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申師教誨
呂渭綸和潞王在小酒館吃喝之後,就一起去了潞王在京城周邊的良田。
通過觀測,再加之呂渭綸的循循善誘,朱翊鏐已經決心開始種植。
大致算了下時間,在北京這個地方種植土豆,最好還是要在二月中下旬,可現在已經臨近三月下旬,要在時間上來看,已經有些晚了。
但為了培養潞王的興趣,他還是決定試一試。
於是將任務布置下去,命潞王在兩日內將洋芋的種子準備完畢,並完成播種,這些事當然會有下人替他做。
呂渭綸倒並不是想讓他真的像個農夫一般勞累種植,但是這土豆種植的過程,他需要朱翊鏐親力親為,親自感受。
只是最近時日,事情甚多,不然呂渭綸早就親自上陣,為小王爺示範了!
......
一個時辰后,呂渭綸離開了王府,他計劃要去依次拜訪申時行和張居正,王錫爵就算了,反正是唯張居正是從。
根據腦海中原主對申時行家門的印象,他摸索了會兒,才找到地方。
迎面看來,這門已有些許破舊了,但並不影響它獨特的復古氣質,門前的泥地上有很明顯的車輪印,看來還是有很多官員來此。
門內有申家人輕輕推開,看到是呂渭綸,瞬間川劇變臉。
「原來是呂老爺啊!您快請進!」
來過兩次后,申家的門人還是認得自己的。
等進了申家后,偏堂內快步走出一人,笑著迎了上來,「修撰老爺!」
呂渭綸心道,「這宋九倒是嘴甜,有眼力見,改口這麼快。」
但他是知道,這宋九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自己第一次來拜訪座師之時,他對自己可不是這個態度。
那時自己還是一個剛剛參加完會試的學子,雖說已經拿了會元,可畢竟還沒殿試,一切尚未可知。
如今自己一朝成為六首狀元,又入翰林為修撰,這似乎走的就是當年申時行的路子,初翰林,入六部,進內閣......
這宋九可能也是因此才態度恭敬起來。
嘉靖四十一年,申汝默殿試第一,獲狀元,授官翰林院修撰,和如今自己的官職一模一樣。
......
呂渭綸還是要給他面子的,畢竟是內閣大臣的家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給你穿小鞋。
他客氣的笑了笑,便跟著宋九進了廳堂,之後一路入了後院,才見到深堂里躺坐的申時行。
現在張居正為首輔,獨攬大權,其他的內閣學士看起來都沒了銳氣,彷彿都被張江陵一人遮蓋了光輝。
呂渭綸行禮,「學生見過老師!」
「渭綸啊,私下裡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坐吧。」
他坐下之時,宋九已殷勤的為其泡上了茶水,之後就自覺的退了出去。
申時行泯了一口茶,「怎麼樣,覺得翰林院可還滿意?」
「挺好,學生並無太高要求,只是覺得有些枯燥了。」
「無妨。翰林院本就是要熬的,我當時也如你一般,初入翰林並不習慣。」
「你初涉朝堂,就已經得官家喜愛,另我看潞王對你也不錯,這已經是領先很多人了,什麼都比不過簡在帝心啊!」
「只是,你切不能忘記如今的大明首輔是誰,似你之前在朝堂上為那個指揮使求情而得罪張江陵,我就覺得十分不妥。」
呂渭綸心裡並不認同,他本就覺得趙堅罪不至死,為之求情也是心之所想,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老師說的是。」
「至於潞王......現在你們可以相處多些,等到你脫離翰林院,進入朝堂的權力機構之時,就該保持距離了。」
「官家雖小,但其實一直是有股心氣的,小看不得。」
申時行這是怕潞王和權臣走的近,會引來皇帝懷疑,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神宗不一定會拿潞王開刀,但很可能就會疏遠呂渭綸了。
對此,呂渭綸像一個乖巧的學生,耐心聽申時行為他分析,他覺得有這樣一個座師也很好,他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的。
......
申時行之後一一給呂介紹官場上翰林修撰的一般升職歷程,並告訴他在官場上該結交誰,該疏遠誰。
「顧憲成,我有點印象,為人聰慧,有時候挺機敏的,但是有些心浮氣傲了;反觀蕭良有與他恰恰相反,這人同樣是聰慧的,但是會一直藏拙,不願顯山露水,不太喜歡出頭。」
申時行說了很久,突然從椅子上端坐起來。
「最後要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
「這個月下旬的春筵就要來了,對你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到時候,吏部和翰林院會推舉人選,內閣再篩選。」
「我盡量從中活動,但也不一定就能成,關鍵還是看張江陵了。」
聽到這,呂渭綸站起身來行禮,「多謝老師!」
不管能不能選上,師父也已經儘力了,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能看得出來,申時行這是把他當做心腹了!
因為翰林院里可是有張居正的兒子張懋修,若是師父硬推自己而不推張懋修,那難免會讓首輔心裡有結子。
申時行笑了笑,「你別著急謝我,具體怎麼樣還是要看你了。」
「老師,此話怎講?」
他眯了眯眼,彷彿什麼都知道。
「我沒猜錯的話,你一會兒該去張相家拜訪了。」
呂渭綸尷尬一笑,「老師猜的不錯!」
「記住,他是首輔,不能表現的太桀驁,要知分寸,若是得罪了他,接下來你的官僚生涯基本就宣告結束了!」
「謹遵師父教誨!」
「去吧!」
呂渭綸最後再行大禮,才緩緩的出了屋子。
他今日是真的感覺到申時行的心意,體現在言行,態度等多個方面。
他笑了出來,「有人帶著的感覺針不戳!」
......
不久后,呂渭綸已經來到了張相府的門前。
來這裡,他還是有些緊張的,之前在朝堂上反駁過他,但那時也是救人心切,沒顧慮那麼多,且有皇帝在上。
而今日獨自一人來到相府,壓力倍增!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他還是叩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