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像是專門來攪局的

林言冷冷地盯著林老太太，一句話不說。

她剛出生沒多久，老太太找人給她算命，說她是天生掃把星，克家人，破解的唯一方法是送給別人養，長大了再接回來。

那時候林致遠還年輕，在家裡一句話都說不上，什麼都聽老太太的，老太太一句話他就把女兒送到了鄉下。

林言不說話，客廳里的氣氛顯得十分詭異。

林致遠見老太太臉色難看，頻頻向女兒使眼色。「言言，奶奶跟你說話呢。」

不等林言回答，外面傳來一個女孩甜美的聲音。

「奶奶，生日快樂，我好想你。」林優穿著枚紅色長裙，帶著甜美氣息快步走進客廳，身後跟著老二林致青夫婦。

「我的寶貝孫女可算回來了，奶奶也想你。」她向林優張開胳膊，林優撲到她懷裡，乖巧而甜美地一笑。

「國外好玩嗎？」

「好玩，奶奶，等我以後有時間帶你出去玩。」

「奶奶老了，走不動了。」

「奶奶才不老，奶奶最年輕了。」

祖孫倆愉快地交談，彷彿其他人都是空氣，好半天林優才發現客廳里有個陌生女孩。

她從下往上打量林言，看到那雙平價板鞋，嘴角鄙夷地抽了抽。在這樣的家裡，這樣的鞋真是格格不入，不會把地毯踩臟吧？忍不住這樣想。

最終視線落在林言漂亮的臉蛋上，眼睛像是被刺了一樣，有些不舒服，面上仍帶著大方得體的微笑，「奶奶，這位小姐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林老太太輕哼一聲，用一種刻意壓低但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離她遠點，省得晦氣傳你身上……」

林致遠和葉婉渾身僵硬，表情極其尷尬。

林言的嘴角幾不可察地輕輕一挑。

她本來沒打算留下來，但是在老太太話音落地的剎那，她心中忽然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這麼刻薄，偏不讓你如願！

於是她徑直走到林優身邊，拉開椅子坐下，看到桌上擺滿了飯菜，正好餓了，自己動手盛了一碗湯，低著頭喝了起來，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像只小野貓一樣，驕傲、慵懶，眼神中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老太太面容陰鷙，頭頂瞬間籠罩著一片低氣壓……

果然是鄉下長大的，沒教養，像根木頭，這要是傳出去……

林致青忙道：「優優，你不是專門練了一首鋼琴曲要給奶奶祝壽嗎？」

「對，」林優站起來，枚紅色的裙子像枝頭上綻開的花朵劃出一個優美的圓，「奶奶，我為了您生日專門練了一首曲子，我彈給您聽。」

客廳角落裡放著一架鋼琴，林優走過去坐下。片刻后，優美的音符飄蕩在大廳里，眾人都露出陶醉的神情。

林言啃骨頭的手頓了頓。

《彩雲追月》，雖然彈鋼琴的底子不錯，但是這首曲子顯然是剛練的。

一曲結束，林優轉過身：「奶奶，這是特意送給您的生日禮物，喜歡嗎？」

「喜歡，優優送什麼奶奶都喜歡。」林老太太喜笑顏開。

「我的優優真是太聰明了，學什麼會什麼，成績又好，人又懂事，這才是我們林家的女孩，哪像有些人，長得一臉蠢樣，不招人喜歡，還厚著臉皮呆在這裡。」

「媽，」林致青勸道：「今天是您的生日，一家人開開心心最重要。」

「我也不是非要一家人不痛快，可是你們看看，成績差，腦子笨也就算了，半天了連句話都不說，這要是出去別人會不會以為林家大小姐是個啞巴？！」

林致遠難堪地低下頭，葉婉則咬著唇，眼圈微紅，想為女兒爭辯兩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林致青夫婦得意地對視一眼，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們都沒做什麼，老大家就被比下去了。

氣氛一片尷尬。

忽聽叮的一聲脆響，林言瑩潤的嘴巴里輕巧地吐出一根骨頭，骨頭落在桌面上，咕嚕嚕滾了兩圈，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

林言滿不在乎地抽了張紙擦擦嘴，淡淡道：「模仿笛子的部分，裝飾音顆粒感不足，快速但不清晰，」她笑著面向林優，「這首曲子你並不熟悉，所以要頻繁使用踏板掩蓋錯誤。」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能聽到。

林優瞬間慌了，她自信鋼琴彈得不錯，但是前段時間學校放假，她出國旅遊去了，沒有好好練，而且老太太又不懂鋼琴，她以為只要彈得不難聽，沒人能聽出來有什麼錯。

「是，是嗎？你怎麼，怎麼聽出來的？」猛然被人指出錯誤，林優竟然話都說不囫圇了。

「哼，鄉巴佬裝什麼裝，好像你聽得懂一樣。優優成績好，又會彈鋼琴，招人喜歡，我看你就是嫉妒。」林老太太斥道。

「這種水平……」林言拖長了音，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可不值得嫉妒。」說完，站起身，推開椅子往外走，椅子摩擦地板發出刺啦一聲，在客廳里久久回蕩。

「你什麼意思？」林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

林言瀟洒地揮揮手，瀟洒得像是專門來攪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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