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骨感
第二天,彭川東早早的起床洗漱,穿上昨天趙思思給自己買的新襯衣,還別說,趙思思不愧是從小在北庭省長大的。對於這裡的氣候是拿捏的真准,現在還是八月底,在蜀省這個時候正是收稻穀的時候,天氣炎熱呢。而北庭省早晚的氣溫便已經快到4、5度了,中午卻是20幾度,早晚的溫差正是應徵了「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熟語,穿上短襯衣,披上趙思思買的皮夾克,彭川東感覺神清氣爽,精神極了,出門闊步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教學樓距離分配的住房並不遠,步行也就十五分鐘左右,很快便來到了校門口,這個時候上班的教職工還只是窸窸窣窣,有的只是學校匆忙的身影,而此時也有兩位教師戴著值周牌子,帶領著學生會的學生對進入校園的學生進行簡單的督促,比如儀容儀錶,校服一類的,而另外兩位教師也在指揮著學生打掃衛生,這些畫面讓初為教師的彭川東來說頗為愜意,教育是興國大計啊,看著這些連國語都說不太明白的孩子,彭川東頓感身上的責任很大,便不多想,快步邁著步子來到了行政樓的四樓大會議室,按照學校安排,今天一天是教務處的老師給新入職教師做培訓,學習托克蘇縣以及它遷鄉中學的相關規章制度以及快速讓年輕教師快速轉變角色,儘快投入到工作崗位中去,畢竟一個只有20萬出頭人口的小縣,能夠在一年度一次性招聘一千多號新教師,可想而知,托克蘇縣教育面臨的困境,以及年輕教師們所面臨的的壓力。
相比較學習國家、升級、市級的相關教育制度、暫行辦法條例等,教務處副主任雷剛給大家講的當前它遷鄉中學的教學情況更能讓在座的年輕教師提起興趣。當雷剛說道,目前學校的孩子能夠較為流暢的講國語的非常少,甚至有一些一句國語都講不了,年輕老師們一片驚呼聲,更讓人吃驚的是,雷剛說,如果你們問這些孩子毛爺爺知道嗎?或許大部分的孩子都知道,但是要想他們說出毛爺爺是幹嘛的?估計百分之八十的學生都講不出個所以然來。聽到此,彭川東心中一股涼意頓時襲來,年輕的教師們紛紛熱鬧了起來,都驚訝的問道,連基本的交流都實現不了,那我們怎麼開展教學工作?雷剛轉色道;老師們吶,這就是我們目前共同面臨的教育困境啊,咱們北庭省執行中央的推行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教學才一年多,以前的教師上課都是用維吾爾語言上課,國語在這裡並不暢通,大部分上了年紀的教師國語都不過關,連知識分子的教師都如此,更別提農村的孩子了。中央高屋建瓴的意識到,為了發展北庭,不斷縮小北庭與沿海省份的差距,關鍵就在於語言。而且北庭處於祖國邊陲,邊境形勢複雜,外國的敵對勢力虎視眈眈,只有在中央的堅強領導下,推行國語教育,發揮教育強大的凝心聚力作用,才能讓北庭在穩定的前提下發展起來,才能讓北庭走上富裕的道路,也正是當前的這種形勢下,托克蘇縣委才會面向內地招聘如此多的新教師,當然了,從教育的規律來講,也並不是多麼的糟糕,教育是一件長期發展的過程,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教育工作者長期努力,這些方面的考量是上級管理部門去決策部署的,我們只需要按照上級的統一部署完成我們當下的任務就行了,不知道大家能夠明白我的意思不。對於雷剛的說法,彭川東不得不深感佩服,作為一名農村寄宿制學校的教務處副主任,處在教育系統的最底層,但是能夠對當前北庭省的教育現狀有著如此清晰的分析和判斷,實屬不易。雷剛接著說道,他剛從內地來到北庭的時候,面對的情況比現在更加的困難,但是隨著兩年多的國語教學,小學階段的學生經過兩年的國語教學,來到咱們初中已經好多了,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上我們全覆蓋從幼兒園到小學全體同仁的努力下,過不了幾年便會有非常大的變化。到時候大家會發現我們平時看似平常的教學行為將會陳勝多麼顯著的效果。
雷剛的一席話,加上平易近人的態度,贏得了在座年輕教師的一致認可,對於現狀,大家也有了一定的認識和心理準備。接著便是教研室的副主任任德斌給大家進行了關於如何書寫教案,如何按照教育局安排製作課件以及如何快速適應在當前環境下授課等相關問題。彭川東觀察這個年輕的教研室副主任任德斌,竟然有些口吃,操著濃厚的甘南方言,人看起來憨厚老實,給人的第一印象倒是感覺這人挺靠譜的。面對新教師們的一些問題,經常是樂呵呵的回答,相比較教務處的雷剛,顯然大家更加喜歡這個教研室的任德斌副主任,雖然雷剛也是盡量表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但總感覺給人一種官僚習氣很嚴重的味道,像是上級領導在給大家做報告,而任德斌卻更加的接地氣,在當今物慾橫流的時代,接地氣顯然更讓人易於接受,但食物都是有正反兩面,有利有弊,對於這點,彭川東在此後便后親身經歷這兩個人或隱或現的競爭中得以驗證。
兩天的校內培訓和備課,彭川東感覺到了一絲的乏味,經過兩天的短暫相處,老師們也迅速的熟悉了起來,大家都約著是否能夠選個時間唱唱歌,吃個飯或者去托克蘇最有名的景點「沙漠花海」去看一看。在兩天的培訓課上,彭川東也認識了一位「知己」,這個人叫孫浩,兩個人的相識還是因為兩個人是「煙友」,按照規定,學校本來是「無煙校園」的,但對於像彭川東、孫浩這種「老煙槍」來說,無疑是痛苦的。彭川東發現在行政樓四樓大會議室再沿著樓梯往上走,到達樓梯的盡頭,便會有一小塊視頻監控的盲區,人跡也是罕至。當彭川東來到這裡在拿著煙正找打火機的時候,一個打火機伴隨著聲響遞了過來,彭川東抬頭一看,正是孫浩。彭川東沒有扭捏拒絕,歪頭過去點煙的同時,用手拍了拍孫浩拿打火機的手,並點頭示意。在這抽煙的短暫時間裡,兩人熟悉了起來,這個孫浩是94年的,甘南省人,但長著一張與年齡並不相符的臉,雖然臉上還有一些青春痘的痕迹,但這張國字臉加上隨時都看似弔兒郎當的神情,讓彭川東覺得這個孫浩並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經過與孫浩簡單的閑聊,彭川東在心中決定與這個孫浩可以交往交往,大家都是年輕人,都是從內地千里迢迢的趕來這塊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至少大家在心理上是相近的,符合當下這批年輕教師急需「報團取暖」的心理。
這個孫浩,看似弔兒郎當,經常與新來的女老師們開玩笑,說葷段子,但當彭川東與他聊到他的專業學科地理時,彭川東也是吃驚不已,彭川東雖然不是地理專業,但是苦讀歷史,對於地圖,不管是古代的還是近現代的,不管是全國地圖還是分省地圖,甚至是一些鄉鎮村落,有的地方甚至是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術功底簡要的畫出來。但跟孫浩聊過以後發現,地理不僅是熟悉地圖就完了,對於他們自己的專業來說,認識熟悉土地圖只是基本功而已,但當孫浩了解了彭川東的地圖功底以後,心中也是暗暗稱奇。
正在兩人邊抽煙邊閑聊的時候,發現學校工作群里通知,新教師明天便開始正式上課,課程安排表已經上傳到工作群中,大家便是一陣哄亂,都在或多或少的表現著對新角色的新奇和新鮮感。。
明天便正式開始職業生涯的第一課,滿懷理想情懷的彭川東,儘管遭遇了雷剛的當頭一棒,儘管這裡甚至還有孩子一點普通話都不會講,但彭川東仍然還是信心滿滿,鬥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