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勾結(上)
燕簡見狀,當即上前一步靠近燕昭寒,眸光幽幽,低聲隱晦地道:「一男一女過於親密總是不好,我總是瞧著那人不老實,不過細細想來,二皇嫂背後所代表的勢力,也確實令人垂涎……」
話音未落,燕簡忽然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而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堅硬而冰冷的地上。
燕昭寒抬腳的剎那,玄色官服衣擺隨之散開,燕簡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是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四面八方席捲而來,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強忍著疼痛睜開眼之際,恰好對上了一雙含著冷意的涼薄雙眸。他那一直以來都清冷漠然的二皇兄,此時周身充斥的冰寒與凌厲,讓燕簡不由自主地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或許太子殿下如今也可折回宮裡,將我此舉告知父皇。」燕昭寒唇角掛著一抹涼薄的笑意,漆黑的眸中好似有冰冷遊魂擦身而過,後知後覺的戰慄遍布燕簡全身。
踩過冰雪的鞋底極具羞辱性地踩在太子殿下的臉上,擠壓得面部的肉都有些變形。燕昭寒微歪了下頭,一抹極致嘲諷的笑意便顯在面容上,眸底流露出的危險,好似那高高在上的輕蔑,遠遠瞧去,竟有一種別樣的惑人。
「你……!」
「哦,對了。」燕昭寒輕輕一笑,「桑可確實與她交情甚篤,如今,也許正在二皇子府也說不準。」
這模樣,倘若燕簡平靜下心態,以旁觀者的面貌來看,想必會發現燕昭寒這神情,與蕭瑾嵐有著異曲同工的相似之處。
而如今,燕簡目眥欲裂,只覺得這半生受盡的屈辱,都不及此刻來得讓他羞憤欲死。
「你,你……」
燕桓這是什麼意思?明晃晃地告訴他,桑可已投入他的麾下?
早自汶逸郡王出事之時,他便察覺出或許桑可有些不對勁,但終究是手下無人可用,而他也自問,這麼多年來,也未曾虧待過桑可分毫,故此才繼續信任他。
哪曾想……!
瞪著燕昭寒翩然離去的背影,燕簡一口銀牙險些咬碎,怒極了,喉嚨處忽然湧上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
燕簡自然沒有在燕昭寒離開后,便立即入宮告狀,如此愚蠢之行為,燕昭寒也不過是刻意羞辱他,隨口說出的罷了。
不過經燕昭寒這一反常而粗暴的行為,倒是讓他接下來幾日都老實地躺在太子府養傷,不曾拋頭露面。
燕昭寒對燕簡動手本就是在宮門口,亦不曾避諱何人,桑可何許人也,再見燕昭寒,便已知燕昭寒對他那「主人」大抵說了什麼。
「嘖,這可不厚道。」桑可似笑非笑地看著燕昭寒,「我攜誠意而來,殿下卻這般待我。」
燕昭寒哪裡能不知桑可的心思,他只冷冷瞥了一眼,道:「你還想與他虛與委蛇?」
「也不是不可以。」桑可幽幽地道。
「皇上如今已經下令,已經派人去太子府抓你了呢。」不遠處,蕭瑾嵐的聲音傳來,聽不出什麼情緒,「很快便會來二皇子府找人。」
桑可循聲而望,視線在落到蕭瑾嵐身上的那一刻,眸光輕閃,他道:「也許是將我交出去,平息戰爭也說不準呢?」
不知為何,分明早便接受的事實,從恢復記憶前便認定她與燕桓該是一直一起的天作之合,而今日,看著她步履優雅且自然地踱步自燕昭寒身側,二人站在一處,卻隱隱有種旁人都插足不了的默契,讓他被排斥在外。
他心裡忽然升騰起一種不受控制的情緒,正如不日前,北昭初雪夜,蕭瑾嵐特地為燕昭寒帶來保暖的狐裘大氅時,那般詭異而強烈的情緒。
蕭瑾嵐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便也回望,道:「你們那王上難不成,真的只是為你才夜襲巒城的么?」
較之這個理由,她更願意相信那東霍新王起兵之心早顯,此次不過假借蕭韻和桑可為一個由頭罷了。
「也不盡然。」桑可狀似漫不經心地答道,「不過,夫人方才之言,莫非是擔心殿下被指與我這東霍使臣勾結?」
蕭瑾嵐挑了下眉,心下卻暗暗心驚,她方才所言不過提醒他思慮脫逃以及順利解決之法,畢竟他對她也算相助良多,所以才提點也許不久皇帝派出抓人的御林軍便會找上門來。
不曾想,他卻認為她是擔心他牽連到自己和燕桓。
然而,很快,蕭瑾嵐便發現,那燕簡不愧為桑可的主人,二人思路與想法竟不謀而合,出奇的一致。
入冬后的天氣出奇的寒冷,北昭接連飄雪幾日,卻無法湮滅戰火燃燒的邊城,也澆不滅帝王心中愈燒愈烈的怒火。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派出御林軍全城搜捕,整整幾日,竟然還是抓不到那所謂的東霍使臣。而邊境自從巒城被一夜傾覆后,那東霍大軍便直驅而入,竟是勢不可擋,短短几日便拿下邊域三座城池,援軍的到來也僅僅只是抵擋,不足以擊退。
內侍本不欲此時來打擾盛怒之中的皇帝,然而,那太子殿下口口聲聲有關桑可的消息,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實在別無他法,內侍只好冒著風險前來稟報。
「……」一片靜默后,及至那內侍都忍不住背後冷汗,才聽得皇帝冰冷的聲音響起:「傳。」
這幾日突發的意外實在太多,往日里賞雪的心境早已蕩然無存,寒冷的冬季此時於他而言,莫過於雪上加霜。接連不斷呈上的摺子,翻開一看,沒有一樁是他樂意看到的。
他焦頭爛額,卻又不放心放權讓下面的人處理。近來已經不知在冰冷與忙碌中熬過多少個黑夜的帝王,心下卻仍沒有疲倦,只是逐漸有些跟不上的體力令他惱怒。
而這絲絲的惱怒倒也比不上邊城援軍無一次報捷來得劇烈。說來他親封的儲君,這幾日倒是悠閑得很。
當初封他為儲君,是為了讓他牽制那在南越多年,回來后也難以掌控的燕桓,而如今看來,他不僅無法牽制燕桓,反而還被壓制。
「兒臣見過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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