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縣有朋大戰人斬新兵衛
時間不覺過去兩個時辰，在藩兵的連續攻擊下，眾義士漸漸不支。人斬新兵衛決定親自進攻了，從開始就刻意隱藏實力的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緩緩地抽出他的刀，臉上獰笑著，獵隼般犀利的目光始終沒離開他的獵物：「只要殺死他即可功成名就！」他踴身一躍，口內一聲暴喝，刀向高杉頂梁門猛劈下來，就像是一頭餓虎突然撲向覬覦已久的食物一樣迅猛。
眾所周知，高杉身體一直不好，儘管他劍術群，但經過長時間的纏鬥，早已體力不支。看看田中來勢兇猛，他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以避刀鋒。田中腳下緊趕，一刀緊似一刀地猛劈，像一股不可一世的龍捲風要橫掃一切的氣勢。高杉勉強一格，「鐺！」震得他虎口麻，村正刀險些墜地。扈從急施援手，頃刻間就被撂倒在地。高杉晉作一時命懸一線……
就在萬分危急之時，藩兵隊形後邊一陣騷動，繼而大亂。一隻生力軍如虎趟羊群般殺進來，為一員大將，手舞一把碩長的太刀，身高體壯，滿臉絡腮鬍，瞪著兩隻豹眼大叫著：「山縣狂介在此！哈哈……」
眾義士精神都為之一振，歡呼道：「奇兵隊來了——奇兵隊來了——」頓時士氣大增，一齊努力內外夾擊，藩兵被殺的潰不成軍。
人斬新兵衛看形勢不妙，虛晃一刀就要開溜，早被山縣有朋攔下，大喝一聲：「哪裡走！」田中也不答話，惡狠狠迎面就垛，山縣用刀格開，順勢直削他的雙臂，田中側身急閃……兩個人就在雪地上你來我往鬥起來，恰似兩道寒光旋成一團冷氣。斗有八、九個回合，只聽「撲」的一聲，一人倒了下去……
山縣有朋跪在高杉晉作面前，面色凝重的說道：「將軍，我錯了！幸有天照大神保佑，醒悟的還不算晚，在此謹以田中狂徒的頭顱為禮，向將軍賠罪！」
高杉晉作說道：「你能率奇兵隊歸來就是大功，讓我們有能力繼續我們的事業。你要記住山縣，任何時候都不要因為懶惰消極而停滯不前。」說著把他拉起來，又撫慰了幾句。
原來，山縣有朋雖對起義有些消極想法，但一直暗暗關注著他們，當聽說他們被包圍在新地會所后，再也坐不住了，馬上召集人馬殺了過來。
不知是天意還是幕府統治實在是不得人心，高杉晉作僅僅用了三個月時間就光復了長洲全境，重新掌握了政權。於是他自領長洲藩藩主之職兼軍事總管，任命桂小五郎為政務總管，山縣有朋任軍事副總管，主持軍隊日常工作，伊藤博文為聯絡使，負責對外聯絡溝通。
這一日，伊藤博文來報，說細作回報幕府軍隊有大規模調動跡象，且幕府正在聯絡親幕的幾個藩，有聯手來侵的可能。
高杉晉作對眾人說道：「這個結果我想在座的各位肯定都想到了，幕府即使失去了洋人的支持，也不會甘心失敗，肯定會來報復。我們手裡僅有區區幾千兵力，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兵力絕對出我們幾倍。這一仗如何打？怎樣在短期內使我軍戰鬥力有明顯提升，大家可暢所欲言。」
伊藤博文又說道：「我已聯絡了薩摩藩的統帥西鄉隆盛，可與我們互為犄角之勢。」高杉點點頭。
桂小五郎說道：「我雖不懂軍事，但我可推薦一個人，此人對西方軍事極為了解，是個不可多得的軍事奇才。」
「軍事奇才！有多奇？他帶過多少兵？打過多少仗？」山縣有朋瞪著倆眼站了起來，滿臉不服的表情。
桂小五郎興緻勃勃地說道：「此人雖未帶過兵打過仗，但好比中國後漢三國之周郎，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我靠！那誰能比得了！」山縣忿忿然又坐下了。
高杉一聽精通西方軍事，興趣大起，急忙問道：「此人叫什麼名字？現在何處？」
「此人叫大村益次郎，就在本藩明倫館教授西方軍事學。」
桂小五郎同高杉晉作一樣，都是藩中舊臣，在第一次倒幕失敗后被迫流落到宇和島藩。遇到了在此講學的大村益次郎。兩人一交談，方知是同鄉。桂小五郎只覺得這個沉默寡言、長相奇特的傢伙好像知識非常淵博，又觀摩了他給病人開刀、動手術的過程，真是嘆為觀止！心想如此人才怎能留在外藩呢！便力勸他回鄉，並講了一些治國安邦、振興日本的思想，保證回去后他的收益不會降低。正好高杉晉作召他回去主持政務，他就順便把大村帶回來了，暫安排在明倫館講學。
大村益次郎腦門長大，兩頰消瘦，長了個大嘴不算，還使勁耷拉著嘴角，看到他你的腦海里就會蹦出兩個字——鯰魚。他出身中醫世家，從小就學習中醫。十九歲后，父親又送他到大阪，投身當時日本最有名的西醫學家緒方洪庵門下學習西醫。同時吸收了東西方醫學精髓的「鯰魚」學習刻苦、成績優異，很快當上了班長。畢業后在老師力薦下，到宇和島藩講授西醫學，深受藩主器重。又因精通外語，藩主經常請他翻譯一些西方軍事書籍。
沒想到治病救人的醫生研究起殺人的學問來也進步神。沒幾年，「鯰魚」竟又成了西方軍事學專家，還被幕府開設的講武所聘為教授。此番回鄉也是歷盡周折，辭去兩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不說，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幕府方面知道他的行蹤。
儘管高杉晉作有思想準備，但兩人一見面，高杉還是自內心的感慨道：「哥們！你真是名不虛傳，果然像個鯰魚！」經過交談，高杉佩服起桂小五郎的眼光來，此人不僅僅是學識淵博，堪稱經天緯地之才，有扭轉乾坤之力。
於是問計道：「以先生之見，我軍如何變革才能改變當前敵眾我寡，被動挨打之局面？」
大村益次郎說道：「那至少需要兩方面的變革，一是武器變革。時代變了，武器也變了，中國人玩了幾千年的刀劍了，可以說玩到了登峰造極的水平，卻被區區幾千洋人打的一籌莫展、屈膝投降。為什麼？就是因為現在是火器時代了，老古董們不靈了。我們拋棄固有觀念，率先購進新式槍炮，組建一支完全西洋式的本土武裝，打幕府個措手不及，不等他們醒悟過來，我們早成功了。」
喜得高杉晉作拍腿叫好道：「聽先生一席話，真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好！那你就做個軍師參謀，專門負責軍隊改革。」
大村益次郎使勁搖著他的鯰魚腦袋說道：「不行不行！我的話還沒說完，還有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什麼事情？」高杉好奇地問道。
「武器只是硬體，花錢就能解決。還有兩個軟體問題非常頑固，但必須解決，才能完全打造出真正的現代化軍隊。這上面將軍必須授予我特權，還必須百分百的支持我，否則恕難從命。」
「哦！這麼嚴重，哪兩個方面？」
「如此……這般……」大村講了一番，表情非常的嚴肅。
「這……」高杉也遲疑起來，儘管鯰魚講的如口吐蓮花，但他畢竟只是一翩翩文士，沒有任何的帶兵打仗經驗，「可別是只會紙上談兵啊！效果怎麼樣？」他忍不住又審視了大村一番。「不過他講的確實是軍隊以後展的趨勢」這一點久經沙場的高杉晉作還是能認識到的。「也罷！為保住長洲藩倒幕的勝利果實，只能搏一搏了。」
到底什麼問題讓久歷四方的高杉晉作都反覆斟酌、如此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