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撤藩3
不遠處,曦瑤緩步而來,眼瞧著陳東亭跟隨太監離去。待她走至宮門前,紫蓮已迎了出來,「娘娘!我家主子等著您呢!」
「嗯!」曦瑤應了,眼神卻盯著遠去的陳東亭,口中道:「陳大人來過了?」
紫蓮搖了搖頭,「陳大人沒見著我家主子!」曦瑤眉心挑動,提了裙子進去了。
「姐姐叫我來有事?」曦瑤進來時見璋瑢正坐在內殿里縫著荷包。
璋瑢抬眼瞧她,臉上的笑容,讓曦瑤隱約間感到如釋重負。
「你這丫頭,如今越發想不到我,我巴巴兒的把你請來,倒不耐煩。」
「姐姐又冤枉我,」曦瑤賠笑道,「姐姐明明知道如今我被小昕兒拴得死死的,這會兒又不讓我帶著孩子一道過來,我人雖然是過來了,這心還懸在屋子裡呢!」
璋瑢笑道:「瞧瞧瞧瞧!如今半句不離孩子。」
「倒不是為了昕兒!」曦瑤鬼笑道,「如今姐姐和皇上你濃我濃的,我若厚臉跑來壞了你們的好事,恐怕你做夢都恨我呢!」
璋瑢氣地滿臉緋紅,嘴裡啐道:「這蹄子,看我不撕你的嘴!」說著便伸手上來,不料忘了手中的針來,一下扎到了曦瑤正擋著嘴的手上。她「哎喲」一聲叫起來。
「看看!不該鬧的!」璋瑢緊張不已,急急抓了她的手來回看著,嘴裡道:「扎哪兒了?要不要緊!」
曦瑤嘟著嘴,撒嬌地靠在她肩上,嘴裡道:「說你惱了吧!皇上不在你就拿針扎我,要是皇上在時我跑來了,你還不吃了我?」
璋瑢把荷包和針線拿得遠遠地,用手擰了曦瑤的臉,罵道:「看來還要多扎幾下,不如縫了這張嘴!」
「姐姐這麼凶!」曦瑤坐起來,笑嘻嘻地看著她,「不如把昕兒交給姐姐管教,這下我可就放心了!」
璋瑢聽說曦瑤要把孩子給自己來管教,雖然只是句玩笑話,卻也是對自己的信任,加之「無沸散」一事,感動頓時由心擴散至全身,她盈盈地望著曦瑤,漸漸收了笑容。
「姐姐怎麼了?」
「好妹妹!」璋瑢有些哽咽,「姐姐本想去你那裡的,可是你那兒人多,不好說話,所以才請你過來!只為了對你說聲謝謝!」
曦瑤意識到姐姐在謝自己什麼,心裡也是一陣動容,但不願姐姐難過,便眯起眼睛笑道:「謝我什麼呀?謝我不在皇上寵幸你的時候攪了你的好事?」
璋瑢羞紅了臉,雙手推搡著曦瑤,嘴裡道:「走走走!白白叫你來的!」但還是拉了曦瑤的手道,「謝謝你在皇上面前替姐姐說話!不曾想有一天,姐姐也要妹妹你來照顧,這不是賭氣的話,姐姐真的很感激你!」
曦瑤莞爾一笑,「其實那晚妹妹只是提到了姐姐,皇上什麼都沒對我說,我還擔心……」曦瑤怕姐姐不自在,便住了口。
聰明如璋瑢,她溫溫地笑道:「到如今,姐姐還有什麼經不起的?」
「皇上那晚什麼都沒對我說,我還擔心我白白提了姐姐呢!」
曦瑤的笑容在璋瑢眼力顯得那樣純美,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赫臻為什麼叮囑自己,千萬不能告訴曦瑤「無沸散」是她自己給自己吃的。因為在赫臻的心裡,曦瑤亦是純美的,只是赫臻不知道,這件事情曦瑤比他更早知道。
裕乾宮裡姐妹二人說不盡的溫情,這一廂陳東亭早已跟著太監到了壽寧宮,他垂首進去,俯首請安。
太后穩穩地坐在上座,緩緩開口道:「陳大人,別來無恙啊?」
「托老佛爺的福,老臣一切都好!」
太后輕輕褪下了護甲,閑閑道:「哀家看東亭你臉色紅潤,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不知道太后召見老臣所謂何事?」
太後起身下來,走到他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轉身對韓嬤嬤道:「都下去吧!」
「是!」韓嬤嬤應了,帶著眾奴才離開了。
「東亭啊!」太后在一側擇凳坐下,閑閑道:「如果哀家沒有記錯,你們陳氏和哀家的娘家一樣,祖上是世交吧?」
陳東亭不卑不亢,笑道:「老臣一族乃是小門小戶,豈敢和太后的娘家相提並論。」
「噢!」她淺笑,「張氏一門前後出了三位皇后,母儀天下不敢說,但對於後宮也算得上是有貢獻了!東亭你說呢?」
陳東亭訕訕笑道:「老佛爺謙虛了,天下臣民無不對您歌功頌德!」
太后同樣報以笑容,只是有些詭異,「歌功頌德!陳大人誇張了吧!」
「老臣不敢!」
太后冷冷道:「既然不是誇張,就是嫉妒嘍?」
陳東亭頭上冒出冷汗來,顫顫道:「太后的意思老臣不明白。」
「不明白?」她提高了嗓音,「難道你不想分一杯羹?難道你不希望你們陳氏一門也受萬世景仰,萬民頌德嗎?」
「太后!老臣惶恐!」陳東亭跪了下來,匍匐於地,口中道:「不知太后聽信了哪些小人的讒言才由此一想。老臣忠心赤膽,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實在是,實在是要了老臣的命啊!」
「冤不冤枉就看你怎麼做了?」太后高姿態地看著他,嘴角揚起,「哀家不會平白就冤枉了當朝一品大員的。」
「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冷笑一聲,道:「你是個聰明人,如今朝廷上是什麼局勢你很明白,要站在哪一邊你自己想想清楚!」
「臣……」陳東亭疑惑地望著她。
「敬妃傾國傾城,聰穎睿智,皇帝喜歡的緊。」她頓了頓,詭異地看著陳東亭,「但是哀家的脾氣不太好,要是哪天看不順眼了……」
陳東亭連忙道:「是!老臣明白,一切請老佛爺放心!」
「這樣!也是啊!敬妃秉性純良的確是招人疼的!」太后冷冷一笑,揚手道,「好了,東亭你也是個忙人,哀家就不多留你了!」
「是!老臣告退!」
太後端起一碗茶,淺笑道:「皇上這會兒在涵心殿呢,你大可把哀家剛才的話去告訴皇帝曉得。」
陳東亭諾諾道:「臣家中還有瑣事,今日就不再面見聖上了,老臣這就出宮去,這就出宮去。」
「嗯!跪安吧!」太后得意洋洋地喝了口茶!
裕乾宮裡,璋瑢將信將疑地看著曦瑤,「你說爹爹跟著壽寧宮的太監走了?」
曦瑤點了點頭,又道:「那個太監來我宮裡送過東西,我認得。」
「倒不如剛才見了!」璋瑢滿臉的後悔。
「怎麼了?」
璋瑢問道:「伯父上奏撤藩一事,你可知道?」曦瑤點了點頭。
「爹爹他始終保持中立,如今禮親王一定會想辦法向爹爹施壓,不曉得太后這個時候召見爹爹究竟會怎樣要挾他。如今他從壽寧宮出來,定然是被一雙雙眼睛盯著了,我這裡恐怕也是來不了的。」璋瑢後悔不迭。
曦瑤突然想起父親對自己的囑咐,於是道:「朝廷的事情爹爹他們自然會處理,我們身份尷尬,實在不宜過問朝廷之事,姐姐這麼聰明,難道想不到這一點嗎?」
「後宮不得干政,這個道理我豈會不曉得,只是……」璋瑢蹙緊了眉頭。
「姐姐……」曦瑤微笑著看著她,似乎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