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和墜樓

第十六章 玉和墜樓

到了錦繡軒,只見裡面已經有個俏婢在那裡。

「我們夫人不喜艷,上次來的布匹太華麗了。」

「是是是。可是小奶奶,這是最素的布了。」

侍女擺擺手,「不不不,還是不好。按之前的來做。」說完,拿了一塊素布,放下一錠銀子,翩然地離去了。

李意容含笑地看著遠走的侍女,問道,「誰家的侍女啊,老闆,氣質如此不凡。」

「是柳夫人的,柳家夫人淡雅是出了名的,一點花色都不穿的。」

「侍女尚且如此,可以想見其夫人是何等姿色…」李木容有些期待道。

老闆道,「可不是。柳家夫人早年是我們昭安第一號美人呢,和我們的史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意容點點頭,指指自己道,「你看看,我適合穿什麼衣服,要男裝。」

錦繡軒的老闆乍眼一看,心中一驚,自己從業四十來年,從來沒見過如此邪氣之人。此人渾身的貴氣,自然是怠慢不得。

「合適,合適的多了去…」

錦繡選對面的客棧二樓中…

「夫人,就是她。她就是李意容。」剛才的侍女指著樓下立在門邊的李意容道。

女子點點頭,輕輕道,「很美…」

「哪能和夫人比。」侍女介面道。

「這個人不簡單。」夫人溫柔地站起來,扶著欄杆想向前看清楚一點。

二十八年未見了,李意容,別來無恙。

……

買好衣服,兩人想穿過小巷回府,卻見人全部往琴湖跑去。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李意容挑挑眉,拉住妹妹的袖角,「我們回去吧。」

「我覺得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走。回去。」她可不希望妹妹接觸這些腥風血雨的東西,再說她都安排好了。今日就是烏則芙子的死期…

李木容拉住一個男子問道,「前面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男子轉回頭,居然是蘇昭臣。

「意容姑娘,木容姑娘。」蘇昭臣見到她們,臉上不由得喜道。

「前面怎麼了?」

「不太清楚。聽說是錦繡樓上有人跳樓。」

「二姐。我們趕緊去看看吧。」沒等李意容回應,李木容已脫韁跑去。

李意容怠怠道,「等等我。」那就去看看好了,送她一程。

錦繡樓前,已然是挨山塞海。百姓七嘴八舌,更是炸開了歡地議論著。

「玉和縣主入宮苦苦哀求主上,求主上做主將自己許配給柳將軍。聽說寧願做一個妾室呢…」

「可惜主上沒答應。那玉和縣主回去后就命人封鎖了錦繡樓,自己一個人爬到長欄之上,說是日夕之前,若不順她的意,便要從樓上跳下去。八殿下著急自己的女兒,現在正在柳府門外苦求著見柳將軍呢。」

「柳將軍呢?他是什麼態度。」

「就是將軍不肯,才有那麼多事啊…」有人長嘆一聲道,好像是他的良緣似的。

「我可聽說柳將軍已經應允了。畢竟柳家出名的賢良仁德,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縣主跳樓。」

「尤其是史君,極為重視柳家聲譽,不過是區區一個妾室,就是納了又如何?」

「據說這玉和縣主是這八殿下的掌上明珠,雖然八殿下權勢大過天,要風得雨的,就是敲定不了這大女兒的婚事。只要那柳若思不點頭,任你縣主如何捅破了天,也無濟於事。」一位年長的老人搖頭晃腦地分析道。

「要我說,那柳若思就是不想娶這玉和縣主,這旁人又怎麼能勉強呢?」

柳若思的府前三條街都已經圍著水泄不通,被軍官攔著所以不知發生些什麼。

而錦繡樓就不同了。本就是昭安的中心地段,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全封鎖起來,故只攔了錦繡樓的外圍,禁止旁人進去。

昭安百姓們對樓上的狀況,還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那玉和縣主如今換回了女裝,一身白衣,窈窕裊娜,姿容絕麗,手裡持著一把碧簫。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高高的長欄之上,觸目所望,便是昭安大片的錦繡江山。錦繡樓之名部分得源於此。

簫聲哀婉纏綿,訴盡不得意之志。

李木容也在下面看著,小臉蒼白。

一切的緣由因她而起。

如果她不笨笨地被抓,他就不會說重話。他不說重話,烏則芙子便不會傷心欲絕準備自盡。

「你別管。」李意容瞥了一眼獃獃的妹妹,知道她的腦子是一條筋,提醒道。

「快落山了…」李木容喃喃道,用哀求的眼光望著二姐。

她的二姐是世上最聰明的人,她知道她可以。不過若是她知道這本就是李意容慫恿的,又該作何感想。

李意容揉揉太陽穴,自己這樣一邊殺,她一邊救。還殺個什麼勁…直接慈航普度,救濟眾生得了。伸手蒙住妹妹無辜的大眼睛,無奈道,「我上去看看。你別上來。你若上來,我就下去。」

這錦繡樓大約四十來米高,是觀賞琴都風景的最佳點,如今卻要斷送一個女子的性命。

好不容易爬上樓,李意容喘著氣看著坐在欄杆前的女子。

其實她很適合女兒打扮,她扮男裝少了份瀟洒,還是女兒身看起來更為舒服,雖然不如她妹妹國色天香,但她畢竟也有自己的美。只是她沒發覺罷了。

烏則芙子見是李意容,感慨地傾訴道:「你知道嗎?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昭安喜歡若思哥哥的人很多,從普通少女到官家小姐,可那都是他功成名就之後。」

「而我不一樣,我在他揚名立萬之前,就喜歡上若思哥哥了。他年少的時候就很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劍,白天練武,晚上讀書。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李意容一臉哀怨,你問一下她要不要聽好不好…

「那年,杏花開的跟現在一樣好。他來給我母上送東西,迷了路,就在那杏花樹下。我正躲在樹下睡覺,一睜眼,便看見他含笑地望著我。「烏則芙子說完輕聲地笑起來。

無論多少次,她都不會忘記他的如玉般的眼,好奇地看著她,眼角是滿滿的笑意。她從下面望著他,他更是俊朗的不可思議。

烏則芙子閉上眼,仍能感覺那天的美好鋪天蓋地向她湧來。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李意容探出頭想了想,「縣主。我先下去了。」說完便負手慢悠悠地下樓,朝著李木容等人搖搖頭。

李木容聽完,心中決定已下,不顧二姐的阻攔,施展輕功便朝將軍府而去。

柳將軍府外黑壓壓的全是人,即使是皇親國戚,看熱鬧的心也絕不會比百姓少一些。

尋了一圈,沒找到人。

他會去哪了?李木容微一思量,便往琴都城外奔去。

她不是去來勸說他的。

人各有志,她只是覺得事情既然因她而起,她總得做些什麼才好。

而他果然在這裡——長姐的墓前。

琴都郊外,短短二月,卻彷彿過了幾年似的。

那日送長姐,她的心中亂極了。如今再去,同樣心如刀割,不忍直視。

彎彎的琴河水,宛若金黃帶,河水映照,波光粼粼,而他就站在那天他立碑的前面。

李木容覺得他又似乎變成了那日冷冽的模樣,像頭受了重傷的雄獅子,不願讓人靠近,哪怕是說話。

申時了,再過幾個時辰,便是日夕。

柳若思翻身上馬,唇緊抿著,寒氣逼人。

他可以殺完所有寇讎,但是他不能讓一個琴國百姓在他守護的土地上死去,哪怕她以嫁給他相要挾。

他回頭看了李木容,淡淡道,「走吧。」

李木容沒有跟上去,墳前放著長姐的玉佩。

他把本來屬於長姐的玉佩還給她了。

李木容微微失神,擦去不自覺流下的眼淚,快步跟了上去。

……

「是將軍來了…」人群中有人驚呼道。

人群自動分成兩側。只見他一襲軍裝英姿勃然,看著冷傲孤清。

有人心中瞭然。他們的將軍想以將士的身份去救那玉和縣主,卻不肯以新郎官的身份。

可是倘若那玉和縣主不同意又如何,定要他許了這門親事又如何。

大家都眉頭緊蹙,暗暗為柳若思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人為此輕輕啜泣起來。

「哇…這是八點檔嗎?」一個紫衫姑娘不禁讚歎道。

李意容轉過頭看看這個女子,長相平平,好奇地問道,「什麼是八點檔?」

「額…」女子愣了一下,但見李意容眼中透出的一些脅迫,不自覺解釋道,「是比較狗血的意思。」

「狗血是什麼,狗的血么?」李意容挑眉。

女子又解釋道,「就是誇張的意思。」

「你不是琴國人?」

女子大驚道,「你怎麼知道。」

李意容道,「因為你說的話,我不知道。」

女子再次驚訝想,「好自信的人啊…」她看向樓上,「這個女子為什麼自殺啊?」

「也許她想不開。」李意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女子咽了一口唾沫,莫名地伸出手道,「我叫林月川,你好你好。」

李意容看著她伸手的手,有點奇怪,這是什麼禮儀,果然不是琴國人,「李意容。」

緊隨著,李木容回來了,眼瞅瞅身邊的林月川道,「你是我二姐認識的新朋友嗎?」

林月川先是看看一臉不屑的李意容,再看看甜甜笑著的李木容,一個長相甜美無害,一個邪魅不羈,不由得露出大大的笑容,「是,我叫林月川。」

這時只見人群攢動,呼喊的聲音遠遠地從南邊,一浪接著一浪地推來,渾厚綿長。

柳太宰大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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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女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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