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陶野這人。。。「丫就這德性！」
陶野駕駛摩托車疾馳在大街上，車子是那種哈腰騎的「大賽」。濛濛細雨還在下著，車大燈的燈光照射下才能看到雨絲象是銀色的光絲不停的抽過，路面濕滑，飛速旋轉的車輪不停的濺起水花，感覺時刻都有滑倒的危險。
前面路邊有警察設卡查酒駕，陶野的車速太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了，他看到警察手裡舉著停車標誌打著手勢讓他靠邊停車。陶野猶豫了一下，把車速降了下來，裝著要停車，警察放鬆了警惕，陶野卻突然加大油門，一加速從警車旁邊沖了過去。
另一個一直緊盯著陶野的警察伸手去拽陶野，陶野躲了一下，警察抓了個空，摩托車栽歪了一下，差點摔出去，陶野用腳點了下地面，重新控制住車子，疾馳而去。被陶野欺騙了的幾個警察非常憤怒，一邊通過對講機進行通報，一邊上了警車，駕車追趕。
大街上，陶野駕駛摩托車疾馳，警車閃著警燈在後面追趕，陶野不停的加速，在車流中蛇形穿梭，漸漸的把警車甩開。
。。。
火鍋店門口，小婷正在和剛才拿走自己鞋子的服務員大姐爭吵，門口還有很多人在等位子，都饒有興緻的圍觀。
服務員大姐一臉無奈的辯解著：「剛才有位客人把鞋拿走了，說你同意的。」
小婷一隻腳穿著時髦的UGG雪地靴，一隻腳穿著那隻「醜陋」的棉拖鞋，圍觀者紛紛把目光投到拖鞋上，弄得小婷很囧。
「我什麼時候同意了？他要你就給啊！他拿我鞋幹嘛？」
「他沒說，就說是你讓他拿的。」
「那你也不問問我。」
「他說你們是一起的……」
「胡說八道，誰跟他一起的，誰認識他！」
「不會真遇到變態了吧，現在可有戀腳狂。」
旁觀者興緻盎然的說著風涼話，小婷白了一眼這個人，氣的跺了一下腳，杜然追問服務員大姐。
「那人到底是誰啊？坐哪？長什麼樣？
「我也說不清，一個小夥子，還挺帥的。」
「你這沒譜了，怎麼連人長什麼樣都沒瞅清楚啊，趕緊報警查監控吧，這肯定是個慣犯。」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兒大，又有人語帶調侃的給出主意。
正在這時，店外響起一陣摩托車的轟鳴，陶野騎著摩托車回來了，他把摩托車停到火鍋店門外，快步走了進來。
服務員大姐指著陶野，高聲喊起來：「回來了，回來了，就是他！」
所有人都看向陶野，陶野邊走邊摘下頭盔，他身上已經被雨淋個半濕，手裡拎著一個購物袋。
看著陶野擠過圍觀的人群向自己走過來，小婷卻變得不好意思起來，臉騰的紅了，羞澀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陶野。
陶野把購物袋遞給小婷，小婷紅著臉沒有接，杜然接過袋子，往裡看了一眼。先把那隻被弄髒了的鞋掏了出來，遞給小婷，小婷接過來，趕緊穿在腳上，圍觀的人一陣鬨笑。杜然又掏出一個嶄新的鞋盒，打開，裡面是一雙新買的UGG，和小婷腳上穿的一模一樣。
「陪你一雙新的行了吧，別哭了，美女！」陶野笑著安慰小婷，說話的語氣象是對鄰居家上幼兒園的小妹妹。
「你才哭了呢！」小婷紅著臉，不肯直視陶野。
「對對，沒哭沒哭。」
這時兩輛警車追過來，停在飯店門口，幾個警察跳下車，衝進飯店，其中一個怒氣沖沖的指著陶野，大喊，「就是他，往哪跑你！」
幾個警察餓虎撲食一般衝過來，陶野沒有掙扎乖乖的束手就擒。警察要把陶野押走，陶野手裡還拎著自己的頭盔，他把頭盔塞給小婷，小婷暈暈乎乎的接過頭盔。
小婷和杜然跟在警察後面走出店外，看著警察把陶野押到警車前，打開門，示意陶野坐進去。陶野突然回過頭朝小婷笑了笑，被一個仍很憤怒的警察狠狠的按下了頭，塞進了警車。
警車閃著警燈開走了，小婷站在凄風苦雨里目送著警車遠去。
文浩和樊麗娜還在一直等著陶野回來，桌上的肉和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鍋里的湯已經冷了，紅油結成了塊飄在上面。兩人無聊的干坐著，樊麗娜煩躁的抱怨起來。
「他幹嘛去了，這人怎麼這麼不靠譜，你再給他打個電話。」
文浩倒是氣定神閑，嘴裡不緊不慢的吃著店裡贈送的水果。
「打了好幾個了，都不接。」
「再過五分鐘他不回來我就走了，不想買單也不用這樣吧。」
文浩善解人意的笑著說：「本來就說好了我買單。」
「對了，我得把錢給你。」
樊麗娜說著拿過自己的包，從裡面掏出錢包來。
「真不用，你別拿了，錢我都給他了。」
「不行，哪能讓你給錢。」樊麗娜掏出錢，堅決的塞給文浩，文浩只得接下來。
「哎，我說你那個劇本找到投資了沒有啊？」樊麗娜有一搭沒一搭的問，更像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沒話找話。
文浩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快了快了，項目書又發了幾家公司，有一家挺有戲的，說已經開始走流程了，要過會討論。」
「真的假的，每次問你都說快了。」
「找錢哪那麼容易啊，好幾百萬的投資，都可以在北京買套房了……哎，我PPT上女二的備選演員放的你啊。」
「呦，那可別耽誤你事兒，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製片人能認可嗎？」
「怎麼說你也是表演系科班畢業的，再說女二的人設本來就是個模特，寫劇本的時候就是照著你寫的。」
這時看他們這台的服務員走過來，對兩人說：「你們快去看看吧，和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大哥好像被警察抓走了。」
兩人同時一驚，文浩問：「啊，怎麼了，為什麼，在哪？」
「就在門口，剛才。」
文浩趕緊招呼結賬，樊麗娜飛快的掏出幾百塊錢塞給服務員，「我來吧！」
兩人出了火鍋店，警察和陶野都不見人，小婷和杜然也走了，一輛拖車停在外面，陶野的摩托車已經被抬上了拖車，司機正在用綁帶固定著。
文浩去找飯店門口的領班詢問，領班給他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樊麗娜看著拖車把陶野的摩托車拖走了，臉上竟然露出幸災樂禍的訕笑。
。。。
樊麗娜開車行駛在路上，她開的是一輛小巧的mini庫珀。開這款車其實以樊麗娜的年齡有些裝嫩，但是誰讓人家這車有英倫血統，自帶著文藝氣質，往回倒幾十年還曾在一部搶劫黃金的犯罪片里全程贊助植入過，一幫當年的歐洲老帥哥們開著這車，在充滿文藝復興味道的威尼斯的大街小巷甚至下水道里呼嘯賓士。歲月也不全然具有殺豬刀的屬性，天長日久之後，當初低俗的商業電影竟然也被沉澱出歷史和文化的香氣，這一點中外亦然，這些給了樊麗娜開這車的底氣。
文浩坐在司機副駕，給樊麗娜講了他打聽來的陶野因為什麼，以及如何被警察抓走的前前後後，樊麗娜一邊聽著，一邊不住的搖著頭。
「他這人怎麼這樣，賠點錢就完了……唉！」樊麗娜顯然對陶野的所作所為特別的持不同意見，甚至嗤之以鼻，「他做事這麼容易走極端，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啊？」
「嗨，丫就這德行！我們都習慣了……不過，你其實挺喜歡他的吧，有句老話說得好，『嫌貨才是買貨的』。」
文浩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笑得非常不心甘情願，有點假有點干。
「這都是哪輩子的老話了，還拿出來說事。」
「你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文浩繼續試探樊麗娜。
「沒必要回答吧。」樊麗娜在文浩面前總是說上句的強勢一方。
「陶野說你有點憤世嫉俗，但是還沒看破紅塵，我覺得還真有點道理。」
「沒辦法啊，大齡女青年了，浪漫單純早被生活折騰沒了，就剩一身的警惕性了。」
文浩嘿嘿的乾笑了兩聲，正想找出幾句話既能幽默的調侃又能安慰樊麗娜，但是樊麗娜把頭轉過一點，有點認真的問：「哎，你沒跟他說我的真實年齡吧？」
「沒有沒有，這個怎麼能隨便說呢！」
「嗨，說了也無所謂，會看的一眼就看出來了，你不就是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嗎！」
「說實話我也沒有，你看著還真不像，我是咱倆第一次見面之前百度你來著。」
「我百度詞條上沒寫哪年出生的啊，只有月份和日期。」
「嗨，網上有你那麼多信息，一推算就算出來了。」
「哎呦，你太可怕了！」
「這說明我重視你嘛……」文浩覺得這話有些託大，趕緊又找補了下半句，「再說這也是我的工作職責啊，介紹的藝人連實際年齡都套不出來，老闆還不跟我急了。」
「以後可得小心著你點，還是陶野比較單純。」
「哎，你們倆到底怎麼了，一見面就唇槍舌劍的掐。」文浩顯然很感興趣樊麗娜和陶野之間的真實關係。
樊麗娜搖了搖頭，充滿無奈的說：「你這哥們，唉……」
「到底為什麼啊？講講，講講。」
文浩懇求的語氣一再催促，樊麗娜一邊開著車，一邊講起了之前跟陶野的不愉快的經歷。
那是前不久，在文浩的撮合下，樊麗娜決定請陶野幫她拍一套照片，那會兒是十月末，陶野用特別專業的口吻告訴樊麗娜秋天的光線下拍出來的照片會特別好看。於是一大早，樊麗娜駕車來到國貿附近一片寫字樓林立的商務區，六點剛過，大街上空空蕩蕩的，她把車停在路邊，在車裡四處張望，這裡是她和陶野約定的見面地點，已經過了二人約定的時間，卻不見陶野的人影。
樊麗娜下了車，站在車邊又四處看了看，嘴裡嘟囔了一句，「真不靠譜。」
樊麗娜掏出手機打給陶野，電話接通了，旋即又被掛斷了。樊麗娜有些惱怒，立刻皺起了眉，正要再打過去，看到陶野從不遠處街角的一家咖啡館里出來，手裡端著一杯咖啡，邊走邊喝了幾口，然後把杯子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里。
「哎，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還以為你沒到呢。」樊麗娜多少對陶野有些刮目相看。
陶野走到樊麗娜身邊，豪不客氣的說：「你遲到了！」
樊麗娜替自己辯解說：「我住得太遠了，開過來都快一個小時了。」
「今天拍不了了。」陶野語氣生硬。
「不會吧，我才晚到半個小時，怎麼就拍不了了，今兒還一天呢！」
「明天還跟這兒，早上五點半，化好妝，換好衣服，嫌遠你可以在這附近的酒店開個房，88。」
陶野沒再做任何解釋，說完轉身就走，把樊麗娜一個人晾到那，他走到咖啡店門口，摩托車停在那，他跨上去，打著火，駕車離去。看著陶野駕車疾馳而去的背影，樊麗娜氣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車門。
聽樊麗娜說了她跟陶野在一起的不愉快的經歷，文浩笑了，笑意中有種早料到會如此的大度。
「我說呢！很正常啊，搞藝術的都很自我，不太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所以一般人看來就是做事比較走極端，有點作，其實……」文浩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樊麗娜撇了他一眼：「你是想說其實我也算是搞藝術的，也很自我，有點作……」
「沒有啊，你別瞎聯繫啊，你還真不太一樣。」文浩急忙否認。
「你不也是搞藝術的嗎？你是導演又是編劇。」
文浩自嘲道：「編劇導演現在都屬於弱勢群體，尤其是沒出名的，更是啥也不是。」
樊麗娜被逗笑了。
「那後來怎麼著了，照片也都拍了，你不是都挺滿意的嘛。」
「算了，不說這個了，聊點別的吧。」樊麗娜笑了笑，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
樊麗娜終止了這個話題，文浩有些尷尬。
沉默了片刻，沒話找話的問：「哎，哪天要不要去探監啊，看看這廝在號子里什麼德行？」
樊麗娜果斷的拒絕：「不去，你覺得他特英雄是嗎？這叫逞能，讓他接受點教訓吧，不然以後說不定捅出什麼簍子呢！」
樊麗娜把文浩送到一處地鐵站，文浩下了車，樊麗娜駕車離開。
雨似乎停了，其實還在下著，濕漉漉的路面反射著路燈的燈光，光影幽暗。樊麗娜把收音機打開，交通台正在播放著一首藍調爵士，女主播的煙嗓低沉富有磁性，很適合在這燈光迷離夜色微雨中邊獨自駕車，邊胡思亂想。
樊麗娜聽著情緒有些慵懶迷離的旋律，回想著剛才不願意跟文浩提及的那天她和陶野「後來怎麼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