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露面公眾
李英勛仰起腦袋,坐一旁的學員連忙遞上紙巾,雪白紙巾上那濕潤的鮮紅觸目驚心。
「要......要去看一看醫生嗎?」我結結巴巴地問,也不管身後的汽車不停按動喇叭催促我們起動。
李英勛搖頭。
教練急忙下車,把我換回副駕駛座上。我不時偷看後視鏡里的李英勛,心裡跳啊跳個不停。我倆一起下車回學校,他把止血的紙巾扔掉,鼻樑上有條紅杠,估計就是剛剛在車裡撞到的。
「那個......我請你吃飯。」一頓飯好像不是很有誠意的道歉,要不要再來一場K歌會更好?
「我讓范俊幫我打飯了。」
「哦。那下次吧,下次把鄧兆欣也叫上。」我燦燦笑道,心裡還是有點驚魂未定。
「考得怎樣了?」鄧兆欣見我回宿舍,一臉關切,「考過了你還這表情?」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她。
「老李還真是和善,要是我,不吃你幾頓好好補補身子,實在對不起那白白留出來的鮮血。」
我帶著歉意上網百度,男生補血可以吃豬血鴨血。鴨血好像是四川麻辣火鍋常用的食材,但我沒發覺李英勛有吃辣的習慣。可以考慮鴨血粉絲湯,不過學校附近都沒有這類食物。倒是有一道粵式豬紅湯(豬血),很多餐館都有這道菜。
我馬上在微信三人考駕小群里發邀請。
-這個周天,我請你們吃飯,慶祝我考過。
鄧兆欣歡喜應約,李英勛爽快答應。
清明前後的廣州,雨水不斷,幸而出門的時候雨停了,地上濕漉漉的,汽車路過便濺起積水。這種天氣我實在不想跑到別的地方去,便在小區附近的蒲園餐廳訂了張小桌子。
鄧兆欣雖然是廣州人,但從小在河北生活,幾乎沒有來過廣州河南的中大生活小區。
「都是大學,別人家的大學有校園餐館,我們的大學校園就只有飯堂。」她在中大生活小區里轉了半圈,心裡有些忿忿不平,「不過你沒考上中大,你是故意不報讀的還是真得考不上?」
「哈哈,你發揮一下想象力好了!」我說。
李英勛鼻樑上的紅印消退了,顯得十分高挺。他默默地在身旁走路,不時被頭上滴落的樹枝丫雨水給打中。
點菜的時候,我特意點了個粵式豬紅湯(豬血湯),還點了個陳醋涼拌木耳,據說木耳有通血管的功效,順便替李英勛通血化瘀去腫。
「待會要上我家坐坐嗎?我家就在附近。」
「好呀,反正沒地方可去,又實在不想這麼早回學校。」兆欣很贊同。
媽媽今天有約外出,沒有大人在旁邊,同學到家裡玩感覺更輕鬆自在。
「你家收拾得很精緻耶。哇,這麼大一台鋼琴,難怪你在迎新晚會上彈得那麼好,我當時還以為你們是假唱!」
我一臉黑線,幸好李文熙不在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三個人一起玩鬥地主。李英勛總是不肯當地主,他說自己的牌不怎麼好,被鄧兆欣笑他上廁所沒有把手洗乾淨,手不幹凈自然運氣差,肯定摸不到好牌。
一看時間,四點多了,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三個人磨磨蹭蹭地在路上走。
樓下,一輛熟悉的黑色攔路虎停在路旁,上海的車牌號碼挑動著我心扉。一個月沒見的寇毅叔正與媽媽在車門前說話,兩人看見我和我身旁的小夥伴也是一愣。
鄧兆欣落在最後,還在樓梯里一步步拾級而下,李英勛與我早已走到大樓門前等她,恰巧便在此時看見寇毅與媽媽也在路旁。
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被撞見一樣,燦燦道:「我們準備回學校......」
鄧兆欣響亮的抱怨便在此時響起,「哎呀,你們怎麼走那麼快,腿長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呀!」
媽媽打量李英勛,又打量鄧兆欣,道:「綸綸,你們吃完晚飯再回學校吧,媽媽這就去買菜。」
「阿姨不用麻煩了,我們已經在你家裡打擾了一個下午,這就回學校,明天早上還有課,要早些回去預習。」我和鄧兆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樣上進的話來,這話自然的出自李英勛。
「那下次再來家裡玩,阿姨提前給你們準備好吃的。」上進的好學生果然招大人喜歡。
兆欣聽到好吃的,兩眼就亮了,一口答應:「阿姨叔叔再見。」
傍晚,地鐵爬出地下隧道,駛向夕陽照射下的地面輕軌。三個大學生看著窗外的落日,不由得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要回校。其實學校也不是不好,就是對著學校的食堂有點提不起勁,每頓都是那幾個固定的菜式。
「楊綸,那是你爸嗎?」
「不是。」我想了想,道:「是我媽媽以前的舊鄰居。」
「你那位鄰居家的大叔也太帥了吧。」
我不置可否。
李英勛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你叔叔從上海開車來廣州要花多長時間?」
呃,這個問題嘛,得當事人回答比較準確,畢竟,我只在路面駕駛過半小時。
手機「叮叮咚」地響,真是一想曹操,就收到曹操的微信。
-下周六和周天有空嗎?陪我去廣州轉轉?
(ōō)下周末要練習路面駕駛......
-你練完車,我再接你。
-我想問,你那輛車是從上海開過來廣州的嗎?
-Yes.
-路上開多長時間?
-兩個白天,晚上在路上酒店休息。
-兩天?!你幹嘛不坐飛機或者火車過來?
-我和別人打賭輸了,要從上海開車過來廣州。
-_-||
-你們賭什麼了?
-賭誰的車最晚到目的地。
難怪說要遠離黃賭毒!兩個白天開車在路上,八月十五都坐得沒有知覺了吧。(作者不得不插句話:楊綸大小姐,你讓人家開長途的貨運大哥情何以堪?努力練習路面駕駛吧!)(八月十五的月光又圓又大,在粵語中常被比喻作人的屁股。)
周末,一連幾日的雨天終於緩了下來,久違的太陽在天空上運作九陽神功,將地上的濕氣都一一逼出來,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三個小學員屁顛屁顛地跟著教練到路面練習實地駕駛。一想想長途路考的顛簸,八月十五就有點發麻。
「楊綸大寶貝,開車放輕鬆,你已經在路面駕駛了一周,慢慢來,咱們不趕時間。別焦急,腳別太用力,在你腳前方的只是離合剎車,不是色狼,不用狠狠地踩,溫柔一些。」
又是一個急剎車,副座位上的教練努力堅持著臉上的笑容,說:「好,前方十字路口要輕點剎車,慢慢點著剎車,讓車慢慢拖行,停!這不就行了么?」
午飯時間到了,估計教練被我折磨得快要斷氣,連連催促我們趕緊吃飯去。
微信問寇毅叔在哪碰面,他回復一會來接我。這一會也太快了,我才回到學校大門口,已經見到他停在路邊的黑色攔路虎。他看到我們,馬上下車打招呼,問我們是不是要回市區,他可以捎帶。
李英勛說要回宿舍收拾,鄧兆欣說要回宿舍補眠。
我獨自跳上寇毅叔的大黑車,跟小夥伴揮手再見,心裡有種小得意。沒親爹,有大叔,還是很帥很帥的大叔。
「你傻笑什麼?」寇毅叔一臉好笑,遞了一盤東西給我。是壽司刺身,正餓著。我毫不客氣地在車上狼吞虎咽。寇毅叔指了指後座上的瓶裝綠茶,我歡喜地往他嘴裡塞了一塊三文魚刺身。
「我上周和你媽商量。」我耳朵捕捉到敏感信息,馬上豎得筆直,商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