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渣男小九

「哼！」脫脫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隨後，看看小九，又嘆息一聲，「你若再執迷不悟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有你們兩位肉票在手，我怕啥？」小九朗聲笑道，「一位是丞相，一位是郡主。」

其實小九心裡也沒底，敵人布下了天羅地網，何處才是出路。可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走一步算步。

他不信，往日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現在卻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邊。

有時候，他這人也執拗得可怕，倔強到了極點。

一陣風出來，篝火噼啪作響，小九緊了緊身上的袍子，發現身邊的觀音奴，也在風中發抖。

「哎，那邊盯你爺爺梢的，你們家郡主和丞相快凍死了，弄點皮毛大衣來！」

小九的聲音，在空曠的夜空中傳得很遠。

他那玩世不恭的腔調，讓觀音奴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然後，二人忽然四目相對，彼此眼神明亮。

「看什麼看？沒見過哥哥這麼英武的男子？」小九說了一個老掉牙的梗。

觀音奴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但還是美目不轉，側頭看他。

「你別這麼看我！」小九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好看？」

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讓觀音奴一愣。

隨即，又聽小九道，「你這樣的美人，這麼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你知道我心跳的多厲害嗎？」小九拍拍胸膛，「再這麼看我，我怕..........」

「怕什麼？」觀音奴笑問。

「吃了你！」小九一呲牙。

「呵呵！」夜空里，出現觀音奴銀鈴一樣的笑聲。

笑過之後，她看向小九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作為一個已經結婚的過來人，少女這種眼神的含義，小九再清楚不過了。

「小九，你這個渣男！」小九心裡暗罵自己。

媳婦都快死了，現在不知在哪裡，你還要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

呸，小九在心裡鄙視自己。

可是，這是他的策略。

來這世界的兩年，抵得上他在原來世界十年的成長。對於人情世故，對於人心的觀察，他已經入木三分。雖然觀音奴是自願跟著他，可是誰知道這郡主會不會再突然反悔。

畢竟，他現在手裡的籌碼，就這麼兩個人而已。

那種情愫他一清二楚，他心中對於觀音奴這位蒙古少女，只是朋友一般的好感，並無其他。

但是，女人都是愚蠢的，都是心軟的，為了那虛幻的好感，總是會奮不顧身。

觀音奴柔軟的心，現在就是小九隱藏的武器，也是他最後的籌碼。

他一定要牢牢的抓住，讓觀音奴心裡對他越來越好。

咕嚕，尷尬了，觀音奴瞬間臉紅，她的肚子響了。他們跑了一整天，也早就餓了。

「餓了！？」小九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用油紙包裹的油餅，用刀尖挑著，放在火焰上，「等著，我給你烤餅吃。這餅是豬油烙的，熱著吃可香了！」

觀音奴抱緊雙腿，歪頭看著小九，「你怎麼會有餅？」

「餓怕了！」小九說道，「不管什麼時候，我身上都會帶一天的口糧。」

觀音奴看著小九臉上帶著痛苦的回憶表情，心裡越發的柔軟起來，「你以前，吃不了少苦吧！」

「何止吃苦！就是從餓死的人堆里爬出來的！」小九看著她笑笑，轉瞬之間臉上的凄苦褪去，滿滿都是自信，「但是我從沒抱怨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少年時吃的苦，會成為我一輩子的財富。」

「男子漢大丈夫，每天唧唧歪歪說當年多苦多累，叫什麼男子漢？真正的男子漢，不管吃多少苦都要放在心裡。只要活著，男人就要頂天立地，就要有個男人的樣。」

不知是天上的星星映入眼帘，還是她眼神中出現神采，觀音奴小聲道，「你要是蒙古人就好了！」說著，又笑道，「小九，你和我以前見過的漢人都不一樣？」

「那不一樣，是不是我好看一些？」小九翻著烤餅，笑道。

「呸，油嘴滑舌！」觀音奴笑笑，鄭重道，「你比我以前見過的漢人，都更像男人。你比他們勇敢，比他們有擔當，你比他們........」說著，她頓了頓，「你比他們，更尊重女人！」

「真男人，敬愛世間女子！假男人，看輕天下女子。」小九試下烤餅的溫度，燙手了，開口道，「世間男尊女卑，在我看來就是狗屁。這世間的一切規矩，禮法，都是男人強加在女人頭上。要女人三從四德，可是他們卻妻妾成群。哼哼，笑話！」

「我也是這麼想的！」觀音奴拍巴掌笑道，「好比我爹爹，娶了七個小妾，不記名的丫鬟無數。在他心裡，這些女人都不是人，還沒他養的獵犬重要。」

「在我心中，我愛的人，比我的命還重要！」小九動情的看著夜空的星星，「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豪傑寧願孤單！」

脫脫忽然開口道，「算不得好詞，但是新穎，可有下闕？」

「好兒郎，渾身是膽，壯志一生四海遠名揚！」

「有股英雄氣！」脫脫贊道，「不知全文是什麼？」

「吃餅！」小九被燙得呲牙咧嘴，把餅掰開，給了觀音奴一大塊，又給了脫脫鬆開一隻手，給他一小塊。

「你呢？」觀音奴問。

「我不餓！」小九笑道，「你吃吧！委屈你了！」說著，又笑笑，「我會做飯呢？若是我不死，以後我們能再相見，我給你做大蔥炒雞蛋吃！」

「呵呵！」觀音奴高興的笑笑，把手中的餅一分為二，堅定的說道，「一起吃！」

接過燙手的餅，小九看著觀音奴，「我要是不死，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今天。都會記得，在北國的雪夜，我和一位花一樣的姑娘，共吃一張餅。到死，我都不會忘記！」

「真的？」觀音奴輕咬嘴唇。

小九不敢去看她清澈的目光，低頭咬餅，「真的！」

「朱九，你她娘的這個渣男！騙人家小姑娘，真是該死！」小九心裡暗罵。

忽然，他耳朵動動，貓一樣的翻身抽出長刀。

「什麼人？」

黑暗之中，幾個腳步傳來，「奉我家將軍之命，給你們送東西！」

幾個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他們手裡拎著食物，還有搭帳篷的氈子。

小九迅速走到脫脫身邊，刀鋒橫在對方的脖子上，冷聲道，「快搭，搭完滾。敢輕舉妄動，讓你們丞相血濺三尺！」

幾個武士，恨恨的看了小九一眼，然後伸出手表示身上沒帶武器。接著，在篝火的旁邊開始搭建氈棚。

從始至終，小九都像狼一樣盯著他們。

蒙古人從極北之地而來，對付冬天是他們的拿手好戲。頃刻之間，一間完全能容納三人的氈棚搭好，還留下了一些酒水食物。

「嘖嘖！」小九用刀尖挑著一塊肉說道，「你倆這肉票真是沒白綁！有分量！」

「我哥哥最疼我！」觀音奴坐在氈棚里，笑道，「現在他肯定擔心的不行！」

小九烤著肉，「要不，你回去吧！別跟著我了。」說著，又道，「你是郡主，我是賊，而且又是男女有別。外人看是我綁了你，難免會污你的清名！」

「不！」觀音奴倔強的搖頭，「做人怎能說話不算話，說做你肉票，就要做你的肉票！」

小九低頭一笑，「你對我真好！」

「那你以後要報答我！」觀音奴嘟嘴道，「你還欠我三件事，以後要是我找到你頭上，你不許推脫！」

「拉鉤！」小九伸出小拇指。

觀音奴也不扭捏，蒙古女子本就敢愛敢恨。

兩根手指糾纏在一起，兩張笑臉相對。

「哎！」脫脫忽然嘆氣。

「世叔，怎麼了？」觀音奴問道。

脫脫看看小九，「你傻呀！」

小九渾身一激靈，看著脫脫，咬牙道，「信不信把你脫光了，讓你在風裡凍兩個時辰！」

脫脫僅有的能活動的那隻手，摸摸全是血痂的鼻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