的手，想用手帕給他包一下，結果沈墨言接過手帕，只擦了下手背上的血道：「我把能量石先吸收了，你就在這裡待著，不要離開我太遠。」

「好啊，你先吸收吧，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看著你，保護你。」孟成真立即表忠心，靠在他旁邊坐著。

沈大佬目光定定看了她一眼，才靠著椅背上，似乎閉上養神起來，那隻受傷的手直接抓緊了三顆界種，界種能量和他血，滲透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孟成真怕被別人看到，還把手帕打開，蓋在他手上。

她剛幫他蓋好手，就聽到外面突然一聲響，「咚」「嘩啦」好像什麼東西敲在了的玻璃上，然後玻璃碎掉的聲音。

接著一陣喧囂和尖叫聲，在地下一層都能聽得這麼清楚，可見外面的聲音有多大。

在超市裡購物的人，都有點被嚇到，紛紛坐電梯上去想看看外面出了什麼事。

只是隨著第一聲「咚」之後這個聲音就像下雨一樣，無數個連而不絕的「咚咚」連續撞擊聲響起，小的如同外面下了砂石雨，大的聲音就像是什麼巨石砸下來似的。

密集的聲音，好似在撞擊著超市裡每個人的心臟一樣。

這種聲音所帶來的震動，就像是地震，還伴隨著外面不斷的慘叫聲。

又一聲「咣」，巨響使得旁邊服務台大理石桌台都移了位，孟成真差點被顛了起來，上面的燈具竟然發出「咔哧咔哧」被擠壓的響聲。

孟成真的心臟被聲音驚的「怦怦」直跳。

這時商場門口衝進來一群人，臉上身上全是血，他們都是剛才在外面看奇景的路人，還有離得不遠，幸免於難，跟著逃進來的人。

有人進來就衝到樓上，有人衝進了地下超市。

「我的女兒，我的乖女兒還在街上，嗚嗚。」

「啊，老婆你不能死啊……」

「我被石頭開瓢了，這裡有大夫嗎。」

「一樓有藥房，我們到一樓，我手受傷了。」

……

所有人湧進來哭的哭，嚎的嚎，吵吵鬧鬧。

超市裡原本買東西的人，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有人急忙拉住外面衝進來的人問道：「外面怎麼了？什麼聲音，你們這是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呢？」

「外面人全死了，剛才天上下了石雨，我被小塊砸到，砸傷了手臂，有的直接被大石塊砸成血餅，好多人在車裡直接被砸扁了，還好我們離商場進，才及時跑進來，現在天上下石頭呢。」

「這是末世啊，末世要來了！」

被拉著的人詞無倫次道，所有人聽的人都被嚇傻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幾秒前所有人還在路上嘻笑望天，下一刻，就血流成河，仿如人間煉獄。

就像是天地間演了一場戲一樣，驚悚而荒誕，好多人仍然不願意相信。

猛烈密集的石雨撞擊之後，就是整個地面的震動聲。

所有人站在地下一層，看到購物車在搖晃，四周貨架的東西在震顫，頭頂的燈忽閃忽滅。

有的人都嚇哭了。

「這是什麼？地震嗎？」

「會不會是龍捲風？把石頭吹過來了？我有看到風暴大霧。」

「胡說八道，剛才風平浪靜，哪有風啊？」

「我，我們會死嗎？」

「天啊！樓要塌了塌了，要死了！」有人被震蕩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更多人捂著耳朵四處找能躲避的地方，或者牆角或桌子底下，如果真的塌了，只求能生還下來的百分之十五的希望。

在天災面前，沒有人能夠站起來講道理，只能狼狽的逃，狼狽的躲，只要能狼狽的活下來，一切都好說。

只有沈大佬坐在椅子上，閉目，倚背，倨傲的神態，在眾人抱頭鼠竄中，好似一縷清風，任他地動山搖，我自巍然不動。

孟成真坐在旁邊，看著這些人鑽爬進各個角落，瞬間整個超市無人站立，整個大廳休息區空無一人。

只有沈墨言和孟成真坐在那裡，穩如泰山。看著不斷震動的地下超市，聽著上面燈具金屬和通風口「吱嘎」的聲音，扇著偶爾落下來的灰塵。

孟成真：「……」

龍捲風？

泥石流？

江城……

她這個時候才突然模糊的有點印象的記起，好像有個罕見泥石流龍捲風襲城事件，當天死傷十幾萬人，整座城市轉眼淪為廢城，到她重生的時候，都是一座無人空城，後來被一些奇怪的東西佔據了。

難道……就是江城？

她不由的用手拍了下旁邊的椅座，可惡，她怎麼就沒想起來呢？

這麼大的事情！

之前她這個時候，剛剛從父母親人過世的打擊中恢復過來，那時候就不再天天關在屋子裡，再在屋子待下去她恐怕會抑鬱，姑姑給她留了一些錢，她開始跟著朋友，或者跟團到處去旅遊，也遭遇過幾次奇怪的事情，雖然也經歷了種種困難活下來，但絕對沒有這一次這麼驚險刺激。

動不動就玩命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個時候大概正在跟團四處飛，可能是偶然看到電視報道，或者聽別人說起這件事，她只記得有這件事發生，而且那個時候，各種災難報道都有，幾乎各地大災小災全面開花。

她只記得確實是大事件，整個城市據說被泥石流龍捲風徹底毀於一旦，繁華一時的大城市，最後淪為了鬼城。

當時的報道，記者是在高空拍攝，整個城市都被一種灰色類似漩渦巨大龍捲風的東西籠罩在其中，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情形也十分的詭異，等到這股力量消失的時候，已經三天後，整個城市滿目瘡痍，死人太多，活人太少。

原來那個無人城，就是江城！

她要早知道的話……

算了，已經身陷其中，還能說什麼，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佬又得到了三枚界種，其實在西嶺岩山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十幾枚肉翅鳥殘留的綠種能量，湊到三枚生種，而且還有大量的肉翅鳥能量體，九枚界種的能量其實已經湊齊，現在又得到了三枚。

當他把手裡的三枚生種完全吸收后，他是不是就要離開了？

孟成真心裡突然一陣難受，忍不住湊到他身邊，摟著他手臂，將頭輕輕放在他肩膀上，想到他要離開這裡，離開自己，離開這個世界，那一瞬間，就連此時山搖地動，灰土撲簌簌的往下落，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了。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通道就好了，可是沒有通道，你又不會來到我的身邊，怎麼辦？不想你走，好想你能留在這裡啊。」孟成真眼晴撲簌簌落下眼淚，無聲地低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