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雲舒淡漠的氣息冷卻了周圍的空氣,顧微然從沒見過這樣的她。終究是甲方爸爸,今時不同往日,她也不敢再造次。
感覺到雲舒氣壓有些低,顧微然想坐到另一邊,可這麼明顯的舉動,恐怕會招惹雲舒的不快,萬一影響了「大事」呢?
她擼了擼頭髮,表現得若無其事。
夜路漫漫,燈火點點,車子繞著護城河,將宣安的美景映入眼帘。
四周安安靜靜,雲舒始終望著窗外,顧微然也不敢隨心地玩手機,除了偶爾照照後面那兩個可疑的人。
這一路上,顧微然一直等著他們下車,偏偏這二人就是不動。
直到她和雲舒到地方了,他們才跟著下來。
一兩個地方可以說巧合,從頭跟到尾就不合理了,不是故意就是另有目的。
雲舒在前面走著,顧微然時刻保持警惕,現在的社會,女性生存空間太艱難了,保持警惕性,保護好自己是最基本的技能。
她一步三回頭,總想隨時注意身後那兩人,萬一襲擊呢?萬一下藥呢?萬一圖謀不軌呢?
這兩個人難道是針對雲舒的?雲舒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她這麼年輕就當上高管,難免引人嫉妒,不過也說不定是她自己私生活的原因。
說來說去還不是怪她自己,長那麼好看,干點正常事不行?
想著想著,因為過於入神而沒有注意眼前,她直接撞上了剛剛轉身的雲舒。
肢體的碰撞,讓她與雲舒只有咫尺之距,險些碰到她的鼻尖。
顧微然愣了片刻,她好像再次聞到了雲舒身上的香氣,甚至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流在撫自己的臉。
雲舒饒有笑意地說:「這麼容易就栽進別人的懷裡?」
顧微然忙後退兩步,「你幹嘛突然轉身?」
「我在等你,是你自己撞過來的。」
「那我不是沒注意嗎?」
雲舒眉頭一挑,「是么?眼睛長在前面,很難讓人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你...我有病我才會故意。」顧微然小聲呢喃,她以為自己是花痴嗎?別以為自己長得好看些就會勾引到人,她顧微然可是無性戀者,超模影后,帥哥靚女,誰都不會入心。
「什麼?」
「沒什麼!」
顧微然目前還不敢跟雲舒逞口舌之爭,項目沒到手,她可以做魚肉,任人宰割,等以後再硬氣點。
可她很清楚,只要雲舒做著甲方的高管,她就很難再有底氣與之抗衡。
乙方就是乙方,永遠要靠甲方吃飯。
雲舒笑笑沒有說話,靜靜地往前走。
她的背影被月光拉長,有些孤寂。
這條街離自己家很近,走路兩百米就能到。以前媽媽總會帶著她和雲舒來這裡,儘管爸爸三令五申不允許吃地攤,媽媽還是百無禁忌。
只要雲舒想吃,只要顧微然提出來想溜達,她們必然來這裡。
那時候媽媽在中間,右手牽著自己,左手被雲舒挽著,好不幸福。
如今回想起來,最幸福的時光都定格在了那幾年。
後來媽媽意外走了,爸爸也病逝了,雲舒和顧微然再也沒有來過。
街道的喧鬧聲,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吃夜宵的人們都像煙火里的塵埃,在平凡的世界里享受入夜後的歡愉和滿足。
他們最喜歡的那家店生意紅火,所幸今天還有空桌,人剛到,老闆娘就認出了雲舒。
「噯?雲舒回來啦?」
「你好,連姐。」
「想吃點什麼呀?」
顧微然不禁奇怪,這都多少年了,怎麼還記得?
「老樣子,來點烤串吧,微然喜歡吃。」雲舒笑意不減,連姐有些驚訝地看向顧微然,「這是微然啊?哇塞,太久沒見了,真是女大十八變,現在真是好看得很,越來越像林老師。」
剛提到林老師,老闆娘就變了臉色,覺得自己不該提這茬事,有些尷尬地救場,「微然,你好啊,還記得我不?」
顧微然皮笑肉不笑地點頭,她當然記得了。
她這麼久不來,只是不願意走到這裡徒增傷感,也不願意想起雲舒。
「你別啰嗦了,準備吃的去。」老闆走過來拉走了妻子。
雲舒端坐著,掛著淺淺的笑意,她發現顧微然一直盯著後面。
她這是察覺到有人跟蹤了?
「在看什麼?」
「沒什麼?」顧微然低頭喝了一口水,瞟到那兩人就覺得不舒服。大學里,她就討厭被人跟,因為追求者無休止的糾纏,她對戀愛這件事很厭惡,後來甚至還出現過女同學。
她實在沒辦法,所幸高調宣布自己是無性戀者,不會喜歡任何人,也不會結婚,讓那些人死心。
不是最好的法子,倒也用冷漠和手段擊退了不少人。
她很清楚,現在這個社會,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得很好,該剛的時候就剛,有時候對別人仁慈,就是在為難自己。
反正能引起自己不適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想到此,顧微然站起來往燒菜的鍋灶那邊走去,她低頭跟老闆娘嘀咕了幾句,隨後端起盛滿水的盆走了過來。
既然這兩個人這麼喜歡跟,那就給他們點收穫好了,可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
顧微然端著盆徑自向路燈下那兩人走去。
雲舒不懂她要做什麼,隨之站起,沒等她跟過去,就見顧微然端著那盆水,直接潑向那兩人。
這一行為吸引了所有顧客的目光,也讓雲舒吃了一驚,那兩人被澆得濕漉漉的,他們憤恨地瞪著顧微然,剛想抬手揍人。
雲舒見她可能有麻煩,快走幾步往那邊趕。
顧微然卻淡定地舉起手機,界面上顯示110,並且已經是接通狀態。
「110嗎?」
那兩人指著她,不敢出聲,氣到手抖。
「我感覺有兩個男人一直在尾隨我,從機場到大巴,從大巴又跟到了我吃夜宵的地方,有照片為證。」
那兩人抹了一把滿是水的臉,簡直要氣絕身亡。
「我好害怕啊...」顧微然裝得楚楚可憐。
兩人面面相覷,只覺得不能惹麻煩,要真的被帶到警察局,回去沒法交待。拳頭抬了抬,最終還是忿忿地放下了。
見那二人束手無策地離開,顧微然玩味地笑了,繼而對電話說:「好了,他們被我嚇跑了,謝謝小姐姐,我回家會注意安全的。」
終於把兩瘟神趕走,顧微然身心愉悅。
誰都沒想到嬌俏可人的顧微然,會幹出正面剛的事,紛紛投來目光。她本就眉清目秀,長相出眾,有些古典美女的氣質,此時更加吸睛。
雲舒笑望她,對這種古靈精怪的言行舉止,很是欣賞。一般的女孩子,還真不敢這樣...
對著兩個彪形大漢,即使發現被跟蹤,也是先脫險或是求助,她倒好,還真不怕被人報復,直接潑上了。
她最先發現不對勁就拍了照片,隨後借了地利,利用人多保護自己,最後才撥通110,喝退對方。
全程淡定自若,毫不畏懼。
這還沒到合作時期,就開始給自己驚喜(嚇)了,顧微然還真沒讓雲舒失望。
雲舒原本有些傷感的心情被她逗樂,想到那兩人落湯雞的模樣就覺得搞笑,也不知他們回去會怎麼彙報情況。
說被雲舒身邊小妮子潑水了?
還是說雲舒在宣安跟人聊吃回扣的事?
呵...他們只會一無所獲。
顧微然回到桌旁,烤串已經上了,還是以前喜歡吃的那些,面對美食,她頓時有了胃口。
「以前遇到過尾隨者么?」雲舒很好奇,這一系列動作很老成,就像經驗之法。
「尾隨者沒有,遇到過麻煩的追求者,我這算客氣的了,擱我以前脾氣,潑的肯定是刷鍋水。大學時,有個男生在樓下點蠟燭彈吉他唱情歌,叫著顧微然我喜歡你,吵的整個女生宿舍都不得安寧,真是太煩了,我當時正好在洗腳,就直接從六樓倒下去了,滅了那些蠟燭。」
顧微然漫不經心地說著,一臉無謂,雲舒卻「噗嗤」笑出了聲。
「倒真像你干出來的事。」
「我很討厭那種盯凝和糾纏,看得我渾身不自在。」顧微然總覺得要給點教訓,不然他們不長記性。
曾經有人說她絕情冷漠,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她認了。
活得無牽無掛多好,她還是修為不夠,否則不會為了風起的未來,坐在這跟雲舒聊天。
雲舒不答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感覺到雲舒炙熱的目光,顧微然抬頭,「你盯著我幹嘛?」
「看你會不會去拿水潑我。」
「你是甲方爸爸,我怎麼敢?」
雲舒眉頭一挑,「不是...嗯哼?」她故意在中間停頓了兩秒,作出一個「ma」的口型。
顧微然秒懂她的意思,氣得抄起水杯,恨不得潑過去,但是!
「怎麼?想潑啊?」雲舒笑意更深。
她分明是故意挑釁自己!!在挖坑!
這一潑還得了,所有的努力和忍耐都白費了。
不行!她要忍辱負重!跪/舔前行!
顧微然僵硬地擠出一個不走心的微笑,「我...喝!」
不能潑她喝還不行嗎?顧微然把剛倒的滿杯水一飲而盡。
直到這一刻,雲舒才有了重逢的喜悅和快樂,顧微然氣急敗壞的反應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她很開心好像又有了些從前的感覺。
這種久違的感覺,竟讓雲舒心中有了些溫暖。
她想竭盡自己所能,一直這樣保護著顧微然。
桌上一堆吃的,雲舒沒怎麼動,只吃了點桂花糖芋苗。
顧微然瞥了她碗一眼,「你怎麼還愛吃這個?」
「有些味道,替代不了。」
沒想到她還挺懷舊的,顧微然沒再說話,覺得不能再這麼深聊下去,說起過去肯定會沒完沒了,該說正事了,這會沒尾隨者,總要讓雲舒給她一顆定心丸吃。
「那個...」
話還沒完全出口,餘光就瞟到有個人走到她們桌旁。
「雲小姐,董事長讓我來保護你,我送您去酒店吧,這種地方不是您該待的。」說話的是個180左右的高大男人,他身穿黑襯衫,看起來很強壯,可對雲舒說話時,微微弓腰,畢恭畢敬。
而且他用的是「雲小姐」,而不是「雲總」的稱呼。
雲舒看到他的到來,斂起笑意,淡淡回答:「知道了。」
那人把她行李拿著,一言不發地等著,雲舒站起身,對顧微然說:「只要你技術標不要讓我難做,一切OK。」
這是顧微然費勁心思想得到的答案,雲舒是定標人,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她沒有再多作停留,隨著那人上了路邊黑色的轎車,消失在了黑夜裡。
顧微然望著馬路方向,本該高興的心情,瞬間低落。
董事長,雲小姐...剛發現有尾隨者,保護者就出現了,呵...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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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傲嬌,你不是就想要這個答案嘛,人家給你了,你不高興個啥??
項目易得,雲媽難得,要珍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