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冷戰

到了第三日，魏無羨又是還沒說幾句話，就被禁了言。縷縷被禁言的後果，就是魏無羨沒空閑扯摸魚，原本要抄一個月的分量，竟然七天就快抄完了。

第八日，魏無羨少有的安靜地老實坐著抄書，不發一言。

阿和有些不習慣的抬眼看看他，發現今日魏無羨竟然是帶著佩劍來的。來藍氏這麼久，阿和見他帶著佩劍的次數屈指可數，從沒見他正經背過，今日卻帶來了，壓在書案旁邊。

阿和詫異地看著安靜異常的人，有些擔心魏無羨是不是被藍湛給禁言過頭了，不會心理抑鬱了吧？平日里就算說不了話，也是會時不時丟個紙團，剪個小紙人，或者對著阿和比手畫腳等等；今日怎麼如此反常，竟是讓人有些心慌了。

阿和忍不住戳了戳藍湛，示意他看一眼魏無羨。

藍湛也是有些驚訝，不過並未想太多，還覺得這魏無羨終於知道好好抄書了。他拍了拍阿和戳自己的手，讓他好好謄寫。

阿和手上謄抄的是藍氏藏經閣內年代久遠、又不便為外人所觀的古籍。這次來藏經閣后，阿和總是有些莫名的危機感，總覺得自家的這些書放這裡太不安全，也不知這想法是哪裡來的。

思來想去，索性也無事，阿和便開始謄抄這些古籍，帶回自己的住所。

沒過多久，魏無羨果然故病重犯，不過倒是沒開口，只是送了兩張紙過來，兩人一人一張。

藍湛跟往常一樣，看都不看，不過眼光剛好瞄到，發現是自己的畫像。

阿和則是拿到手中細細的看，是兩幅人像。

自己的這副畫的是自己抄書時的模樣，藍湛的那張則是藍湛看書的模樣。說實話，魏無羨的畫工是真的很不錯，反正阿和挺喜歡的。

阿和剛打算把畫收起來，魏無羨卻忽然伸手就把畫拿走了。

阿和有些驚訝：「這不是給我們的？」他還打算把這兩幅畫收起來呢。

魏無羨瞄了藍忘機一眼，謹慎地開口：「是……」咦，沒被禁，這才繼續道：「我剛剛少畫了一點，我給加上。」

說完他就提筆，三下舔了兩筆，看看畫再看看真人，笑倒在地。

阿和好奇地起身拿過畫像一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招呼道：「哥，你過來看，哈哈哈。」

藍忘機擱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到阿和面前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的那張畫像上鬢邊被加了一朵花。

看著笑的歡快的兩人，他嘴角似乎抽了抽。

魏無羨爬起來，搶道：「『無聊』是吧，我就知道你要說無聊。你就不能換個詞？或者多加兩個字？」

藍忘機冷然道：「無聊至極。」

魏無羨拍手：「果然加了兩個字。謝謝！」

阿和笑的喘不過氣來，忍不住提醒自家哥哥：「哥，你其實還可以說『乏味至極、無趣的很』的」

藍湛：「……」默默掃了阿和一眼。

不言不語地重新坐回書案后，藍湛拿起方才擱在案上的書，重新翻開。只看了一眼，便如被火舐到一般扔了出去。

他原本看的是一本古籍，可剛才翻開那一掃，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條條的交纏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冊竟被人碉堡城裡一冊書皮偽裝成正經書的chu宮tu。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怪不得剛剛魏無羨要那番作為，原來是想趁他移開注意力時來調換書籍。

更何況魏無羨還在那裡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書被扔到了地上，藍湛如避蛇蠍，剎那退到了藏書閣的角落，怒極而嘯：「魏嬰———！」

藍湛已經氣得臉色大變，顯然是怒極。而魏無羨則笑的快要滾到書案下，聽到聲音還敢舉手答應：「在！我在！」

藍湛倏地拔出避塵劍，平日里淡然的琉璃色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

「你們倆怎麼啦？」阿和迷茫臉。

無人回他。

自見面以來，魏無羨還從未見過他這麼失態的模樣，忙一把抓過自己的佩劍，劍鋒亮出劍鞘三分，提醒道：「儀態！儀態！注意儀態！我今天也是帶了劍的，你家藏書閣還要不要啦！」他早就知道藍忘機會惱羞成怒，特意帶了劍來自衛，避免被藍忘機一怒之下手捅死。

藍忘機劍鋒對準魏無羨，臉色已是暴怒：「你是個什麼人！」

阿和：「？？等等，你們倆幹嘛呢！怎麼回事？雲深不知處禁止私鬥！」

再次被無視。

阿和：……

魏無羨大聲回道：「我還能是個什麼人。男人！」

藍忘機痛斥道：「不知廉恥！」

阿和本來正在看畫，被這變故弄得有些懵了。兩次說話都被這倆人忽略，他小脾氣也有點上來了，真有點不想去搭理這倆人，只是看到藍湛氣急震怒的模樣，到底還是擔心佔了上風。

他很少見到藍湛這般風度全無地模樣，也沒問出是何緣由，兩人就爭執了起來。眼看著兩人簡直要打起來的架勢，還是在自家的藏經閣，臉色便不虞起來。

眉心緊蹙阿和站到了兩人中間勸解，生怕倆人真打起來：「哥，你怎麼啦，先把劍放下，這裡可是藏經閣。魏無羨你少說兩句！」說著便要上前去拿下藍湛手中的劍。

結果魏無羨還在哪不知死活地繼續開口：「這事也要羞一羞？你別告訴我你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我不信。」

「你還不閉嘴」阿和趕忙回頭喝道，這會是也是有些火了，連禁言術都忘了用。

藍湛稍緩的臉色則立馬又沉了下來，眼睛里的冰冷簡直可以凍死人。可虧就虧在他不會罵人，他輕輕推開阿和，陰沉著臉：「阿和，你站到一邊去。」說著不顧阻攔重新揚劍指向魏無羨，滿面寒霜的憋出一句：「你出去。我們打過。」

阿和急的眼圈都紅了，伸手再次去攔：「哥，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眼看阿和眼圈都紅了，藍湛也是氣急。魏無羨見好就收，連連搖頭：「不打不打。雲深不知處禁止私鬥。」說著他就去撿被扔出去的那本書，藍忘機搶先一步，奪在手裡。

阿和聽到這，稍稍鬆了口氣，以為這事能過去了。

魏無羨心中一轉，就猜到他要拿這證據去告發他，眉頭一挑，便故意道：「你搶什麼？我還以為你不看了。你這是又要看了？要看也行，你也不用搶，這本來就是借給你看的。」

藍忘機整張臉都白了，一字一句道：「我、不、看。」

就算再遲鈍，阿和也知道是何物惹的禍了。看這架勢，這事是過不去了是吧！一本書而已，至於嗎？他倒要看看這書有何不同！

此時阿和已被這兩人惹的心頭冒火，何況他的脾氣其實並不能算多好。

倏然伸手奪過藍湛手中的書，阿和面上不帶任何錶情，眼神冒火，一字一頓的開口：「你、們、不、看！我、看！」說著就要去翻開手裡的書冊。

藍湛手中灌入靈力，猛然抓住阿和拿書的手，書冊瞬間裂為千萬片碎末，紛紛揚揚，自空中落下。

顯然沒想到藍湛會如此，阿和有些驚愣，火氣不受控制地『嗖嗖嗖』竄上心頭，其中還夾雜著莫名的委屈，直接用力地甩開藍湛的手，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快步離開了藏經閣。

「阿和！」藍湛著急起來，追了兩步，卻又忽然反身持劍刺向魏無羨。

看著阿和氣急而去，魏無羨少有的有些心虛，盯著阿和離開的身影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解釋一番。

一道劍光閃過，魏無羨身體反射性的躲開這一劍，習慣性的張嘴就嗆道：「好你個藍湛，都說你是皎皎君子、澤世明珠，最是明儀知禮，原來也不過如此。雲深不知處禁止私鬥你不知道嗎？你竟然偷襲我……」

藍湛已然忍無可忍，也無需再忍，暴喝：「魏無羨！你給我滾！！」說著又一劍刺來。

魏無羨趕忙跳上窗檯：「滾就滾。我最會滾了。不用送我！我書抄完了啊，明天就不來啦，不用送啦！」

說著就跳下藏書閣，瘋子一般橫衝直撞。竄入樹林，早有一群人在裡面等著他。

聶懷桑好奇問道：「怎麼樣。他看了沒有？什麼表情？」

魏無羨道挑眉：「什麼表情？嘿！他剛才吼那麼大聲，你們沒聽到嗎？」

有人一臉崇敬之情：「聽到啦，他讓你滾！魏兄，我第一次聽到藍忘機叫人『滾』！你怎麼做到的？」

魏無羨面色半喜半憂：「就那樣做到的唄！藍二公子為人所稱道頌揚的涵養與家教，也不過如此嘛。」

聶懷桑有些驚奇：「魏兄，你這是怎麼啦？怎麼看起來不像是很高興啊？」

說到這，魏無羨莫名有些煩躁心虛：「我不僅把藍忘機給惹毛了，我好像還把念清給惹惱了。」

頓時，周圍的人更加佩服起他來：「魏兄真是厲害！這一惹就惹倆，實在是讓人佩服！」

江澄黑著臉罵道：「你看看你乾的什麼事！念清可是幫過咱們，你就是如此答謝人家的！咱們江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魏無羨不服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逗一逗藍忘機。他禁我這麼多天的言，我就逗他一下怎麼啦？誰知道他這麼不解風情，反應那麼大，還弄壞了懷桑兄的珍品春-gt,我都還沒看完呢，太可惜啦，真是白瞎了那張好臉。」

聶懷桑這會子臉色也不太好了，半響，才有些澀澀的開口：「魏兄，我不是說讓你避著點念清的嗎？那書，他不會……也看到了吧？」

魏無羨搖了搖頭，開口道：「那倒沒有，那書被藍忘機給用靈力攪成粉末了，念清沒看到。」

聶懷桑鬆了一口氣，嘴裡念叨：「那就好，那就好。」手上的摺扇也輕拍著胸口緩氣。

魏無羨看了聶懷桑一眼，嘴裡默默又吐出一句：「不過他好像更生氣了……」

聶懷桑哀嚎一聲，眼淚巴巴的看著魏無羨，請求道：「魏兄，你可千萬別告訴念清那書是我給你的啊，不然我肯定死定了。」

眾人這才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都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聶懷桑，紛紛開口：「聶兄，你至於嗎？」「就是啊，看到又如何？」「對啊，就是一本春..g而已。」「你怕什麼呢？」「就是就是」……

聶懷桑苦笑一聲，欲哭無淚：「你們是不知道，念清是藍宗主最小的孩子，藍氏對他保護的甚是嚴密，就連我大哥也很是喜歡他的。要是他把此事告訴先生、曦臣哥……若是知道這是什麼書，還是從我這拿出去的，你們怎麼樣我是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會被我哥給打死的！嗚嗚……念清最喜歡告狀了，我哥還聽他的，我怎麼這麼倒霉！」說到最後，聶懷桑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鬼迷心竅借書給魏兄啊！這簡直就是坑自己！

眾人頓時都有些后怕起來，不過仔細一想，又都呼出一口氣，暗暗慶幸起來：好在自己並未直接參与，應該跟自己關係不大吧？不過聶兄，魏兄……眾人忽然有些同情起他們來。

你們珍重！兄弟們會為你們燒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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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懷桑（奸笑）：嘿嘿，魏兄，藍忘機看到書什麼反應啊？

魏無羨（壞笑）：哈哈哈，你猜就知道啦！

江澄（白眼）：無聊！

魏無羨（遲疑）：咳咳，那個聶兄啊，念清也在。

聶懷桑（痛心疾首）：魏兄，你又坑我！！

眾人（慶幸）：跟我沒關係，哈哈，太好啦！

江澄（無奈）：哎……我幫不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