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石科十番棋

第十章 · 石科十番棋

「新時代的十番棋!科執光VS石心!」

「那個......石心是哪位啊?他怎麼有資格與科執光下十番棋?」

「總不能這人就真的是什麼婚紗店老闆吧?」

「聽說還是個和尚......」

石科十番棋的消息宣布后,棋界又迎來了一輪不小的震動,眾人分外不解:「石心是誰?」

十番棋,是自打有圍棋這個概念以來,規格最高的棋戰比賽,只在古代進行,用以爭奪權力的最高寶座,哪邊先贏六局,哪邊就勝利,如果打成五比五,就握手言和,不分勝負。

半野軒是十番棋時代之後的輝煌,自他以後,圍棋開始逐步商業化,比賽化,講究比賽快餐式進行,讓觀眾看得過癮。

十番棋,與其說這是比賽,不如說是一場儀式,比賽只能決出誰勝利了,儀式才能決定誰更強!

所以說,石心究竟是何許人,有資格與當今站在棋界巔峰的科執光進行這麼一場效以古法的儀式?

隨後九段組們召開新聞發布會,透露了石心的身份,說他是一位隱居在幽玄寺的高僧,棋力廣袤無邊,力壓天下一先,如今的科執光終於有了挑戰他的實力。

沒錯,科執光才是挑戰方。

這話聽得媒體們大腦當機,大眼瞪小眼。

這就好比世人皆知燈塔國的十一艘航母是藍星戰力之巔峰,結果這時突然冒出了一個非洲小國不屑哼哼地表示這算什麼,於是一個響指,天降了十二艘航母,面對這種情況,想必是個人都很崩潰。

機械降神,說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

只有棋界里有一定地位的人才知道,這尊神,從一開始就存在,只不過他一直都是天花板,高得讓人忽略了其存在。

四月出頭,春天的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將櫻花從枝頭拍落而下,通往山頂的台階灑滿了浸滿雨水的花瓣,山頂的氣場就這樣被籠罩在了肅殺之中。

山腳下,上百把傘駐立,每個人都在雨水中靜待比賽的開始。

沒過多久,一輛黑色的專車停靠在了台階的紅毯之下,科執光的身影從其中邁出,挺立在了鏡頭之下,晴島鹿也被牽握著走了下來。

「上吧!科執光,去取走屬於你的勝利吧!」

「告訴所有人,你才是世界之王!」

「幹掉石心!幫他還俗!」

朋友們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他們高高揮動著手臂,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棋戰現場,而是演唱會進場。

齋藤上前了一步,來到了科執光面前:「已經決定好要打這一仗了嗎?」

科執光無奈地攤著肩膀:「沒錯,已經決定了。」

「想必應該不只是因為半野老師最後的一句囑託吧,你應該早就有這個準備了。」

「其實早在半個多月前,我還沒有徹底做好準備,覺得時間會一直等著我,在我做出決定之前,一切都不會改變。」科執光目光凜然地說道,遙遙地望著山頂......這裡就是幽玄寺。

「但是,直到半野老師去世的那刻,我才意識到,時間是一直在走的,不會為誰停下腳步......你有想過為什麼半野老師對我最後的寄語,只有簡單的一句與石心開戰嗎?」

「哦?說來聽聽?」齋藤來了些興緻。

「也許,是覺得我已經長大了吧,不僅僅只是獨當一面的那種長大,而是長成了新的參天巨木。」說到這裡,科執光扭過頭去,和晴島鹿對視了一下,眼睛里含著笑意,晴島鹿也下意識笑了笑。

不過笑意持續了片刻,晴島鹿忽然覺得不對:「瞅我幹啥啊!」

「呀,不好意思,不是暗示你還沒有長大。」

「你這已經是明示了好伐!」

科執光重新回過頭來,看著齋藤說:「因此,他只需留下一句囑託、指示......確切來說是指引,就夠了,它像是使命一樣。」

「原來如此,擊敗石心,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一是使命啊......確實是了不起的東西,它值得讓你動起來,去推開最後的大門。」齋藤笑了起來。

他轉身退入了人群中,讓出了通往山頂的路。

「上吧,我們所有人都跟著你!」齋藤喊道。

在眾人的齊聲呼應下,科執光跨上了這層鋪滿雨水與落櫻的台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命運的輪環上,風雨縹緲的露珠從前方拍打而下。

整個隊伍都動了起來,自發地跟在了科執光的後方,形成一隊規模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往山頂。

上百人的腳步聲行跡在雨中,千萬滴雨水匯聚成一絲又一絲奔流的戰鼓聲,每個人都在它的感召下前進。

直到所有該動身的人都動身了之後,人們才發現,留守在山腳下的媒體那麼少......這也難怪,畢竟最近的公眾注意力都在股市和房價上,如果是在以往的情況下,這樣規格的十番棋對決,能吸引到過億級的贊助。

但現在這就是普通純粹的十番爭棋,無論最後的比分結果如何,都不會有獎金,有的只有勝利者的頭銜與光環。

這種感覺像是回到了兒時的學棋時光,在老師的安排下,與指定的同學對局,不為其它,只為一勝。

望著傘下滴落的雨水,科執光最近的記憶也如雨珠般滾動了起來,如果說與夜神國京的對局標誌著故事在實質意義上的完結,那麼與晴島鹿的對局則是意味著個人情感線的成圓,而對這場石心的對局,則更像是主旨上的升華。

回歸最真實質樸的圍棋!

登上最後的台階,幽玄寺的大門已經敞開在了眼前,一條通往最終比賽場地的路已經開闢了出來。

最後的一扇門打開,數百塊綠色的榻榻米鋪成的空間展開。

陰涼的雨水從陽台外漂灑而入,而在那房間的最中央,石心已經就座,身影如山嶽般傾斜在前方。

依舊不怒而威,莊嚴盎然,彷彿真的就是一尊銅佛立在哪裡。

潮水般的威壓溢湧向了整個空間,陽台外的每一束雨水都不像是來自天空,而是來自他的身上。

大部分九段組的成員都已經就位,他們是今日比賽的裁判,雖然外界對這局比賽不太感冒,但棋界內部可是對其重要性知道的一清二楚。

再也不會有這種規格的對局了,這場十番棋在還未正式開局的時候,就已經註定它後無來者。

「請各位就坐,靜靜觀看在下與科執光的這十番棋。」石心開口而道,雄渾莊嚴的聲音猶如古鐘,讓每個人都動了起來。

科執光也鬆開了晴島鹿的手,讓她坐到一旁。

調試呼吸之後,科執光走上前去,坐在了石心的對面,倆人的氣勢隔著棋盤交錯了起來,讓周圍都感受到了莫大壓力。

對視良久之後,科執光將手伸進了上衣的內測口袋裡,將那本借了好久的《當湖十局》遞了出去,放在了棋盤的中央。

「時隔近兩年,終於可以還書了。」科執光說。

「原來已經兩年了,時光流逝得實在太快了。」石心將五指蓋在了這本書上,感受著上面的褶皺,這些褶皺原本都是沒有的,是在這兩年裡生出來的。

兩年,剛好也是科執光當時無意立下的flag,覺得不花個兩年時間,是無法戰勝這個天花板級的和尚。

現在,這個flag該回收了。

「賽場慣例,開賽之前先說點什麼吧。」科執光說。

「請便。」

科執光想了想:「你最近還過得好嗎?」

顯然這個問題有些出乎石心的意料,他問道:「此問過於寬泛,請詳盡些。」

「就是半野老師逝世之後,得知你與我將要有一場命中注定的十番棋,你是怎麼看這件事的。」科執光加長了台詞。

石心的神情靜默了片刻:「就在不久之前,星陣它消失了。」

「星陣消失了?」科執光詫異地望向了窗外......雖然現在是白天,但他還是下意識看向這間屋子的窗外,想去尋找那永遠散發著璀璨之光的明月。

但這大白天的,它並不露頭,也不清楚它究竟還在不在。

「半野老師逝世之前與我聊過許多有關外界的事,他希望我能走出去多看一看。」石心說。

科執光點了點頭,心說其實我也蠻希望你能走出去的,雖然你是個和尚,但人是真的長得很帥......

「我不知道我的心境是何時開始鬆動的,但星陣它顯然比我更早地注意到這點,它開始不斷地暗示我,只要我點頭,它就會解開我的束縛......到那時,我的棋也就將為眾人所知。」石心說。

「但代價,是它消失,對么?」

「正是如此......我無法做出這個決定,但另一方面,我也越來越渴望外界,尤其是在半野老師逝世之後。」

石心所說的對外界的渴望,顯然並非指的是單純的走出這間寺廟,而是更深層意義的外界。

對於他來說,唯有他的棋觸及到外界,才算是真正地來到了外界。

「正當我不知道如何做決定的時候,星陣它幫我做出了決定.....它選擇了自動消失,從今往後,與我所對局的一方,就不用受失去對局記憶的困擾了。」

「這樣啊。」

科執光望著陽台外的春雨,傷感了那麼片刻。

很多人都沒能守住這個春天,比如夜神國京,比如半野老師,還比如一直跟著夜神國京的Zen,還比如石心的星陣,彷彿每人每事,都化成了春雨中的一束落花,沉入了泥土之中,等待下一個生命周期的輪迴。

科執光又問:「既然如此,那你好像也沒有立刻與我進行十番棋的必要吧,你已經自由了,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先去環球旅個游什麼的,番棋的事,事後再做打算。」

「旅行一事,自然在我的安排之中,不過得等到這十番棋結束之後。」石心的聲音重新變得堅硬,「那麼你呢?你在這十番棋結束之後,又會有怎樣的打算呢?」

「那還用問嗎,我已經完成了在日本的幾乎所有榮耀,我甚至連高中的學業都完成了,就等著拿畢業證書......接下來,我該考慮回國發展的事了吧。」

「回到中國嗎?」石心問道。

「沒錯,接下來的世界會變得很精彩,不論是政治格局,經濟發展,還是科技變遷,等你看過這一切之後,你就會覺得夜神國京想要永生,想要更好地看看這個世界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科執光不急不緩地說,「棋界方面則會更加精彩,在中國,會有一代有一代的傑出棋手出現,根據時代的不同,他們被劃分為龍字輩,虎字輩,還有豹字輩的,韓國那邊也會出不少猛人,我期待能與他們對局。」

「不同的國家之間,會有大規模的棋戰嗎?」

「當然會,伴隨著日本泡沫經濟的碎裂,頭銜戰的獎金會減少許多,棋手們的工資也會降低不少,棋手們紛紛失業,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世界性質的圍棋比賽興起,甚至會出現四年才辦一次的棋界奧運會,世界冠軍的數量是衡量棋手歷史地位的唯一標準,舞台會變得更大。」

「我還會將象徵著棋運的小樹苗種下去,這次它所帶來的運勢更加純潔,充沛,保證不會出現各種奇奇怪怪的四足帶翅龍類,有的只會是象徵祥瑞的東方龍。」

「說不定體育總局還會給我發一個棋聖的封號,到時候我就可以拿著這個封號,光明正大地給我的道場取名叫棋聖道場,廣收天下門徒,你如果到時候有小孩的話,也可以把他送到我的門下學習。」

聽著科執光的描述,石心的表情上出現了片刻的憧憬,彷彿已經看到這樣一個時代出現在眼前了。

「最後說一句......我不是神,我也不是佛,我只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而已。」科執光最後地開口,猶如宣戰。

石心也點了點頭,嘆了嘆氣,猶如頓悟。

「而誰能引領接下來的這個時代,一切都將取決於這盤棋。」石心的眼眉忽然變得蒼然凌厲了起來,「在棋界中,最自由的人,才叫棋聖,是這樣的吧?」

「正是如此。」

番番對話之下,情緒和氣氛已經渲染至了最佳,雙方的眼神都緊繃了起來,想要擊敗對方,執掌下個時代的信念,已經牢牢刻印在了心中。

「時間到,比賽,開始!」裁判席上,九段們發聲。

猜先過後,石心的黑棋從星雲頂端墜下,擊碎層層雲障拍落在了棋盤上!

曠世之戰,徹底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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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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