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由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溫竹青攥緊拳頭望向門口，毛玻璃門緩緩向兩邊開啟，少年穿著一身白色阿迪運動服，像黑暗中的一束柔光。

少年黑色短髮，麥色皮膚，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只聽他張開嘴有點羞澀的開口：「你自由了。」

那聲音清澈溫暖到讓溫竹青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那個1500萬買了他的人竟然說他自由了。如果換一個人說他可能覺得這是虛偽的說辭，但是眼前的人這麼說，他卻毫不猶豫的相信著。溫竹青站起來，走向眼前的白衣少年。可是那人卻沒看他，調頭往外走，彷彿他花了1500萬打開了這扇門，只為了跟他說這麼一句話。

「那個……」溫竹青跟在少年身後，亦步亦趨，有點為難的說，「就算你給我『放生』了，我也沒有地方去。」保育院超過18歲就不能待了，周圍又alpha環伺。溫竹青怕自己還沒「放生」出兩米，又被近在咫尺的alpha「捕食」。

「哦」少年回頭匆匆看了他一眼，隨口道：「那我給你找個住的地方吧。」

「你先住我家吧。」

「嗯？」

「我是說你可以先住在我家別的房間。」林景光的臉一下紅了，麥色的皮膚湧上紅潤，臉上有夕陽一般的光彩。雖然他是alpha但也就剛剛分化，這是他第一次見Omega，第一見這麼漂亮的人。

「我又沒說我要住你房間。」溫竹青本就是個傻白甜，走出俱樂部的一瞬間就消失掉所有戾氣，看到剛才冷冷淡淡的林景光也露出孩子氣的一面瞬間也恢復了本性。

理科生論鬥嘴是比不過文科生的，林景光先是甘拜下風，然後他才發現剛才梁寒走的時候把車也開走了，現在他還得領著溫竹青去外面打車。自己1500萬是空口打的白條，車還要打出租，他怕溫竹青覺得自己是個騙子，坐在計程車的後排，人緊張又忐忑。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林景光扭頭望向他，他黑眸晶亮，像是被打磨上好的黑曜石。

「林景光。」他不是惜字如金，但是看到好看的人這麼看他會緊張。

「那我叫你小光好啦。」

輕而易舉的，他就入侵到自己的領域。但是林景光卻不討厭這樣的親近。

兩個人剛一踏進家門口，景光媽媽的電話就追到了家裡。

「我回家一趟，你在家裡自己待會，我很快就回來。」林景光走到門口又怕他剛到這裡不自在，又補充道：「你先選房間，讓王姨幫你布置，家裡的東西除了我的電腦你先別碰，其他的隨便用。」他說的是先別碰，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預感，自己最寶貝的私產電腦也會有跟溫竹青分享的一天。

回到家裡，母親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言語，但是臉色很不好看。

「小光你一貫是個懂事的孩子，平時一個月給你2000塊錢你都花不出去，現在隨便就敢開口喊1500萬？你知道1500萬是多大的錢嗎？」

「我看到那俱樂部經理是馬姨，就想著先出個高價，您總會跟她還價的。」

「你就讓你媽我拉下面子去找人還價嗎？」女人真是拿他這個兒子沒辦法，原本小光只喜歡玩電腦，給零花錢都不花，這一次竟然花這麼大一筆錢，還要她拉下面子去還價，氣得她長睫毛簌簌顫抖。

「我本以為你還沒到談戀愛的年紀，想等你又這個心思了，介紹個家室好的Omega給你，圈子裡又不是沒有，你何至於小小年紀去跟著一群暴發戶湊那種熱鬧。」

「反正我買都買了，就他了。」林景光梗著脖子，語氣堅定，溫潤的氣質難得透出罕見的混不吝。

女人沒辦法，只得回屋裡打電話，最終靠著以往的交情和利益交換，把價格砍到500萬。

「這錢以後你自己掙錢還我，按銀行固定利率貸款利率加息。還有，既然你已經有了伴侶，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後零花錢也到此為止。怎麼養活他，是你自己的事。」

「好。」

儘管才剛滿18歲，但是林景光接觸計算機比計算機系的大學生還早，又願意鑽研，帶著同學開工作室，已經幫好幾個公司搭建網站設計軟體了，手頭也賺了百八十萬，一邊還錢一邊養活溫竹青倒也不是問題。

回到家裡他看到溫竹青坐在書桌邊上，夕陽灑在他的臉上，給他的臉龐鍍上一層溫柔的金色。他走過去輕聲問：「看什麼呢？」生怕打擾到他。

「錯題本。」溫竹青撫摸著自己一筆一筆寫的字跡工整的錯題本。在還有三個月就高考的時候，他分化了，便被剝奪了考試的權利。現在高考結束，他已經是往屆生了。

林景光也低頭仔細看著這本錯題本和旁邊的捲紙本，他發現溫竹青卷面成績不錯，英語和語文都能拿到120分以上。「你模擬考了多少，跟今年的分數線比怎麼樣？」

「模擬跟高考怎麼比，我在全市文科800名左右。」溫竹青說話沒什麼底氣，他就參加過省里的一模二模，連三模都沒參加就不念了，怎麼敢跟高考比。

「想復讀嗎？」林景光問。

「可以嗎？我可以繼續念書參加高考？」溫竹青不敢相信，他這輩子還能重返校園。他抬頭望向林景光，眼睛裡帶著不可思議的光亮。

「你已經分化了，再回去上復讀班也不太合適。我請老師回來給你講題畫重點，明年你就能再參加高考了。」景光怕他不放心，還特意補充道：「他們是我高中的老師，都是無性beta，不會影響到你。」

溫竹青望著他，眼底湧起濕潤的光澤，然後他感覺手裡多了一個存摺。

「這個存摺給你，裡面的錢不多，就1000多塊錢，你拿著零花。花完跟我說。」

「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我、我沒有什麼能還你的。」雖然林景光說他是自由的，但是在溫竹青從小被灌輸的思想里，他已經被買下了。他的一切都是眼前人的，還能拿什麼再來還他。

「等你考上大學，找到工作錢你慢慢還。」林景光又去看桌子上的捲紙，彷彿對捲紙的興趣比本人還大。「你再進步300名，就能跟我一個學校了。」少年笑了著說，眼裡有著期盼的欣喜。

【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原來欠著父母500萬的人是他。他給了我一個存摺，自己卻一分零花錢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