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芳姐
火車到達陽城時，已是深夜，火車站早已人煙稀少。
就算有再多的植被，城市的空氣依舊和我們村沒法比，我真的挺納悶城市除了那些高樓大廈漂亮點有什麼好的。
這是我在剛下火車時的感受，初來乍到的我，對陽城有些排斥，尤其是在看到那些穿著光鮮亮麗的城裡人時，一身的土氣讓我心裡莫名的不舒服。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自卑。
我那一身被洗到發白的白色襯衣，讓我就算站在火車站的衛生間，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再加上我帶著家鄉口音的彆扭普通話，一切都似乎糟糕透了。
「我……」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有些想回到我熟悉的村子了。
不過也只是想想，我來這裡，可是有不少事需要做的。
走出火車站，一個肥胖的男人迎面向我走來。
「兄弟，去哪？坐我的車吧！就差一個人了！」
「我…」沒怎麼和生人交流過的我有些緊張。
「走吧！這麼晚了，也沒多少車拉活了！」
說著，那肥胖男人就幫我拎起了行李，我還想說什麼，結果行李已經被他放在了車裡。
我尋思著索性也得先找地方住，就跟著上了車。
那是一輛破舊的麵包車，車裡坐著七八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被安排在車的最角落，坐在我旁邊的是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女人那柔軟的身體緊靠著我，陌生的觸感讓我一動都不敢動。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僵硬，如血一般的紅唇勾了勾，吐著淡淡煙草氣，媚聲問我：
「小哥，怎麼了？」
「沒…沒怎麼。」
「沒怎麼是怎麼呢？嗯？」
「我…」被一個陌生女人這麼追問，我心裡莫名的慌亂了，再加上那女人更加刻意日的貼近，我身體的某處開始不安躁動。
我本來就局促，這下更不敢看女人了。
「哈哈哈…」女人笑的花枝亂顫「小哥，看你的樣子是第一次來陽城吧？」
「嗯。」
雖然是初來乍到，沒什麼經驗，但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女人的職業多少能猜到點，我心裡有些抗拒她，可身體和嘴就是控制不住回答她的問題。
「是不是，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啊？」
「嗯…嗯。」
「那巧了，馬上就要到我下車的地方了，那裡就是旅店，便宜，環境也不錯。」
「我…還是……」
我話還沒說完，結果餘光無意間掃了眼女人，只一眼，就讓我心中大驚。
這女人的眉心竟有絲絲黑氣纏繞。
黑氣不算很濃，但卻沒有散開的意思，始終徘徊在印堂。
這是命犯大凶的典型徵兆！
這女人，最多不超過兩天必撞邪，且危及性命！
「怎麼了這位小哥？第一次見我這麼好看的女人？哈哈哈，盯的姐姐怪不好意思的。」
女人的一句話讓我回神，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把頭轉向了她，還盯著人家的臉看了許久。
「不…不是，我……」
「害，小哥你緊張什麼，姐姐逗你的。」女人收起了之前的調侃之色，用我所熟悉的家鄉口音說：
「聽你的口音，是艮村那邊的吧？我家是坎村的！我們倆村離的不遠，坐的還是同一輛火車，姐就在你後邊，你在火車上也就這麼縮著不動，估計也沒看到我，不過話說回來，坐你旁邊那大娘腳是真的臭。」
熟悉的家鄉口音讓我心裡頓時放鬆了不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要不要跟姐姐去旅店，你這人生地不熟的，看樣子也就是個窮學生，到時候找不到住的地方，八成得睡大街！」
開車的胖男人聽了一路，突然插嘴：
「小兄弟，你可別聽這女人的，跟著她走是不用睡大街，還有暖和被窩，可這到時候說不定就是人財兩空！」
女人媚眼一瞪「去你的！臭二虎，開你的破車！你別逗這小兄弟，我們是老鄉！」
這車裡人似乎都互相認識，旁邊的老婦人也笑著跟我說：
「孩子，你還不如聽小芳的，你要是讓這狗二虎帶你去找住的地方，他非坑光了你的錢！」
「哈哈哈……」
車裡頓時爆發出笑聲，我也跟著笑了。
我接受了小芳姐的好意，不過倒不是我真的單純容易相信人，而是我信爺爺教給我的相術。
眾所周知，這人的秉性脾氣，甚至是財運仕途走向，都會呈現在面相之上。
小芳姐一看就是一個身世坎坷，卻善良的人，那位司機也正如老婦人所說，愛貪小便宜，雖不至於大惡，但絕對有坑光我兜里銀票的心思。
另外，我也是想救小芳姐，先不說是不是同鄉，最起碼相識一場，人家也是真心想幫我這個初來乍到的窮小子。
不多時，車就停了，小芳姐熱心的幫我拎行李，正如她所說，她住的那個旅館便宜的很，不過這環境就差強人意了，連我們村的旅店都不如。
小芳姐輕車熟路的帶我來到房間。
「你就先在這住著，如果一時半會找不到工作也沒事，旅店老闆是我相好，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便宜點能讓你多住幾天。」
「好，謝謝小芳姐。」
「謝什麼謝，都是老鄉，咱們村裡人來這大城市想謀個生活不容易，你也不用謝我，我這也是給自己積德。」
「積德？」我有些驚訝小芳姐用這個詞。
「是啊。」小芳姐倒了杯水，坐了下來「說起來，我和你們艮村的人也有緣，我小時候撞過邪，我家人聽說你們艮村有個先生懂這些，就請過來幫我看了看，先生一個子兒都沒要，還指點我來陽城發展，這工作是不光鮮，不過我也挺知足，這次回去也是因為老先生人沒了，回去看看，結果聽說有人在先生靈堂鬧事，也沒能好好送送老先生，對了，你是艮村的，你知道是誰鬧事嗎？」
聽到這，我大概明白了過來，心裡不由感嘆，或許這一切就是因果緣法吧，我的爺爺救了小芳姐，小芳姐在多年後，也幫了我，而我，也想救她。
而爺爺當年，也應該是料到了小芳姐與我有此一緣。
「唉呀，看我，你這坐了一天火車，也累了，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說著，小芳姐起身，臨走還不忘調侃我：
「對了小兄弟，這旅店不安全，別到處亂跑，被哪個小妖精抓走給你吃干抹凈了可別怪姐姐沒提醒你，你要是需要…可以找姐姐，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哈哈哈……」
我雖年紀不小了，但也未經人生，被小芳姐調侃都臉瞬間就紅了。
而我這臉紅，就這麼一晚沒消下去，那此起彼伏的she
yi
聲讓我撓牆，壓根就靜不下心來畫給小芳姐防身的驅邪符。
看來我得儘快找工作了，找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