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婆橋

在外婆家吃的飯格外的香。

雖然窗戶外邊的院子的地上都沾滿了雞屎，但依舊不會影響我的食慾，因為我和外面的院子有一牆之隔。

「來了就好好在這裡住著，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就要上學了，好好把作業寫好，下次別再考全班倒數第一了。」有些寧靜的房子裡面傳來外婆那慈祥的聲音。

吃完飯後我才明白現在才早上十點，從書包里拿起一本語文書便開始早讀。

「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好像是我的聲音太大了，門吱吱喳喳的被打開了。

外面站著一個高高拉著門把手的小手，小手有些彤紅看起來應該是被冷紅的。

瘦小的身軀上長些一張可愛的小臉，望著對面端正的五官還有有些獃滯的口吻我下意識的將目光從書中移開。

「喂，你讀書聲音能不能小一點，我要看電視！」

我哦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看著我的反應那個小孩也並沒有多少不適直接咔嚓關上門然後繼續看動畫片。

當時間從十點推移到十二點的時候，我聽到外面一陣喧鬧的聲音。

聽著這聲音似乎是在吵架。

我伸出已經麻了的腿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從床上爬起來，從門縫裡面對外面看。

「是不是又看電視了？你怎麼這麼不自覺？我早上是不是讓你好好寫作業的嗎？今天是星期天哩！作業還有那麼多，現在不寫又等著寫到凌晨啊！」一陣有些粗糙的女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我從門縫裡正好看到一個體型有些壯，但並不胖的中年婦女對著一個小孩破口大罵。

「我沒有……」望著媽媽那凶神惡煞的眼神，江辰的心中滿是難過，但是依舊還想撒謊說自己剛才沒有看電視。

「你還狡辯，你看房間里小哥哥都在讀書你呢？還在這看電視，快，上去寫作業，今天晚上寫作業要是再超過十點，明天就不用上課了。」楊梅的心裡已經徹底的怒了，她恨鐵不成鋼，別人生的小孩成績都是全班第幾名，每天早上都能聽到他們讀書的聲音。

就算沒有前幾名的自家小外甥也是一直在讀書學習，可是自己生的這個小孩，自己一轉頭就開電視看。

還有那個女兒，天天扒著一台電腦。

「……」那個小孩不說話了，看起來應該是不知道說啥了吧。

「快，上去寫作業去，順便看看你姐姐作業寫好了嗎。今天晚上我回來檢查要是再沒有寫好晚飯就不用吃了。」

聽著那個應該是我小舅媽的女人說話，我真的被嚇的一愣一愣的。

這教育小孩的方式挺簡單粗暴的，只不過要是真的像小舅媽說的一樣的話估計小孩也不可能偷偷的在家看電視了。

中午我吃到了一頓特別難吃的飯。

不僅飯難吃，菜上面更是沾滿了黑灰。

這和早上吃的完全不一樣。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著一個有些破舊的碗和已經發霉的筷子站在桌子旁邊。

碗上面有好多黑點子，就像是人身上的痣一樣，不過我不介意，碗的邊緣有好幾道小口子，要是不注意吃飯嘴巴吃上去了，嘴巴皮肯定又要掉一層。

「吃飯啊！」小舅媽此時正拿著同樣的一雙碗筷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而她的臉卻對著我望著。

早上吃飯的時候門窗是關著的，所以外面的氣味在裡面根本聞不到。

但是現在不一樣。

「這菜能吃嗎？」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的表情就是這樣，有些傻乎乎的望著眼前桌子上這些漆黑的菜。

可能有人會說這菜上面是不是醬油，那我就得說一句，你家醬油是一片又一片的？

「怎麼，不能吃嗎？吃這個，今天晚上買的，吃完把作業寫掉就趕緊睡覺，明天就要上學了。」小舅媽似乎並沒有提起我媽媽的消息，她用手指了指一旁一個裝滿滷菜的袋子。

我從床上爬起來的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裡只出現過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媽媽，而另一個就是我的爸爸。

「我媽媽去哪兒了？她是在家裡嗎？那我想回家。」我的心裏面只有我的媽媽。

就算我的眼前是一群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但是他們對於我而言也僅僅只是陌生人，畢竟從我出生到現在的這十幾年我只見過他們幾次而已。

「你吃飯，不要你管的就不要管，從今天開始就住在這裡，你媽媽可能這一段時間回不來了。」小舅媽的眼神之中似乎透露著一點憂傷，但是很快便被掩飾掉了。

站在飯桌前只有幾個人，坐著桌子正前面最高的位置是我外公的，不過看外公的臉色應該是得了病，在桌子的旁邊是小舅媽的一對兒女，一大一小，大的聽媽媽說應該比我要小一歲，小的應該還只有八歲。

「我就要我媽媽，我要去找我媽媽。」我大哭起來了，眼淚衝擊著眼眶，讓眼前的視線漸漸的模糊。

「不要你管就不要管，吃飯！」小舅媽那犀利的聲音再次衝擊著我的小腦袋瓜子。

原本還有一些中年美的臉經過這一怒變得有些滿目崢嶸。

回想起下午小舅媽教育江辰的模樣，我的心中頓時一些害怕起來，不過當我再次想起媽媽的時候，我的心中出現了一個反抗的我：「我就要我媽媽，找不到就不吃飯！」我記得這句話是我這十幾年之中說的最霸氣的一句話。

「吃飯吃飯」原本等了好長時間的天氣預報終於到了，外公的耐心終於平靜了一點，可是當我和小舅媽這麼一吵，聲音直接覆蓋過老式電視機的聲音之後外公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了等天氣預報，外公可是連最喜歡的電視劇都沒有看就跳台來看天氣預報，可是誰知道就在天氣預報剛剛播報到江寧的時候我就和小舅媽吵了起來，並且吵架的聲音還直接覆蓋過了天氣預報的聲音。

「我就聽個天氣預報，就是你們，搞的現在天氣預報都沒有聽到了！」外公看起來似乎有些憤怒的放下碗離開了飯桌。

小舅媽我敢懟那是因為我知道她的年紀也僅僅只是比我大十幾歲而已，我十五小舅媽最多也才剛剛三十。可是外公可不一樣了，外公的年紀早就已經六旬了，原本一頭黑髮現在也已經全部變成了白髮。

「作孽啊。」一個彎著腰駝著背的老奶奶從屋外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滿是苦惱，也不知她是不是一整天都是一直保持著這一個表情，從而導致這個表情就好像被刻在外婆臉上一樣。

此時的外婆才剛剛六十一歲，這麼大的年紀在老年人中應該也不算大，按照理來說應該不會再衰老，可是，此時外婆的臉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剛剛六十一歲的老年人的臉，反而更像是一個已經年過八旬的老太太的臉。

別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從小便聽說外婆的事。

外婆是一個很勤奮很努力的女人，一個人承擔住了家裡所有平常的伙食費和外公的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