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以身解毒
李意容巴不得柳時霜一病不起,這次能順利,還不是因為他沒在眼前搞事情。
一出太宰府,就見一個人跪在門口,可憐兮兮地哀求道,「二姐!你快去救史君。」
李意容扶起妹妹,「你二姐的名聲呢,你不顧二姐了。」這種親密的事情除了廉青蘿,就只能是李意容了。可偏偏廉青蘿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說是已經和離,兩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她都已經被休掉了。現在寬衣解帶地照顧他,成何體統?
「二姐…」李木容有些矛盾。她被李意容困在府內不能去救人,但是柳時霜算是她的主子,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袖手旁觀。
李意容笑道,「你是想說,柳時霜是你的伯樂,你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那我呢,我不算嗎?」
「若是二姐有事,木兒願付出性命救二姐,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你都這樣說了,好吧。」李意容頷首,默默地轉身進府。
自己算是被這個妹妹吃定了。
安歌見李意容回來,大喜。雖然找其他人也可以,可是史君不喜別人近身,而且史君不是為了她而受傷的嗎?
於情於理,都只能是李意容。
李意容拿著藥瓶,走進屋中。眼前的人正昏迷著,也就一日,竟有些憔悴。
她對柳時霜道,「你居然喜歡我?」
她就是要試他,以自己做誘餌。
她就是在賭。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
如果賭輸了,黃天霸這些人大不了全死了。本來他們也是這樣求的,不過一頓飽飯而已。
可是他偏偏喜歡自己。
什麼時候?自己吻他的時候還是獻身的時候,都不太像。
柳時霜太美好了,她都難以想象他會喜歡什麼人,能得到這個人的喜歡,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從那天他義正言辭地拒絕自己,她就猜到他怕了。他有江山社稷,有王室家族,他全部都扛在自己身上。
如果因為一個女人,他極容易失去判斷,就如同這次一樣。
好討厭呀。這樣自己會情不自禁地利用他。
李意容冷笑一聲,默默地坐在他的身邊。
他蒼白英俊的臉如今流著薄汗,她從邊上拿了個毛巾給他輕輕擦著。
現在陳家很快就要倒了,朝中有勢力的也就秦家。如果不用動秦家,自己遲早要對付到柳家。
史君,如果你不能揮劍斷情,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七□□夕相對。
柳時霜能感覺,卻無法表達。只覺得一個溫熱的女子貼著他,溫熱中又帶著寒意。有那麼一刻,自己曾經醒來,只見她一臉溫柔,繾綣肆意,臉色潮紅。
原來喜歡她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啊。
昏迷這幾日,他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裡他成為一個叫什麼天君的人。一襲長衣,白衣勝雪獨坐殿中,還有一隻鳳凰,常伴他左右。
天庭之上。他是怎麼認識她的呢?
「喂。你幹嗎擋著我的去路。」一身火紅的女子,朝他喊道。她的眉間有一顆痣,詭魅似妖,騎著一隻靈光熠閃的黑獅,霸氣縱橫。
他淡淡一笑道,「你擾亂三界,殘害生靈,本座親自來收你。」
「你是哪裡來的小神仙,敢在本君面前指手畫腳?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
然後兩人便大打出手。風雲變色,草木盡毀。
在夢裡的他低頭悲痛這生靈塗炭的天地,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起來。他揮手刺了下去,眼前的女子霎時間魂飛湮滅。
最後她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情感,冰冷地可怕。他卻對著長明燈一個人孤獨地留下了眼淚。
他在夢裡不斷殺了李意容。殺完又後悔,後悔卻仍然義無反顧地再次下手,便這樣無盡循壞中。太痛了,痛到他驚醒,徹底地驚醒…
柳時霜緩緩睜開眼,室內彷彿還有她的氣息。她坐,她卧,她幫他寬衣。
「安歌。」他從夢裡醒來,這夢實在是奇怪至極。
「史君!」守在床邊的安歌見柳時霜醒來,登時痛哭流涕。他根本無法想象史君真的走了。「史君,你終於醒來了。我以為,我以為…」
「行了。給我說說狀況如何。」柳時霜低啞地擺擺手。
安歌於是把那些強盜如何逃出琴都,大家為了救廉青蘿如何意見不合,到了最後如何錯失了機會,還付出了三十萬兩黃金的代價,簡略地講了一遍。
「陳家人怎麼樣了。」柳時霜聽完,問道。
「史君。陳家人都已經下獄了。」第二日,有人就告發了是陳家和那批強盜勾結,那個陳莫為也已經被抓上了山。
陳家主母已經在主上那裡跪了幾天幾夜,希望主上網開一面,可硬是沒有一點辦法。
柳時霜輕聲咳了幾聲,神色無波道,「好。去把李意容給我抓起來。」
「什麼?」安歌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抓李意容。」柳時霜又咳了一聲。
……
李意容一腳踹飛凳子,一醒來就抓自己,枉費自己寬衣解帶地照顧他,有沒有良心!
「證據呢?」她剛走到太宰府門口,安歌就帶人把她『請』了回來。
柳時霜一臉清寒,披著件白貂,冷然道,「你勾結強盜,殘殺官宦,構陷陳家,罪該萬死。」
李意容也哼了一聲,「史君是不是弄錯了?是我救了她們,包括你們柳家的柳松芝。你不感謝,還要抓我?是何道理!」
柳時霜看著眼前的女子,又陡然想起這幾天做的夢。現在的她除了沒有額間一抹火紅,是夢中幾乎一模一樣。又想起她七天來的細心照顧,心中又是一盪。
可是如果自己現在不抓她,她還會生出不少事端。
「帶下去。」柳時霜突然冷聲道。
她以為陳家人會善罷甘休嗎?而且秦煜這個人心思歹毒,和他合作,絕沒有那麼容易可以功成身退。
這時,只聽得門官高聲來報,說是秦相來了。
秦煜已經掀袍走了進來,朝著柳時霜行禮道,「太宰大人病好初愈,該多多休息才是。」
「謝謝。」柳時霜覺得一身紫袍的秦煜今兒有些刺眼,尤其是他來了之後,站在李意容身邊,像是一對。
秦煜接著道,「史君,這李意容是我親自提拔的小官,她有沒有作姦犯科,我一定親自去查個清楚,到時候再來稟告史君。史君剛剛中毒,還是多多休息才是啊。」
他中毒后,消息被封鎖,秦煜又是從何得知,看來那鏢上的毒跟他也脫不了關係。
打從他第一眼見過秦煜開始,他就知道他野心勃勃。他把徐彥先提拔上來,是為了制衡秦家。沒想到,徐彥先最後會被聯手打壓,落得個凄慘下場。
如今秦煜和李意容聯手,先滅王家,再壓陳家,倒是一出接著一出好戲。
柳時霜勾唇冷笑道,「秦相,此人居心叵測,你還是小心為上。」
「史君說話好刺耳啊。」李意容轉向秦煜,拉住他的袖子道,「誰救我,我就跟誰走。不像有些人,天天叫嚷著抓我,殺我,趕我。」尤其在她照顧完他之後,實在可惡。
柳時霜瞥著那抓住秦煜的手一眼,「送客吧。」
兩人一走。
陸敬俞走進來,道,「史君。現在怎麼辦。」
柳時霜道,「秦煜收了王陳,如日中天。我若出手,鹿死誰手,雖不一定,但琴朝就怕難安了。」
陸敬俞道,「都是我的錯。您昏迷的時候,我沒能團結眾意來阻止他們,請史君降罪!」
柳時霜嘆了一口氣,「你不是柳家人,柳家人有權有勢的人太多,個個都有主意,個個也有私心,不會為了一個柳頌芝輕易出去。你能力排眾議,去救她已經很好了。」
「史君。我說了您可能不高興,但我還是要說。您何必維持這小朝廷?您若起兵,奪得天下,一統江山。到時候…」
「敬俞!」柳時霜臉色一沉,「別說了。」
那就暫且讓秦煜他們得意一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