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拓樸託孤
這淺藍色的水字出現之後,在腦中一閃而逝,緊接著就消失不見了。
但是,就在這麼一瞬間,突然有一種暖流通達全身。
緊接著,陸成就感覺到身周多了很多十分親切的無名之物,與此同時,它們也對陸成傳來了親切的回應,似乎在示好,又像是下級在向上級進行彙報,有一種一令若下,必然一往無前的意思。
在接受到這種感覺之後,陸成忽然神念微微一動。
啪嗒!
果不其然!
就聽到了液體打落在物體上的聲音。
這正是陸成心中有了讓周圍所有的細小元素聚集之後,產生的水滴。
水滴落地的聲音,自然就被趙柔和她身旁的婉兒聽到了,婉兒立刻惡狠狠地鼓著嘴巴颳了陸成一眼,
可是,在她的眼神對上了陸成的眼睛之後,又是立刻害怕地慫了,趕緊小聲問道:「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哭了?」
婉兒的聲音細細,好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趙柔的神識被婉兒打斷,突然抬起頭,眼中雖然有些濕潤和霧氣,但眼角並沒有淚痕,她只能無奈地看了陸成一眼,而後抿了抿嘴說:「沒有啊!」
陸成自然也是大大方方地迎到了趙柔的目光,那目光雖然有些複雜和委屈,但陸成內心並沒有太多的波動。
身為一個醫生,而且是一個外科醫師,他自然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眼神就產生心理動搖而有什麼異樣的想法。
但是,這個眼神卻是不自覺間地在陸成心裡定格,然後也就那麼一瞬間地停留之後,就再也消失不見。
「那小姐你是不是餓了呀?」婉兒不愧為一個合格的小侍女;很關心趙柔,但明顯有些笨笨的,這個時候,都被抓了,餓了又能怎麼樣呢?
趙柔本來心思還沒在這裡,但是婉兒才這麼一提,她還真就覺得自己的肚子裡面十分空空的,飢餓感也是隨即傳達到腦中。畢竟在接到父親被抓的消息后就立馬從趙氏醫堂到陸成那裡『算賬』,哪裡有空閑去吃飯。
不過趙柔還是搖了搖頭,說:「不餓。」
「哦。」婉兒有點想說自己餓了,但是既然趙柔都說不餓,她也就不說。
過了幾分鐘。
婉兒突然又細聲問道:「小姐,我們這次去,會不會就再也回不來了啊?」
聲音有些害怕和迷茫。
只能夠從平日里十分有主見的趙柔這裡求救。
只是,趙柔雖讀過一些書,在醫堂里,她得到了趙拓樸的真傳是一把好手,至少比之前的陸成讓人靠譜,但畢竟她也不過十六七歲,人生中就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
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她又如何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應該會回來的吧?」趙柔說話的時候抓了抓雙手,手心裡滿是汗濕,
她不知道怎麼辦,只能祈求這一次去可以有奇迹發生,或者自己的父親能夠想辦法帶著她和婉兒回來,
最好還能夠給那個只喜歡讀書的書獃子也一併給帶回來,然後把他趕出自家的院子,讓他自生自滅去算了。
另一邊,陸成也同樣無法預料到自己的最終結果。
不過,剛剛體驗到一種可以掌握水的感覺的陸成,卻是有了一系列做好最壞打算逃生的念頭和辦法。
……
車隊行進的速度很快,因為拉車的馬都是郡城專用的好馬,腳程很快。
因此才過了半日的工夫,一行人就被帶到了郡城之中。
如何進城的,走了哪些路,眾人都不得知,下車廂之前眾人也都被蒙了眼睛,反正陸成能夠視物的時候,已經發現了自己被關進了一間陰暗的鐵柵欄裡面。
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一處地牢,地牢的頂部有微弱的光芒,地上全是乾枯的雜草,而且還有些異味。
地牢之中,還有一人,頭髮略有些散亂,此刻正趴在一處柵欄上與對面的人對視。
而且肩部也在緩緩地顫抖著,不停地喃喃說;「柔兒,爹對不起你,爹害了你啊。」
聽到這聲音,陸成就猜出來了他的身份,應該就是自己這肉身的便宜師父了。
只見另外一個牢里的趙柔和婉兒此刻也是對著趙拓樸,趙柔不停地搖頭說;「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趙拓樸並沒有任何隱瞞地道:「有一位貴人巡遊到郡城,生了重病,郡城裡的所有醫師都束手無策,雖已上報朝廷請了御醫,但畢竟山高水遠,從京城到這裡至少也要半月的工夫。」
「五日前,那貴人病情突然加劇,府衙就召集了整個郡城及其下所有縣裡面的醫師來此,為貴人一同會診。」
「我等商議之下,認為他是腎精不足,水泄不通,與郡府裡面所有的老神醫一同開了藥方。」
「沒想到就這一副葯下去,貴人的病情立刻惡變,我等全部人都被抓了起來,說是我們共同欲要謀殺皇親國戚。」
「唉!」
趙拓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緊接著又說道:「現在也不知道那貴人的病情如何,若是等到御醫到來,治好了那貴人。並且要說明我等所開之方無誤則罷,若是那貴人真出了問題,我等恐怕都得難逃一死了。」
「只是柔兒你!」
趙拓樸有些話沒有說下去,如果他被定了罪,那麼趙柔就會被貶為賤籍,入教坊司估計都還不夠資格,因為趙拓樸不是什麼達官貴人,趙柔也不是書香世家的女子。
那麼等待趙柔的,好的恐怕就是為奴為婢,壞的甚至可能被轉手至尋常的煙花場所。
趙柔聽了,立刻臉色變得煞白,抓著鐵柵欄的雙手立刻用力極了,嘴巴顫抖地說:「父親,女兒就算是死,也不願意被賣去那種地方。」
趙拓樸立刻說:「柔兒,若我真有任何不測,你一定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在來此地之前就已經請了我的一些老朋友,給他們作了交待,只要有機會,就會幫你脫身的。」
趙拓樸不愧是人精,來郡城之前就嗅到了不對勁之處,提前作了安排。只是,趙拓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個安排,能不能在那位大人物死後,還稍微能有那麼一丁點的作用。
畢竟,在大秦國,幾乎沒有幾個人願意有那麼一絲想法得罪那個貴人的。
接著趙拓樸又說:「柔兒,不管其他人任何問你,你都只需要如實說明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希望一切不會到最壞的地步。」
趙拓樸也沒有說那貴人的名字,他知道趙柔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不好。
「父親,我想要爹爹帶著我回去。爹爹肯定可以帶我回去對嗎?」很少撒嬌的趙柔忽然略帶撒嬌著說,只是不太會,說著說著的時候眼圈就紅了,
眼神里充滿著害怕,然後有時沒時地看其他地方一眼,眼神中略有點落寞。
這些小動作自然無法逃離趙拓樸的眼神,趙拓樸沒由地微微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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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轉頭,用極地的聲音道:「你要也死了最好能直接死乾淨點。」
陸成略有些愕然,不過馬上就明白了,是趙柔單方面地說趙拓樸把他陸成逐出了趙氏醫堂,並不是趙拓樸,所以此刻,趙拓樸還是他的師父,所以陸成現在還是他的徒弟。
陸成慢慢走近,喊了一聲:「師父!」
趙拓樸看了一眼趙柔一眼,然後緩緩遠離了趙柔,似乎接下來的話不想讓她聽見。
走遠才有些惱怒和不甘地低吟了一句:「你這個小子,若是以後敢對柔兒有半點不好,我趙拓撲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再怎麼講,也不能算是我趙家人,即便那貴人身份再如何通天,也不會直接砍了一方醫者的所有傳承,讓百姓有病無醫。你不過一個外人,我。」
「我竟然也糊塗到為你安排了人。其實我真的很想親手掐了你!」
「我柔兒哪裡不好了,你竟如此欺負她?」聲音裡帶了戾氣和不甘。
陸成不知如何回話,總不能因為此刻趙拓撲的一句話,他就能輕易地付出什麼情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感情也未免太廉價了些。
趙拓撲接著又叨叨:「出去之後,你若能還有半點良心,還有半點智慧,應該可以想到把我趙家的宅院都給處理了,只留醫堂,然後想辦法把柔兒贖出去,然後應該還會剩下一些銀兩。」
「不管你做點小本生意或是資你趕考六年,不成問題。」
「若你實在沒有為官之命,就老老實實地作一名秀才,以後當個教書先生,也能足足一生溫飽,過個平凡日子了。」
說完,趙拓樸就如同老了好幾歲一樣地落寞坐在了鋪著發霉被子的石床上,滿眼溫柔地看向了趙柔,眼裡面全是她。
陸成略有些錯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獃獃地看著趙拓樸,沒想過趙拓撲竟然能說出來這些話。
趙拓樸似乎沒聽到回應,又看向自己那可憐的柔兒,又是惱怒地冰冷低聲道:「你要是真的落井下石,視而不見地白白佔了便宜。即便做了鬼,我也絕對不放過你。」
「我答應!」陸成反應也很快,知道這是趙拓樸在交待後事,若是此時他敢有遲疑,以趙拓樸此刻的憤怒,估計今天晚上能夠直接把他給掐死。
不過,陸成還是有些不死心地道:「師父,或許一切都沒那麼糟糕呢。你能不能再詳細地說一下那人的病情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