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聽了通譯這一席話,不只是金菩提,便是帳外的展三娘與劉二也是異常驚訝,尤其是劉二,他是隨同自家少爺去過鷹鷲堡的,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在那詭異的堡壘中居然還有這麼一處邪異的去處。
此時,卻聽帳內的金菩提道:「那個石陣會不會是木剌夷建造的呢?木剌夷教派里有許多人逃脫了蒙古人的追殺,在這些人中尋找一些線索,應該並非難事啊。」。
誰知那通譯聽罷,卻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說道:「對於這一點,我們已經確認過了,那座石陣絕非木剌夷人所造。
木剌夷雖一直以一國自居,但其實他們只是佔據險要之地的堅城自守,其自稱有山城三百,不過都是些建造在山峰之上要衝險地的堡寨而已,大的可容幾萬人,小的也可藏幾百人。
但這些城堡卻並非是一天建成的,它們是在上百年的時間裡隨著木剌夷勢力的擴張而逐漸建造而成的。
而鷹鷲堡是二十多年前建成的,當時我們潛伏在木剌夷內部的人參與了城堡的建造,雖然其內部的一些密室我們至今都沒有打探清楚,但木剌夷人最初選擇在這裡建造堡壘,卻並非是因為木剌夷人發現了那個巨大的岩洞,而是因為當時木剌夷的一些長老為了應對將來可能與周圍的勢力發生衝突,而提前在此地建造了的一處物資儲備之地。
當時選址之時我們的人也參與其中,那裡歷來都是荒涼不毛之地,也絕非用兵的要衝所在,木剌夷之前也鮮有在那個地方活動,所以位置十分合適。
城堡建成后,始終沒有人發現那個岩洞,但之後的幾年裡,城堡曾經擴建過一次,據我們推測很可能就是在那次擴建中,他們發現了那個巨大的岩洞,便將那裡當成了一處試驗藥效和關押囚犯之地。
根據傳回的消息來看,岩洞中的那個石陣十分的巨大,絕非是數年之間可以建成的,而那些巨大的石柱比之陰魂陣中的石人像還要高大數倍不止,如果是木剌夷所為,如此浩大的工程,絕對不可能瞞過我們。
雖然我們還不完全清楚岩洞里的情況,但看樣子這岩洞似乎是將那裡的山體都串聯起來了。
以各種痕迹來看,那座石陣應該還沒被木剌夷發現,這也是我們急著想搶在木剌夷發現它之前一探究竟的原因。
為此,我的主人在從東方回程的路上甚至不惜冒險接近鷹鷲堡,為的便是與我們的人接上頭,取得第一手的線報,如果有機會的話,還可以潛入那山洞裡實地探查一番。
但遺憾的是,主人的行蹤被木剌夷發現,木剌夷將他囚禁在堡壘的水牢之中,當時正值蒙古人大舉進攻鷹鷲堡,機緣巧合下他被杜君獻救出。
之後我們本想再找機會進入那洞中仔細查探一番,但還沒來得及有所準備,那裡便全被蒙古人毀掉了。
雖然我們不知道那石陣中到底有什麼,但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那座石陣所用的石料與陰魂陣中那些黑色石人像所用的石料應該是同一種石材。」。
金菩提聽罷,皺眉思索著說道:「對於尊駕方才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想,那座石陣的建造者與大陰魂陣的建造者是同一批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些建造者不遠萬里從西域來此,到底所為何故呢?」。
那通譯聽罷,思索了一下,便又與那一直沉默的老者說了幾句,似乎是在商量金菩提的話。
說了幾句之後,那通譯便說道:「如果是他們不遠萬里來此建造了陰魂陣的話,暫且不去想他們為什麼要來到此地,我們如何就能斷定他們是從西域來到這裡的呢?」。
金菩提聽他話中的那個「來」字似乎咬得極重,也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躊躇地說道:「尊駕的意思是,他們也可能是從這裡出發去的西域么?!
嗯...這倒是也極有可能啊,這樣一想,說不定這陰魂陣便是那巨大石陣的雛形啊!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裡難道才是曼都什庫德的發端之地么?」。
那通譯介面道:「剛才我們所說的也只是一個假設,到底哪裡才是曼都什庫德的發端之地,現在斷言還為時過早,但我們覺得,這裡絕不會是曼都什庫德的起源所在。
之前你去西域之時,我的主人曾經與你說過木剌夷內部一些有關於護教使者來源的傳聞。
我們認為護教使者或者說曼都什庫德最早應該來源於波斯的某座山中,但我們掌握的線索十分有限,因此對曼都什庫德起源的線索了解的渠道也非常單一。
但哈立德的出走,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新的契機。
他一直在追查護教使者起源的真相,但他從那個石陣出來之後,便擺脫蒙古人舉族東遷,想來他一定是在那個石陣中發現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否則他絕對不會放棄自己家族世居之地而遠涉異域。
一個心機極其深沉的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做這樣的蠢事的,但哈立德他恰恰做了,那一定是他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而這個重要的線索所指向的答案應該就在他將要去的那個地方。
所以,如果想要進一步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們應該儘快找到哈立德。
不過,在東方,我們始終都是外來者,所以,我的朋友,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和我們一起去吐蕃人的地盤上找到哈立德。」。
金菩提聽罷,眼中不由一亮,既然陰魂陣已無法再入,那不如就和他們走這一遭也好,心中計議已定,金菩提便道:「話雖如此,但現在我還無法應諾你們,待咱們從這裡出去,到了山下,下一步該如何運作還要請我家尊主示下。」。
那通譯聽罷,回頭又與那老者說了幾句,那老者點頭表示理解,金菩提此時不用通譯也知他們的意思。
他不待那通譯說話,便又道:「我們今日之言,不便外泄,來日到了我家尊主那裡,還望尊駕再與我家尊主詳說一遍。」。
那通譯聽罷不由一怔,但旋即便明白過來,卻也不說話,只是會心一笑便罷,金菩提見對方已知自己的心意,也回以一笑。
金菩提想了想,接著又問道:「在下還有一件事情尚未通徹,之前在西域之時,對於曼都什庫德的起源,你們曾說過即使是曼都什庫德本人也不知他們自己為何會有如此神力,他們只是記得自己生來便是如此。
這件事情,在下想了許久,如果他們本人也不知曉原因,那他們的父母總該知道一些有用的線索吧?依在下看來曼都什庫德的父母必然都是有某種奇遇才能孕育如此異人吧。」。
那通譯聽罷,就好似聽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笑著道:「呵呵呵呵...,我的朋友,你可知道曼都什庫德會活多久嗎?自我記事起,我便見過幾個曼都什庫德,他們在這幾十年裡,依然是那般青春年少的模樣,時間可以將山脈與河流改變,但卻奈何不了曼都什庫德,他們是永生不死的。
對於這一點的認知,我的主人也一樣,他曾告訴我,曼都什庫德會死在護教使者手中,但他卻從未見過老死的曼都什庫德。
我的主人年輕時,我們的內部還有一些曼都什庫德,在一百多年前應該更多,但現在嘛,在與護教使者近百年的爭鬥中,如今曼都什庫德已經所剩無幾了,我想護教使者也是一樣,而他們的人數只會更少。
你知道么,有很多曼都什庫德甚至見過薩拉丁本人,所以曼都什庫德到底會活多久,我們誰都不知道。
而他們的父母到底是誰,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即使他們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但他們的父母現在想必也早已經在天堂侍奉安拉了。
據我所知,木剌夷那邊也是這樣,護教使者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而據我們推測,他們的父母應該是在他們剛剛降生的時候就被殺掉了。
因為在我們雙方的內部都有這樣的傳聞...,所以護教使者只屬於謝赫和安拉,而不必有人世間的牽挂。」。
金菩提聽罷,不由得一嘆,若真是如此,那曼都什庫德的一生當真是悲苦無極啊。
想到這,金菩提又道:「這一百多年來,那麼多人為此自願成為試藥人,難道他們全都變成了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白化人了么?你們就沒有成功過一次嗎?」。
那通譯聽罷,臉現悵然之色,幽幽的長嘆了一聲,想必他也被金菩提的話勾起了一些不願回憶的往事。
嘆罷,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說道:「如果成功的話,我們何必還要來此涉險呢如果成功哪怕一次,很多事情早就不會是今日的樣子了,很多人也不必去受那種煉獄般的折磨了。
在這種試驗中,我們死去了很多人,這其中也有我曾經的朋友,原來我也是要去做試藥人的,但我的主人沒有讓我去,否則,我也會變成那種白色的魔鬼。
正如我之前告訴你的,我們的很多記載和資料都在與木剌夷殘酷的鬥爭中被破壞和散失了。
木剌夷向來行事詭異、手段殘酷,我們在鬥爭的開始階段幾乎被殺光,很多知道一些秘密的人都被殺掉了,幸虧我們的曼都什庫德拯救了我們。
之後更加殘酷的殺戮開始了,我們對木剌夷展開了更為殘酷的報復,雖然哈桑躲過了多次暗殺,但木剌夷也陷入了幾十年的內亂。
所以從那時起我們雙方都失去了很多寶貴的線索,在那之後,我們雙方便都開始想要再補充一些曼都什庫德與護教使者。
但那種仙藥卻並不是無限的,在無數次嘗試和失敗之後,我們都耗費了許多仙藥,當我們都意識到這些仙藥被浪費了太多的時候,我們雙方便都開始試著尋找仙藥的來源。
仙藥這種東西,它的存在其實本就不合常理,無論你用盡各種這世間珍貴的藥材,都無法合成,我們一度認為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人世間應有之物。
據我所知,一百多年前我們與木剌夷都曾擁有大量的仙藥。
但隨著雙方殘酷的鬥爭與殺戮,雙方的資料與文獻都不斷散失,這導致我們都無法知道仙藥到底來自何處,於是我們和木剌夷便都開始試著複製仙藥。
每次都要用活人來試驗複製品的效用,但遺憾的是全都失敗了,之後我們都變得謹慎了,想利用手中剩餘的少量仙藥來讓凡人成為曼都什庫德,但還是失敗了。
於是我們轉而想尋找更多關於仙藥與曼都什庫德起源的線索,直到我們遇見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