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大爹的談話

「好了，暫時只能優化到這種程度了。畢竟底層架構太差了。」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以後，安的聲音重新出現在了徐峰的腦子裡。

「我試試。」徐峰利用數據鏈接線將安優化好的安卓系統安裝在了自己大腦內的操作系統里，替換掉了原來安裝的那個操作系統。

軟體的響應時間，運行流暢程度，佔用內存大小都變好了不少。幾項關鍵能力，新的安卓系統要比老的安卓系統好百分之十五左右。

這已經算得上是相當厲害的成就了，安卓陣營的幾大手機廠商每年花好幾億都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將電腦關閉，徐峰邁步走出了自己的帳篷。

「峰，晚飯做好了，要一起過來吃嗎？」

一個少女看到徐峰從帳篷里出來，走過來詢問。

「好的米莎，我馬上過去。」

徐峰摸了摸肚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的確餓了。

米莎是碎骨的雙胞胎姐姐，和碎骨長得很像。但是兩人的性格卻天差地別，碎骨就是一個調皮的小鬼頭，米莎則溫柔安靜許多。

徐峰跟著米莎走到了營地的篝火，然後發現一幫子人正在用汽油和各種塑料垃圾和雜草點燃的篝火在烤兔子和烤魚吃。

如果放在原生世界里徐峰看到這一幕，絕對是要報警了。畢竟用塑料垃圾和汽油點燃的火焰烤東西吃，差不多和自殺一個性質。

但是在這個賽博朋克世界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因為夜之城周圍的土地上，你是絕對看不到出仙人掌以外任何一個泛著綠色的植物。

沒有樹，沒有青草。

在這片土地上，只有被風一吹就會到處亂跑的乾枯荒草和偶爾可以矗立在大地上的仙人掌，除了荒草，塑料垃圾和汽油，根本沒有任何用來生活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生態環境已經徹底崩毀了，在過去的幾十年裡，人類以各種理由用了各種方法來摧毀所有的土地。

對於公司而言，人工培養基地培養出來的農作物已經足夠上層人士享用了，所以沒有人居住的土地都應該用來種植醇二。

醇二，賽博朋克世界里人類使用的主要能源，是用生物技術改造過穀物酒精，原材料是一種高糖小麥。

醇二燃燒起來要比汽油和柴油安全很多，但是這種染料本身是有毒的，會對人體造成輕則失明，重則死亡的後果。

在一零年以後，全球石油危機爆發，各大巨頭公司有意無意的開始使用起了這種燃料，並且在大量的土地上種植了用來製作醇二的高糖小麥，而這種小麥最喜歡的環境，就是現在這樣無法讓樹木生長起來的惡土。

好在醇二開始流行以後，生物克隆技術和義體改造技術也開始成熟，人類對於環境污染的抵抗力大大增加，一般的環境污染已經無法對人類造成太大的傷害了。

這不知道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

「這條魚好像烤好了。」被大家叫做山的安東尼拿起了一串魚，小心的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錯。說實話，雖然口味不如合成肉類豐富，但是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具體什麼感覺我也說不上，當吃這種肉，讓人的內心很平靜。」

「哈哈山，你在胡扯扯什麼呢。蟑螂粉吃多了吧，吃個魚讓你搞得像是上天堂似的。」

周圍人聽了山的話之後哄堂大笑。

這裡的不少成人年輕的時候其實都吃過魚。那個時候雖然環境污染以及很嚴重了，但是偶爾去河裡撈一撈，還是能撈出來幾條魚的。

當然，那些魚全部都重金屬超標。

「咱們今天烤好的第一條魚，獻給將這些食物帶回來給家人們品嘗的峰。」山舉起了這串烤魚大聲呼喊。

「獻給峰！」

「來為我們的大黑客乾杯！」

人群頓時呼喊起來。流浪者的娛樂活動匱乏而無聊，所以一旦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大家總會很激動。

徐峰見到這種場景，一隻手拿著酒杯，一隻手從山的手裡接過烤魚。他先是狠狠的咬了一口這串味道有些古怪的烤魚，然後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哦吼！」

眾人舉起酒杯，和徐峰一樣將酒杯中的酒飲盡。

「碎骨，你還沒成年呢，不準喝酒。」一個清冽的女聲響起。

徐峰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是負責教育和管理營地里的孩子們的阿麗娜正在試圖從碎骨的手裡搶過酒杯。

「我已經十五歲了。」碎骨一副委屈的表情。

「按照法律，二十歲之前你不準喝酒。」阿麗娜表現的很生氣。不過在場的成年人之中，也就她一個人表現的生氣，其餘人對於這種事情很無所謂。

「頒布這項法律的舊美利堅都已經沒了，幹嘛還要遵守。」

碎骨握著酒杯躲到了徐峰的身後想要換取徐峰的支持，但是徐峰卻伸手抓住了碎骨的脖子將它扔到了阿麗娜的面前。

「小鬼頭，管你的可不是什麼舊美利堅的法律，而是你阿麗娜阿姨。只要你沒成年，就好好的聽她的話吧。」

「謝謝你，峰。」成功從碎骨手裡搶過酒杯的阿麗娜向徐峰道謝。

「來塊兔子肉？」徐峰拿起了一個小刀從正放在篝火上燒烤的兔子身上割了一塊肉下去扔給了阿麗娜。

「十分感謝。」阿麗娜雖然是個標準的美利堅人，但是總給徐峰一種本子女人的感覺。

不過在這個世界里，以荒坂集團為首的本子跨國企業對於世界的影響十分大，所以這倒也不奇怪。

「小夥子，感謝你帶來的食物。營地里也好一陣沒有像今天這樣熱鬧了。」

大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徐峰的伸手，把他那布滿金屬的機械義手打在了徐峰的肩膀上。

「抽煙嗎？」徐峰遞了一支煙給大爹。

「哈哈，當然。」大爹接了過去。但是一旁的阿麗娜有些生氣的說道。

「大爹，你的身體不好，不能再抽煙了。」

「一個由鋼鐵，機油和聚合材料打造的身體，能有什麼不好的。」大爹對此毫不在於，猛吸了一口。

「我年輕的時候吃的是農場養殖的上好牛肉，喝的是用糧食釀出來的美酒。結果反倒是經常生病。

現在我吃的是該下地獄的生物技術公司用蟑螂和蚯蚓粉做出來的蛋白質合成肉，還有不知道用什麼鬼東西怎麼調出來的酒，反倒是安安穩穩的活了好些年。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懂了。對身體不好打的就只有打在腦子裡的子彈頭。」

阿麗娜見到說不過大爹，只能揪著對於這輛戀戀不捨的碎骨的耳朵離開了。

「大爹你還是看的挺開的么。」徐峰有些意外大爹對於生活的看法。

「我當年之所以參軍，其實是因為怕死。覺得要是跟著自己的狐朋狗友繼續鬼魂在一起，遲早要因為注射了太多的那種玩意兒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巷子里。

但是真的上了戰場才發現，比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射在你腦袋上的子彈，其餘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當我越覺得這個世界可能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時候，這個世界總能再一次刷新我的認知。」

「聽說您當年是主動加入塔露拉家族的？」

徐峰翻閱了一下原主人的記憶，問道。

「對的。當時我在德州撿到了霜星那個孩子，就想著給這個孩子找一個能勉強活大的地方。沒想到碰到了塔露拉和阿麗娜，被忽悠的一直留到了現在。」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徐峰說。

「其實是因為我看人一向很准。我覺得阿麗娜和塔露拉這兩個孩子很靠譜。所以也願意幫他們一把。峰，其實過來找你，除了想和你商量一下進夜之城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情？」徐峰問。

「感覺你這次回來，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

「啊，有，有么。」徐峰的心頓時顫了一下。

「雖然樣子和說話的方式沒變。但是人變了。」大爹吐著煙霧說道，

「變成了我年輕時候遇到的那些同伴。雖然大家都對這個世界的現狀不滿。但是願意通過參軍，從政，或者成為科學家等一系列方式來改變這個世界。

那個時候的我們充滿朝氣，嚮往著為特么的更美好的世界奮鬥。但是沒想到，越是奮鬥，這個世界越是讓人失望。以至於到了現在，所有人都已經徹底對這個世界死心了。即便是塔露拉，想要做的也不過只是讓這個世界不那麼爛而已。

而你不一樣，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彷彿來自於一個不會讓人覺得失望的地方，而你正在信心滿滿的準備改變一下這個世界。」

徐峰聽了大爹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改變世界？

他有這種想法嗎？

「就到這裡吧。我去聽會兒收音機。等你要去夜之城的時候。你叫我就行。可能是老了話太多了，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不過記住，你和我都是家族的人，只要不坑害家族，我這把老骨頭就一定會在我倒下之前保護好你的。」

大爹說完就拎著酒瓶和煙離開了篝火旁邊。

看起來是一個極其可靠的家人呢。

徐峰聽了大爹的描述，對於流浪者的家族成員之間的感情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對於自己接下來要執行的計劃有了更大的信心。

「我去睡一會兒，睡起來就去夜之城。山你記得叫人別提前打擾我。」徐峰和山打了個招呼，順手關閉了和安的晶元連接，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

回到自己的世界。

躺在帳篷內的徐峰閉上了眼睛，給自己的身體下達了回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