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替人救場這種事兒其實還真難不到景禮，畢竟之前他在仙宗時，可沒少干過替調皮犯事的弟子求情的事兒。

試戲開始，景禮抬腳走向大殿，步履看著款款卻又帶著一絲急切，任誰都能感覺出他平靜的表象下隱藏著的一絲焦急。

這副表現倒是讓周遭的人微微一愣，就連李導都忍不住打起精神屏息看著他。

景禮卻充耳未聞，或者說已經完全沉浸到了演戲當中。他的腳步在大殿門口頓了頓，等著裡頭的人訓斥的差不多了，這才慢吞吞的抬腳跨進門檻，同時稍稍揚起臉露出一臉懶散的神態，聲調同樣懶洋洋的道，「父尊，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您生氣？要不要兒子替你教訓教訓他？」

裡頭站著的老戲骨聞聲有些意外於他渾然天成的聲線，但多年的演戲經驗又讓他很快做出了反應，聲音一頓，下一瞬便抬頭看向了門口的景禮，皺著眉頭呵斥道，「胡鬧！你來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出去！」

因為對這回前來的演員有了些許期待，使得他演戲時的神態又放縱了幾分，語調比之先前更為嚴厲，就連眼裡一閃而逝的溫慈都顯得不那麼真切了。

「弟子知罪，不經允許擅闖大殿，還望宗主降罰。」景禮卻絲毫未受影響，煞有介事的拱手朝著男人一鞠，一副我知道錯了你要罰就罰我吧，然而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懶散著，嘴角還得意的往上勾起，完全一副你奈我何的頑劣模樣，妥妥就是一受盡寵愛無恃無恐的嬌貴少爺本尊。

老戲骨原本還在懊惱自己剛剛竟然沒收住演技，看到對方的反應后卻又瞬間化為驚喜。他趕忙調整心態重新浸入戲中，做出一副被頑劣小子弄得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但最終又不得不無奈的朝他擺擺手，「罷了罷了，趕緊滾蛋。」

「那玉澤......」

「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老戲骨一臉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但還是看向地上跪著的人道，「既然少主替你求情，那你走吧。但若以後膽敢再犯......」

「行了行了，剛剛我見大長老到處找您呢，父尊您趕緊過去吧。」景禮一秒變臉，說著上前拉起地上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道，「玉澤，快跟我走，我剛剛又新尋得一方寶貝，我帶你去看看。」

說著，他拽著少年便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大殿，徒留下身後一口氣堵在喉間的宗主搖頭低嘆，臉上卻是揮之不去的寵溺目光。

......

到這裡，整場戲便結束了。

順利到簡直不可思議。

外頭的一眾人簡直都看愣了，明顯還沒能從戲中被帶離出來。

倒是景禮，表演一結束便趕忙放開手裡的人，禮貌的同他拉開距離，「謝謝你的配合，我剛才沒傷到你吧？」

「沒。」少年抬頭，露出一張五官英挺的臉來，朝他笑道，「你的力道很有分寸。」

頓了頓，他又讚賞道，「演技也很好。」

這話絕不是客套，這段戲看著簡單，但中間人物前後的情緒卻是一連轉換了好幾次，且絲毫不能停斷，懶散、頑劣、率性純真......

要將一個養尊處優的仙尊少主的形象自然的演繹出來，還不能讓人感覺出任何的反感不適，反而要吸引著觀眾喜歡上對方率性而為的性格，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這不但需要演員紮實的演技做支撐，同時還要注意著情緒眼神的細微變化，更遑論與老戲骨對戲時要承受住的壓力。

這也是很多人以及剛剛的林曉試戲都沒能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景禮不但完全做到了，還將這種種複雜的情緒自然的糅雜其中，彷彿將他自己徹底同化作了那仙宗少主本尊一樣。這樣的演技即便是放在圈裡專業的演員身上都是難得，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名根本沒有演戲經驗的素人。

「謝謝。」景禮禮貌的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似乎並沒覺得這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

見他這副寵辱不驚的態度，少年對他的印象不由更好了幾分。正要再同他多說兩句，餘光里瞥見李導匆匆走來的身影，只能暫時打住了。

「這演技簡直絕了！」李導一走近便抬手拍了拍景禮的肩膀，笑得幾乎合不攏嘴，「簡直和我心目中的少主完美重合。付炎，你感覺怎麼樣？」

「演技的確不錯，如果有機會，我很期待和他演戲。」之前說話的少年也就是付炎笑著誇讚了一句。

「那起止是不錯。」後面跟著出來的老戲骨也忍不住笑著插嘴道，「現在太難得遇到幾個能讓我拿出全部演技還演的這麼爽的新人了，簡直後生可畏啊！李導，你可千萬別輕易放過。」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這戲痴肯定不會放過人家。」李導爽朗的笑了幾聲，隨即對景禮道，「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飾演宗主的王西王老先生，圈子裡出了名的老戲骨，就位是劇里的男主角，付炎。」

景禮禮貌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李導笑了笑，隨即又對另兩人道，「這位是景禮，也是我屬意的仙宗少主人選，既然大家都覺得不錯，下來后可以互相加個聯繫方式，以後你們也多帶帶他，也更方便交流對戲。」

「行，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只管來找我。」王老先生向來不吝於提攜有潛力的後輩，當即爽快的應了一聲。

付炎也笑著點頭應下。

等著雙方互相認識完，李導又趕忙看向景禮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了，要是方便，你看要不咱們現在就把合同簽了？」

不怪他著急，他可沒少聽說這位率性而為的性子，是真擔心這大少爺突然又性子一上來，覺得沒意思，拍拍屁股就說走人不幹了。

雖然就算簽了合同似乎也約束不到人家什麼。

但好歹求個心安嘛。

一旁的付炎聞言挑了挑眉，略顯意外的瞥了一眼向來吹毛求疵的李導，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這人主動積極到這種程度的時候。

不過想到之前隱約聽到的有關跟前男生身份背景的小道消息，他又瞬間釋然了。

老戲骨倒是沒想那麼多，憑心而論，他還挺滿意導演的辦事效率，一想到早點定下來就能早點跟這年輕人對戲，更是幫著導演出聲催促景禮趕緊答應。

「我都可以。」景禮倒是沒那麼多複雜的心思，不過事情能定下來，他的心裡倒也能鬆一口氣。

李導見狀心頭一喜，就要招手讓一旁的副導去著手安排合同相關事宜，卻不防之前需要「找感覺」的林曉忽然走了過來，笑容謙遜道，「李導，我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我什麼時候開始？」

李導笑容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的擺手道，「不用了，人選我已經定下了。你走吧。」之前他還顧慮著景禮的面子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但這會兒在見識過景禮的演技過後，他哪裡還看得上別的。

再說從扮相到演技，景禮的表現已經非常完美，他也根本沒那個必要再浪費自己的時間。

林曉臉上的笑僵硬了一瞬，但仍舊強笑道，「李導，這回我真的準備好了，不如您給我十分鐘，等我試完戲您再決定也不遲？」

然而李導壓根不想搭理他，還生怕再因為他又惹了跟前這大少爺不高興，連連擺手道，「不用了。雖然我也很遺憾沒能跟你合作，但來日方長嘛，以後肯定有的是機會。」

說著，他抬手叫來自己的助理，就要讓人送他離開。

林曉一聽他這敷衍的口吻，頓時有些急了。

之前他為了看景禮的笑話其實也一直在關注著對方試戲的情況，自然也看到了對方的表現有多出色，雖然震驚，但更多的卻是惶急。

然而種種情緒都抵不過在聽到導演竟然當場拍板后的憂慮，所以他才會厚著臉皮來央求機會。

他決不能讓景禮搶走這個角色！

不管是出於對景禮陷害的反擊，還是他不惜利用自己拿黑料炒作名氣的代價，他都決不允許！

更何況，這還是他央求鍾良辰四處奔走好容易拿到，也是他唯一一次能夠翻身的機會。

這樣想著，林曉狠狠咬了咬牙，豁出去道，「李導，不是說好再給我一次機會的嗎？您就這麼直接定下來是不是對我有失公允了？」

他知道他說這話肯定會得罪對方，但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再說，如果一會兒他的表現能夠超越甚至碾壓景禮的話，以李導惜才的性子，想必也不是不能化解的。

這樣想著，他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挺起胸膛道，「之前我的確表現得不太好，但也算是替人試了水，但凡有心，想必都能規避掉我之前犯下的錯誤，演出讓您滿意的效果，不是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導眼神鋒利的回頭看向他，險些要被他的不要臉給氣笑了，「所以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暗諷我聯合別人作弊了？」

「我沒別的意思。」林曉見他有些火了，趕忙又放低姿態道，「我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一個試戲的機會，如果到時候果真是我技不如人，也能讓我輸的心服口服。」

還你輸的心服口服？

當老子是在跟你過家家呢？

「王文，把不相干的人給我趕出去。」李導連理都懶得理他了，大喊了一聲助理的名字，繼而轉頭對景禮笑道，「走，咱們先去休息室里坐著說。順便......」

眼見著他要走，林曉心裡越發焦急，餘光里掃過一旁面色淡然的景禮，他心裡一動，忽然開口看向景禮道，「景少這是害怕輸給我嗎？」

他眼睛定定的看著景禮，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見對方將目光投將過來，瞬間心頭一喜，面上卻做出一副嘲諷的表情繼續道，「也是，畢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金貴少爺，有這種擔心也是正常的。」

「不過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景少都能屈尊跑來這裡和我爭，怎麼連比一比的勇氣都沒有呢？」

他知道景禮最是不經激，以往只要自己的語氣稍稍過分一些，對方準會被氣到跳腳。

他就不信，這回對方還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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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禮（微笑）：看爺怎麼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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