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很羨慕
「鳳兒,你快過來。」
只見一個才三歲的小娃娃不知何時到了李意容面前,本來李意容是打算來告辭的,卻被一個小娃娃抱住了大腿。
她心驀地一軟。
她以前是很討厭小孩的,那是做首輔大人時。但現在生完孩子,稍稍改觀了一點,而且眼前這個小娃娃胖嘟嘟的,很是可愛啊。
她蹲下身,一把抱起,小娃娃順勢靠在李意容的懷裡,然後摟住了她的脖子。
「哥哥。」聲音奶聲奶氣的。
這小娃娃名為溫鳳,是花氏的孩子,才三歲,是溫老爺最小的女兒,是溫老爺的掌上明珠,溫家的團寵。
因為這個女兒,花氏也成為溫老爺最得寵的姬妾。
花氏不好意思道,「鳳兒,不是哥哥。」
李意容勾唇道,「沒關係。」
溫老爺呵呵大笑,「好好好。我們小鳳很喜歡你啊。徐夫人。你家中可有什麼妹妹之類的,尚未婚嫁?」
溫老爺最是了解自己的兒子,讓他問,絕對是不可能的,不如他幫他問出口。
李意容心中雖然覺得奇怪,仍回答道,「都已婚配。」
溫老爺哦了一聲,「可惜啊。那可曾有孩子之類?聽聞徐夫人曾產一子。我家鳳兒的話,這個…可以定一個娃娃親么。」
溫老爺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呼,「老爺…」
「爹…」
「爺爺…」
這種話怎麼也說出口,太不知廉恥了。
李意容把孩子還給花氏,只是微笑,心道這老爺子還挺對她的胃口。
她也是一向十分不要臉的,不過她的孩子不是她的,「這個李某做不了主。待我問問我夫君。」比如問問柳時霜。
溫老爺道,「家裡不是夫人說了算嗎?」
眾人心想,這個溫老爺看來是很喜歡李意容啊,否則也不會自己沒戲,就打溫景炎,溫景炎沒戲,就打人家的兒子。
李意容道,「待我問過,再回,可以嗎。各位,李某告辭了。」
溫老爺嘆了一口氣,「好吧。景炎,送徐夫人出去。送她回府,再回來。」
真是太熱情了。
溫景炎心道,他這個爹,怎麼還是跟年輕時一模一樣,流氓無賴樣兒。
他起身送李意容,表示要送她回府。
李意容百般推辭。
溫景炎道,「我若現在回去,我爹會罵我。」
李意容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不瞞二少。你現在這樣,我很羨慕。」
這種家庭生活,她早已經沒有了。妹妹跟她離心,如今在琴國。長姐也去世了。
溫景炎看向她,覺得她的眼神悲傷,儘是一片落寞。
行在道邊,長安悄無人的街上飄起了雪花。
她伸手接住,「二少去過昭安嗎?」
溫景炎搖搖頭。
「昭安的雪也是很大的,很潔白,不像這長安的雪總帶著黃。」長安外黃土比較多。
到了徐府門口,李意容跟溫景炎告辭,李意容向相思居而去。
徐府的除夕宴開始的晚。
一行人都在等她。
徐彥先見她回來,趕忙拉進她。「外面冷嗎。」
春喜給李意容換了身衣服,「不冷。」
秦雪寧哈哈道,「徐相,我們主子可能抗凍了。」
柳信也笑道,「就是就是。」
徐彥先不相信,還是把披風裹住李意容。
一行人圍在桌前,舉手乾杯。
秦雪寧道,「轉眼來長安都兩年了。」
「就是啊。兩年發生了好多事情。」
他們再次感慨時光荏苒。
一干人走後,相思居就只剩下李意容和徐彥先,春喜跟著秦雪寧去守歲去了。柳信也陪著一葉飄一起過節。孟昭雨還有一群單身的兄弟。
至於趙長舒,早間來過後,也跟鄧曦去了。鄧曦為了他如此,趙長舒也決心要好好對她,不得不說也是一件好事。
李意容一手之頤地坐在桌案前,看著冬雪緩緩落下。
果然是歲月如織,家家戶戶都是如此。
李意容轉身笑道,「姐夫。一轉眼,就十年了。今年是長姐去世的第十年。如果她還活著,該有多好。我今天去溫家,看到他們熱熱鬧鬧的,心裡就很難過。」
她認真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長姐如果沒有遇見徐彥先,也許就不不會死。
漱玉二十五年,李想容也是在除夕的時候去世的。
除夕是團圓的日子。
說起長姐,李意容又是一陣一陣地傷心。不僅是長姐,她也想妹妹李木容。她過的怎麼樣。她現在甚至就想去一趟昭安。
徐彥先道,「意兒。如果我說不復國了,你是不是就會離開我?」
李意容默然。
徐彥先苦笑,「我猜對了。我就知道你是可憐我,多謝你了。」
李意容道,「當年長姐是怎麼求你的?」
徐彥先道,「她讓我放棄一切跟她走。你也會這樣說么,讓我放棄復國?那我告訴你,一輩子都不可能。」他整個人立在窗前,眼神堅定,銀髮如雪,俊雅如玉。
如果燕國沒有被滅,他是燕國世子,也要登上皇位,最後逐鹿天下。更別說現在他被亡了國。
亡國之痛,他徐彥先除非死,否則絕不會忘記。
李意容搖搖頭道,「我從不打算這樣說。我們開春就準備進攻琴國。」
「你是認真的」
李意容點點頭。她做事從未都是十分認真的。
徐彥先勾唇,目光放在窗外覆蓋著小雪的相思樹。他努力了那麼多年,不可能放棄,他也不允許李意容放棄。
他們快爬到山頂了。
這十年間發生了太多事情。
因為李想容的干涉,自己的復國計劃推遲了整整十年。
因為一個李想容。
李想容死後,上天派來了她的妹妹李意容。
這條血路,哪怕犧牲再多的人,他也會毫無猶豫的走下去,更別說他已經犧牲了他最珍貴的。
他把她摟進懷裡,下巴抵住她的發上,「你長姐去后的十年間,我問過自己無數次,後悔不後悔。我的答案都是不後悔。意兒,我不後悔。」
他喃喃道,「我從不後悔繼續下去。我要先對得起自己的族人,然後才能想到她。」
「我知道。」
「不。你聽我說。三十年前,我到底發生過什麼。我的痛苦,我從不跟別人說。我現在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