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小和尚下死手

「和尚，恁自找地！」

賀老六臉上的橫肉猙獰，亡命徒一般的冷笑。

說時遲，那時快，賀老六抽冷子一個箭步，手裡的牛角尖刀，直奔朱重八的心窩。

「哥，小心！」

朱九驚呼之中，朱重八原地側身閃開，隨後魁梧的身子半轉身，長腿若流星。

電光火石之間，啪地一聲鞭響亮，重八的長腿直接悶在了賀老六地臉上。

撲通，賀老六也是個壯碩的漢子，此刻重擊之下，如遭雷擊一般直挺挺的摔倒。

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愣住了，一個照面就分勝負，太他娘的快了。

「好！」朱九大聲喝彩。

緊接著震天的歡呼聲響起，看熱鬧的士卒瘋了一樣叫嚷起來。

「和尚好腿法！」

「重八好手段！」

「六哥！」跟著賀老六的連個漢子，見賀老六躺下，悲憤喊叫一聲，左右同時奔向朱重八。

「來的好！」

朱重八后發先至，對面衝過來的時候，彎腰前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忽然抱住左側漢子的腰部。

借著沖勢，旋轉，后摔。砰地一下，塵土飛揚。緊接著扭身站起，大腳丫子直接踹向另一個漢子的胸口。

一套動作整齊連貫一氣呵成，別說那些看熱鬧的，就是朱九也是目瞪口呆。

「這，這他媽不是MAMA格鬥中常用的摔跤嗎？」

此時僅剩下的漢子被朱重八蹬翻，剛站直嘍。朱重八反手就是一肘子。

噗嗤，一口鮮血帶著兩顆門牙，從嘴裡噴了出來，那漢子仰面倒下。

「好！」

歡呼聲山呼海嘯，這些營里的士卒，本就閑得五脊六獸的，今天算是開了眼。

朱重八一己之力，赤手空拳，干倒了三個。

「各位兄弟！」朱重八轉圈抱拳說道，「咱們都是老爺們，老爺們有三好，喝酒，刷錢，玩女人！」

看熱鬧的士卒停住呼聲，聽著朱重八朗聲喊道，「尤其是賭錢，俗話說的好，願賭服輸，只要咱爺們上了桌，哪怕是輸房子輸地，也不能玩不起，對不對？」

「但是也有一條，不能耍鬼！」朱重八繼續喊道，「這幾個雜碎，會點三腳貓的手段，合起伙來騙兄弟們賣命的銀子，該不該打？」

朱九率先喊道，「該打！」

朱重八回頭瞅他笑笑，又接著喊道，「俺識破他們，不但不認錯，還要背後報復俺，該不該打？」

「該打！」看熱鬧的人，異口同聲。

「老子這輩子，就不怕嚇！」朱重八捏著拳頭道，「恁比老子狠，老子更狠。但是老子狠在明處，不玩那些背後下手的下三濫。」

男人的世界，最簡單直接，尤其是這個時代。暴力和野性，還有心胸氣度，是最直接彰顯力量的方式。

那些看熱鬧的紅巾軍，看向朱重八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無所謂，慢慢變得有些欣賞。

成功從來都不是僥倖的，每一個成功人都有他的過人之處。沒有天生的王者，只有後天的英雄。

英雄都有個共同點，就是在烏雲之中，猶如鑽石那般耀眼。

此刻地上，剛倒下到賀老六，喝醉酒一樣，暈乎乎的站起來。

看著接受歡呼的朱重八，眼神冰冷，抓著刀，跌跌撞撞的前撲。

「身後！」

朱重八面前有人大叫，趕緊回頭。

梆！

賀老六壯碩的身子，再次倒下。

朱九拎著手裡的要飯棍子，威風凜凜，「呸，早防著恁呢，背後下手，什麼東西？」

說著，看看重八，「哥，狗日的想下黑手，俺一棍子敲暈了！」

朱重八咧著嘴，看著賀老六腦袋上冒血，小聲道，「弟兒，揍他不等於要他命。」

「死了？」朱九大驚，「上回打架恁說俺沒吃飯，這回俺卯足了勁敲地！敲死了？」

朱重八大手在臉上揉搓兩下，蹲下來在賀老六的鼻息上探探，長出口氣，「還好，是敲暈了，沒死！」說著，在朱九頭上揉揉，「俺打人下手有分寸，恁是往死里錘呀，往後這棍子不能隨便掄！」

就在這時，人群外忽然炸雷一聲。

「都他娘的活膩歪了，聚眾鬧事？」

話音落下，幾十個如狼似虎的甲士沖了過來，連打帶踹把看熱鬧的人群術散開來。

隨後，幾個漢子怒目金剛一樣過來，為首的那人，膀大腰圓一臉絡腮鬍。

正是濠州紅巾軍大帥，郭子興。

「咋回事？」郭子興冷眼問道，「大白天聚在一塊喧嘩起鬨！」

說著，語氣為之一頓，因為看見了地上躺著的三條漢子，還有兩個和尚。

小和尚縮在大和尚身後，大和尚擋在小和尚身前。

「原來是打架！」

郭子興面色緩和了許多，剛才正在營里巡視，前面都好好的，剛走到這邊，耳朵里就跟炸鍋了似的。

數百人圍在一塊兒，山呼海嘯喊聲震天。營里都是些膽大妄為的漢子，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營，所以趕緊帶著親兵前來。

「屬下朱重八見過大帥！」

「屬下朱九見過大帥！」

「恁哥倆呀！」郭子興認得他倆。不止是認識，還記在心裡。

朱重八不費一兵一卒，要來兩百擔糧食他是知道的。為此郭大帥還得意了一番，畢竟是入了自己法眼的人，是條好漢子。

但是失手掐死人，也是知道的。同時也在心裡給朱重八下了評語，殺伐果斷，心狠手辣。

本想找個機會過陣子提拔，沒想到今天，鬧起這麼大陣仗的，居然是這哥倆。

「咋回事？」郭大帥綳著臉問道。

「老六！」郭大帥身後，一個長臉高顴骨三角眼，四十來歲年紀的漢子，忽然驚呼一聲。

直接撲倒朱重八身前，把趴著的賀老六拽了起來。

「老六，老六！」

漢子在賀老六臉上拍了拍，賀老六艱難的睜開眼。

「大哥！」

「誰他媽乾的？」三角眼漢子咆哮道，最後瞪著朱重八朱九，「是不是你們倆？」

說著，咬牙切齒道，「來人，把這倆小禿驢，給老子剁嘍！」

「慢！」幾個甲士剛要動，郭子興卻喝道，「老孫，都是自家兄弟，怎能不問青紅皂白？」

說著，從邊上叫過一個士卒，「說，咋回事？」

被叫過去的不是別人，正是朱九一個什的徐大眼。

要是別人，可能磕磕巴巴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但是徐大眼嘛，他天生長了一張會說話的嘴。

於是，徐大眼從賀老六如何設賭局，讓大夥賭錢開始講起。講賀老六多好運氣，兄弟們被他殺得褲子都沒了。

可是話鋒一轉，原來賀老六不是運氣好，是骰子里灌了水銀，專門坑騙自己兄弟的。

揭破賀老六的就是朱重八，朱重八如何拆穿騙局，賀老六如何惱羞成怒，如何威脅朱重八說要事後報復。

朱重八如何赤手空拳，以一敵三。

說到高興處，徐大眼興高采烈，手舞足蹈。郭子興也是，聽得連連點頭。

「放屁！」叫老孫的三角眼漢子大罵道，「老六啥時候會耍鬼，俺咋不知道？再說就算是耍鬼，軍中兄弟動手，怎麼能下此毒手！往腦袋上敲？」

徐大眼被罵的一縮脖兒，不敢言語。

「是他先動刀的！」朱九喊道，「當時俺哥戳穿他耍鬼，他抽出刀子說，他是啥孫將軍手下，弄死俺們也是白弄，後來跟俺哥動手，他也拿著刀子！恁看！」

說著，朱九腳底下一踢，那把牛耳尖刀，到了郭子興的腳下。

「是這麼回事？」郭子興低頭看看，又問道。

「對，當時賀老六就是這麼說的！」徐大眼說道，「當時他抽出刀子就要砍俺們，俺們也想抽刀砍他狗日的，還是重八叫住的咧！」

「放你娘的屁！」孫姓三角眼破口大罵，隨後對郭子興道，「郭大哥，這營里都是恁地人，當然向著恁地人人說話！」說著，看向人群，「有沒有老子的人，出來！」

莫非，這姓孫的，就是孫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