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下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嘴裡哼著亂七八糟的小調，阿和蹦蹦跳跳地跟在藍湛的身邊，歡快愉悅。

也不知道藍湛怎麼跟藍叔父交代的，反正阿和都沒有去撒嬌一番，竟然就被同意了？！嘻嘻嘻，想不到二哥哥還挺厲害的嘛，竟然能說動叔父，厲害厲害！

阿和心中佩服不已：要知道，藍啟仁一般可是很少很少同意阿和下山的。

這其一嘛，自然是因為他體質較弱，這幾年才剛養的差不多了些，但較普通人還是稍差一點，是以藍叔父總是不放心。

這其二嘛，則是阿和雖然聰明，學習能力也強，但是由於身體原因，他的劍法並不是很好，總體說來也就是普普通通吧。而且藍叔父總覺得自家孩子長的太好看，太招人喜歡，就怕一不小心被拐跑了怎麼辦？

雖然阿和覺得這完全是叔父他的濾鏡太厚。

總而言之，藍叔父認為這孩子武力不咋地，看起來又一副瘦弱好欺負的模樣，可不得讓人擔心嗎？所以還是不要出去了，等長大了再說吧。是以除非過年過節，平日里很少會放阿和下山的。

算起來，他也就這兩年才開始下過山，頻率則是一年一次，最多的，也就兩次……想想都是心塞，說多都是淚水。不過好在藍渙時不時會給他買些零嘴美食，藍湛偶爾下山也會給他帶些民間之物回來，這才讓他心裡好受平衡不少。

姑蘇藍氏坐落於姑蘇城外的一座深山之中，以山石為景，花木點綴，錯落有致的姑蘇特色園林水榭為室，精緻優美，深山的山嵐雲霧籠罩著藍氏的白牆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雲海仙境，不似人間。

長長的石階順山而建，層層疊疊的蜿蜒而下，兩側的樹木蔥蘢盛郁，交疊出古樸大氣之意，一直延伸至山下城鎮。

清晨的霧氣瀰漫，晨曦朦朧，藍氏的府邸若有若無的隱匿其中，煙霧迷濛，如臨仙境，一如他的名字——「雲深不知處」

兩人此時正走在下山的路上，四周樹木蔥蘢，遠遠地能看到山下的城鎮，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山腳之下。

突然間，阿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伸手拉了拉藍湛的衣袖問道：「哥，你有沒有多帶幾個乾坤袋啊？」

藍湛點了點頭「帶了兩個。」

阿和興奮的臉立馬苦了下來，腳步也停了下來，輕輕『哎』了一聲，有些躊躇的問藍湛：「二哥哥，你說……要是咱們這會子回家去拿乾坤袋，應該不晚吧？」

藍湛顯然沒想到阿和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凝眸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可能不行，回去你就出不來了。」

這真的是實話，兩人是申時下的山，要趕在太陽落山前趕回雲深。這路上來回就需要一個時辰左右，在山下遊玩的時間也就大概一個多時辰，這會子已經到了山腳下，再回雲深拿上東西，再下山，等到山下，估計還沒逛就要回來了。

再說兩人要這會子要真回去，估計藍渙和藍叔父還以為他們已經買完了，肯定不會再讓阿和下山。

阿和有些垂頭喪氣的嘟囔了一聲「好想長大啊。」然後就鬥志昂揚的仰起頭，眼睛亮亮的看著藍湛：「那咱們走快點吧，我要多吃點再買！。」

說完就拉起人大步的往前疾走，誓要吃個夠本才不負自己這一次下山！

綵衣鎮是離姑蘇藍氏最近的山下小鎮，依水而建，小橋流水，石橋水榭，處處是水流溪河。綵衣鎮的水路貫通，細密的河網聯繫兩岸著民居。白牆灰瓦，長廊過道，河道上擠滿了船隻和筐筐簍簍、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點，豆茶絲綿，沿河叫賣。

一時間入耳的皆是軟綿儂依，細語動人。尤其是女子，說起話來更是軟儂細語，溫柔至極。

阿和就像飛入林中的小鳥，一進鎮，又如撒開了韁繩的野馬，飛快的鑽入了人群，這兒看看哪摸摸，笑的眉眼彎彎，喜不自勝的模樣。這會子他正站在一個攤子面前，還揮著手招呼藍湛過來看。

藍湛步調平穩，身姿挺拔，不過幾息之間就走到了阿和的身邊，抬手就拉住了他的一隻手，防止他再次亂跑，這才低下頭去看面前的攤子。

這是一個做面人的攤子，攤主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面前的攤子上擺著幾個做好的樣品，老者的手上也正在捏著一個小面人。攤子不大，周圍圍了好幾個七八歲的孩童，都好奇的盯著老者的手，看著他手下翻飛，手指快速的一捏一起，不大一會，一個小小的童子就做好了，看起來活靈活現的。

老者伸手把手上的面人遞給了其中的一個孩童，孩童歡歡喜喜的接過，高興的拿給在旁邊攤上的父親看，聲音里滿是喜悅，引的剩下的幾個孩子羨慕的看著，然後眼神更加著急的看著老者，催促著做自己喜歡的面人。

阿和在旁邊看的也是意動不已，滿臉敬佩的看著老者手指靈活的捏出一個個靈動的面人，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的是目不轉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老闆，要一個面人。」藍湛忽然開口說道。

「好嘞，您先想想要什麼樣式的，我這兒馬上就好了。」老者頭也沒抬，仍在專心的捏著手裡的面人，只是聲音洪亮的回了一聲。

「你選吧。」藍湛對著還在看的阿和說道。

阿和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懵懂的眨著眼問：「給我的？」驚喜的小表情可愛極了。

「嗯」藍湛點頭。

看到他點頭，阿和歡呼一聲：「哥哥真好，嘿嘿，那我要多買幾個。」

不大一會，老闆的面人都做好了，這才抬頭轉向這邊詢問阿和要什麼樣式的面人。

「老伯，您幫我捏兩個跟我哥一樣的，其中一個面容表情要特別溫柔那樣子的。」阿和指著藍湛開口說道。等老闆應下，又繼續說道：「再要一個我這個樣子的，還要一個跟我長的很像但年長許多留著長鬍須的，大概四十左右的樣子。」

老闆細細地聽著，等他說完點了點頭，柔聲道：「小公子，那你等會，很快的。」說完就拿起手邊的面劑子捏了起來，時不時抬眼看看兩人。

兩人身上都穿著姑蘇藍色的家服，白衣如雪，頭戴雲紋抹額，看起來一塵不染，淡然出塵。綵衣鎮屬於藍氏轄地，又離藍氏府邸較近，自是時常見到藍家子弟，早已習以為常。

老闆也是綵衣鎮的人，對藍氏仙長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看著自己攤前的兩位公子，他還是要忍不住驚嘆一聲好相貌。年紀稍大點的公子看起來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但面容美如冠玉，氣度雍容雅正，長得真是及其好看，就是看起來有點冷，讓人不敢靠近。

倒是年紀小的這位公子更招人喜歡，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年紀，彎眉星眸，面如驕陽，唇如花瓣，小小年紀已是出落的雅緻秀美，只是面容稍顯病弱了些。

手下捏、揉、按、粘，十指翻飛，不大會功夫，老者的手上就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衣，頭戴抹額的少年，稍加修飾細琢，一個小小的面人已經做好了。抬手遞給阿和，又開始做下一個。

接過老伯遞過來的面人，阿和驚奇的看著。看一眼面人，看一眼身邊的藍湛，看一眼面人，再看一眼藍湛。他忍不住驚嘆起老伯的手藝，真的特別像，差不多一模一樣了，只是面人畢竟是死物，藍湛的氣度風華卻是體現不出來的。除了眼睛，藍湛的眼睛眸色呈淺琉璃色，看起來如寶石一般美，這個還真沒法做。但是面容卻真的一模一樣啊，這劍眉，這薄唇，這鼻子，哇，真的栩栩如生啊！真厲害！

「哥哥，哥哥，你看你看，真的跟你一模一樣。老伯真的好厲害啊~」阿和調皮的把小面人在藍湛的眼前晃，嘴裡真誠的讚歎。然後忽然眼珠子一轉，有些壞笑著開口：「這個，以後就叫小阿湛啦！哈哈哈。」

自始至終，藍湛都是緊緊拉著他的手，臉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阿和胡鬧。

卻無人看得到他嘴角細小的弧度和眼中的無奈寵溺。

※※※※※※※※※※※※※※※※※※※※

我餓了……┭┮﹏┭┮